雙手扳著元峻的脖頸,秦悅寧將他整個人摁倒在車子后座上。</br> 元峻沒想到秦悅寧來這么猛的。</br> 直接撲了上來!</br> 夏天衣服穿得單薄。</br> 兩人身貼身肉貼肉,貼得這么緊。</br> 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又喝了酒,哪受得了?</br> 一股灼熱的燥氣直逼小腹!</br> 元峻靠定力強壓下體內的燥熱。</br> 他抬眸望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秦悅寧,骨節分明的手覆到她英氣漂亮的小臉上,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調侃道:“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搞這么大,不怕流鼻血了?”</br> 秦悅寧知道他誤會了。</br> 她雙眼警惕地盯著車窗外,壓低聲音說:“剛才路上有輛車一直遠遠跟著我們,我沒當回事。現在前方五點鐘方向的景觀樹林里,有可疑人影鬼鬼祟祟,目標正是我們的車,說明那車跟著我們不是巧合,是跟蹤。你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回來開車,馬上送你回家。”</br> 聞言,元峻心里有些感動。</br> 同時又佩服秦悅寧的警惕和機敏。</br> 他握著秦悅寧的雙肩,一翻身把她壓到自己身上護著,摸到手機摸通司機的電話,吩咐道:“馬上回來開車,有人跟蹤我們。”</br> 司機忙應道:“馬上回去,領導!”</br> 司機迅速跑回來,發動車子。</br> 車子離開園林,元峻看到沒人跟過來,這才從秦悅寧身上下來,對司機說:“先送悅寧回家。”</br> 秦悅寧道:“先送你回去。”</br> 元峻抬手摸摸她的頭發,“聽話,先送你回家。我一個大男人,哪能把你一個女孩子置于危險之境?”</br> “他們是沖你來的,危險的是你,我反而安全。”</br> 元峻略一沉吟問:“是上次往我車子前保險杠里裝竊聽器的那個,還是綁架我和虞總的那個?”</br> 秦悅寧剛要回答,嘴張開口又閉上了。</br> 不好說。</br> 有可能是虞城找的人,也有可能是青回。</br> 如果是虞城的那幫保鏢,元峻足以應對。</br> 可是如果是青回,元峻就危險了。</br> 那家伙神出鬼沒,會下蠱會用毒會馭蛇,天不怕地不怕連死都不怕,就像頭發瘋的野獸,除了獨孤城沒人能控制得了他。</br> 上次獨孤城打了他一巴掌,不知青回會收斂,還是不達目的不罷休?</br> 秦悅寧吃不準他,決定等回家后,再給虞瑜去個電話,雙重保險。</br> 她看向元峻,叮囑道:“你最近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警惕性提高點,別再像上次那樣再被人綁架了,知道嗎?”</br> “知道了。”</br> 秦悅寧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是我害你惹上了麻煩,如果后悔,你現在退出還來得及。”</br> 元峻唇角噙笑,“遇到危險就退出,這不是我元峻的行事風格。”</br> 秦悅寧沒接話,心事重重。</br> 元峻捏捏她的臉,“上次是大意,才著了對方的道,沒想到有人膽子這么大,竟然敢綁架我。我其實比你想象得身手要好一些,別擔心了。”</br> 秦悅寧小臉依舊面色凝重。</br> 元峻抬手將她攬進自己懷里,掌心輕撫她纖薄的后背。</br> 他沒喜歡錯人。</br> 小姑娘一片赤誠之心,越接觸,發現她身上閃光點越多。</br> 秦悅寧趴在他懷里,后知后覺自己竟做出了如此小鳥依人的動作。</br> 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從他懷里直起身。</br> 這么娘的動作,不是她的風格。</br> 十多分鐘后,元峻把她送回日月灣。</br> 秦悅寧捧著那盆天逸荷回到家。</br> 把花放好,她撥通虞瑜的電話說:“虞瑜姐,城子的事是我沒處理好……”</br> 她想說,跟元峻無關,有事沖我來,又覺得不太妥當。</br> 虞瑜一聽就明白了,“是不是我哥又去找你麻煩了?”</br> “城子不怕,就怕……”</br> 虞瑜懂了,“青回那死驢,我已經罵過他了,信用卡也給他停了。獨孤城叔叔很快就要帶著孩子回他自己的家了,到時青回會護送他們回去。等獨孤城叔叔回家后,我就讓青回回島城,把他綁在身邊寸步不離。”</br> “好的,謝謝虞瑜姐。”</br> “該我們向你道歉才對。你罩了我哥那么多年,舉全家之力幫我解蠱,鹿寧阿姨還因此丟了最愛的工作。我哥那個戀愛腦拎不清,還老是去糾纏你。青回那個死驢又不分青紅皂白,給你們惹麻煩。等你結婚時,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我去給你們封個大紅包。”</br> 秦悅寧眼眶微微泛潮,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重復道:“謝謝虞瑜姐。”</br> 虞瑜聲音發哽,“其實我一直想讓你當我嫂子,可惜我哥沒那個福氣。元少挺好的,非常優秀的一個人,比我哥更適合你,祝你們幸福。”</br> “謝謝,謝謝你。”</br> 結束通話后,秦悅寧沉默地坐了好一會兒。</br> 她對虞城除了哥們情,還有青春期的一種懵懂情愫。</br> 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事情,都曾真真切切地發生過,記憶是無法抹掉的。</br> 可是也只能是記憶了。</br> 人會長大,要往前走,要學會面對現實。</br> 沉思間,一聲“叮咚”傳來。</br> 元峻發來信息:已安全到家。</br> 秦悅寧回了個:好。</br> 在元峻看來,這就像領導看完下屬遞上來的文件,回個“已閱”一樣。</br> 他把電話撥給秦悅寧,“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比我還惜字如金?”</br> 秦悅寧道:“下次我回個‘好的’,你注意安全。”</br> “來我外公家住了,這邊戒備森嚴,蒼蠅都飛不進來。”</br> “上班時也要注意安全。”</br> “放心,我身邊一直不斷人。”安靜一瞬,元峻壓低聲音問:“想我了嗎?”</br> 秦悅寧哭笑不得。</br> 怎么硬漢也如此黏人?</br> 才分開幾十分鐘,就問想了嗎?想了嗎?m.</br> 這么短的時間,能有多想?</br> 秦悅寧剛要說想個錘子,又覺得不能給顧家人丟臉,便用文靜的語氣說:“想了。”</br> “想什么?”</br> 秦悅寧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想你的頭。”</br> 手機里傳來元峻低沉的笑聲,“對,就是這樣,以后跟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別拘束。”</br> 頓一下,他又說:“希望下次親你,別再流血了。”</br> 秦悅寧窘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br> 她用力一戳結束鍵,掛斷電話。</br> 元峻握著手機,忽然轉身看向門外,英俊面容瞬間變得冷肅,“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