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河回自己房里拿了車鑰匙，下樓的時候正撞上剛吃完飯上來的哈皮他們。
    “蕭隊出去呀？”眠風問了他一句。
    蕭河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倒是哈皮多嘴，問了一句。
    “去哪兒啊？啥時候回來？”
    被周嚴聽到了，沒好氣的懟了他兩句，“你管他去哪，還不趕緊訓練？不怕一會田野訓你們？”
    哈皮也不知道自己惹到誰了，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干啥這么大火氣啊，我就是想著他一會回來的話，看能不能給我帶點吃的。”
    “吃吃吃，我少你吃的了？現在吃什么不能訂外賣非要他帶？要吃什么老子今天給你買！”周嚴看著蕭河的背影氣就不打一處來。
    越發想著這方航真是個老鼠屎啊，自己當年干的垃圾事光把人吊著，現在隔著四年，蕭河功成名就的退役了，就又開始想作妖了。
    關鍵是蕭河他又是個一根筋的，攔都攔不住，氣死他了，看著打開又關上的大門，周嚴想了一會，撥通了一個電話。
    蕭河坐在車里抽了根煙，這才啟動了車子。
    車開到約定好的地方，才下午兩點四十，離他們約好的三點鐘見面提前了二十分鐘，蕭河停好車就進了那家咖啡館，店里人不是很多，他在一邊靠窗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變得不太一樣了，眉眼之中雖然看得出曾經的幾分影子，但卻讓蕭河覺得陌生。
    方航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頭的一瞬間和蕭河的眼光對上，目光之中微微閃動，后而落落大方的朝他一笑，站起身來迎他。
    兩人落座點好單以后，蕭河看了他兩眼，沒有說話，先開口的人不應該是他，更何況在剛才眼神接觸的一瞬間，他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種失落感。
    “很久沒來過h市了，沒想到這里已經變成了咖啡館，來的時候還問了好久，變化真大啊。”方航對他一笑，像是同許久未見的朋友聊著發生的變化。
    他的笑容比從前好看，聲音也比從前聽起來更有磁性，隨意交疊在桌子上的手還和從前一樣修長，可右手無名指上卻有一圈淡淡的痕跡。
    蕭河不動聲色的看在眼里，很快服務員將咖啡送了上來，他將目光轉移到了咖啡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的時候卻發現方航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用眼神詢問，方航卻一笑，“我記得你以前喝這個是要加糖的。”
    蕭河看了一眼杯子，眸色深了幾分，“恩，后來就不加了。”
    方航聽懂了一些別的意思，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讓氣氛變得自然，兩個人之間一時無話，氣氛反而更加微妙。
    兩人沉默了十幾分鐘，到底還是方航先憋不住，興許是想清楚了，開口也十分直接，“阿河，你怪我嗎？現在才來找你。”
    蕭河的視線從桌子上移開來，抬頭看著他，他比當年長得更好看了，卻再也沒有曾經的感覺了。
    “你希望我怪你嗎？”蕭河反問他。
    怪不怪這種事情，問了有什么意義？
    他只是被迫接受了一個當年他沒出現的事實而已。
    “我很抱歉當時讓你站在風口浪尖，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原本想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就來找你的，可也沒想到后來會出車禍，差點就醒不來。”
    蕭河把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眼里的光卻是越來越沉，“你如果真的想聯系我，不會是現在。”
    方航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他抿著嘴唇，片刻以后他輕嘆一口氣，再次開口，“我在醫院里醒來的時候，全身動彈不得，肋骨斷了三根，小腿粉碎性骨折，光是治療就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以你對我的了解，你覺得我在那種狀態之下，會來聯系你嗎？”
    蕭河依舊保持著沉默，只是靜靜聽著他說。
    “去年我左腿里的鐵板和釘子才被取出來，這幾年里我覺得我活著就像個廢人，我為了今天能夠出現在你面前……”
    “方航。”蕭河打斷了他，微微抬了抬眼睛，掃了一眼他右手無名指的淡痕。
    方航聽他這一聲叫喚，還掛在嘴邊的話被他強行打斷，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喉頭一梗，把還沒說完的話硬是咽了下去。
    “遲到的東西沒有意義。”蕭河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咖啡，已經冷掉的咖啡苦味越發濃烈，卻讓他越來越清醒。
    “我那個時候根本就……”方航還想再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卻再次被蕭河打斷。
    “沒必要說謊。”蕭河這句話說得很輕，卻讓方航一瞬間動彈不得。
    蕭河與他四目相對，“你想在我這里要什么，可以直說，不用花費心思拐彎抹角，今天坐在你面前的蕭河，不是17歲蕭河，不是你說兩句好聽的話，哄兩下，就會對著你搖尾巴的人了。”
    方航的背慢慢放松下來，他雙手扶著額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看著杯子中平靜無波的咖啡，悄悄嘆了一口氣，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簡單，卻不曾想過曾經那樣喜歡他依賴他的蕭河，也會在時光的縫隙里，變了模樣。
    蕭河十分平靜地看著他，心里有一種悲涼感，他曾經喜歡著的人，現在卻這樣讓人失望。
    “結了婚就像個男人一樣，把責任扛在肩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有一點擔當。”蕭河說完以后，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他覺得已經沒有什么話再和他說了，曾經那些他還抱著僥幸的心理，都在此刻都煙消云散。
    他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回來，站在桌子邊，“想好要什么了，再聯系我，能幫的我盡量。”
    說完不帶一絲留戀瀟灑離開，剛走出咖啡館，手機便響了一聲，他解鎖點開微信，宋易給他發了一張照片。
    西裝革履，眉目英俊，看背景應該是很正式的場合。
    syiiii：今天也是帥氣逼人的一天呢！
    syiiii：小哥哥，小哥哥，你什么時候跟我網戀呀！敲可愛jpg
    蕭河淡淡看了一眼，沒有心情回復，將手機放回口袋里，前往停車場。
    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家烤豬蹄的店，打包了幾份回基地。
    到基地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吃飯。
    哈皮一見他手里提著的東西，馬上丟掉了手里的筷子，朝他奔過來接過他手里的東西。
    “臥槽，烤豬蹄！河神我愛你，mua～”
    說完還朝他丟了一個飛吻。
    “真是辣眼睛，哈皮你過份了啊，我們飯都沒吃完你就在這惡心人。”秋陽翻了個白眼。
    哈皮也不管他，把豬蹄放上桌子，自己打開一份就吃，“哇，真香！好久都沒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
    周嚴踢了他一腳，“你媽的，你把下午老子訂的烤鴨吐出來！”
    哈皮又伸手拿了一個豬蹄放在他碗里，“咯咯咯，賠你賠你。”
    蕭河洗了手自己拿碗盛飯坐下悶頭吃飯。
    周嚴沒看蕭河，卻一邊夾菜一邊問他，“你們都說什么了。”
    蕭河扒了兩口飯，嘴里正在咀嚼，田野看他這個樣子，踢了踢周嚴，讓他有什么話一會再說。
    秋陽幾個也是會看眼色的，什么都沒說，悶頭吃喝。
    吃完飯蕭河被田野帶進了會議室，周嚴早就在里頭等著了。
    “他管你要什么了？”周嚴見他進來了就問。
    “不知道，沒聽他說我就走了。”
    周嚴臉色馬上就陰轉多云，“這才對啊，都跟你說了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周嚴話沒說完，蕭河手機響了，是方航發來的短信，很長一段。
    蕭河看完以后把手機給了周嚴，讓他自己看。
    “臥槽，他的心思倒是大，這是想跟你捆綁營銷啊，憑什么？你別答應他。”
    周嚴看完短信又把手機遞給了田野，田野看完比他淡定得多，“他想做直播其實可以給他安排一個平臺，不過黃橙是絕對不可能的，捆綁營銷這種事情，想都別想。”
    “阿河你千萬別答應他，這個比就是個坑，這么多年了還來打感情牌，他是不是以為自己曾經做的事情真沒人知道？”
    說完周嚴便從會議桌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擺在蕭河面前。
    “當年的事情，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原本沒打算告訴你的，知道你對他有感情，現在我覺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周嚴跟田野對了一下眼神，然后拍了拍蕭河的肩膀，把手機也放回到桌上，兩個人就離開了會議室。
    蕭河看著桌子上藍色的文件夾，將手放了上去，卻遲遲沒有翻開，他不確定周嚴說的當年的事跟他想的是不是同一件。
    但他知道，一旦翻開了這個文件夾，他曾經保存在記憶里的那個百般溫柔的人，就會灰飛煙滅。
    是留著懷念，還是毀了曾經。
    他一個人在會議室里想了很久，在鐘面上的指針全部指向12的時候，他翻開了早已浸上汗水的封面。
    十五分鐘后，基地二樓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來自會議室里的巨大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