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越見那男人很兇殘,頭上還有一條駭人的疤痕,嚇得更是不敢發出丁點聲音,生怕落入這個看著不像好人的男人手里。</br> 林晁的耳朵機警地動了動,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朝著卿越躲藏的山洞方向看了過來。</br> 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將卿越的魂兒都要嚇飛了。</br> 但他接下來的話,讓卿越的恐懼,瞬間變成看到希望的激動。</br> “筱筱,你是不是在附近?”</br> “你別怕,我是大哥!我來救你了!”</br> 筱筱,筱筱……</br> 卿越記得林宇軒提起過“筱筱”這個名字,他說在她沒有被人販子拐走之前,名字叫林筱筱。</br> 難道這個長相兇悍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哥哥?</br> “我叫林晁,我是大哥,你別怕,如果你在附近的話,快點出來,我來救你了!”林晁對著周圍喊道。</br> 卿越激動得眼角發酸,終于有人來救她了!</br> 她急忙從山洞里鉆出來。</br> “大哥?”</br> 卿越試探地喚了一聲,正要跑向林晁,只覺后腦處被一個冰冷的硬物抵住。</br> “不許動!”</br> 卿越心口驀地一緊,僵立在原地不敢再動一下。</br> 雖不知抵住自己腦袋的東西是什么,但也知道絕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黑衣人出現在卿越身后。</br> 他舉著槍,頂住卿越的后腦,將卿越挾持了。</br> 林晁遁聲看過來,雖然有茂密的枝葉遮擋,還是一眼看見了卿越單薄纖瘦的身影,而在卿越的身邊有一個黑衣人,手里握著槍,指著卿越的頭。</br> 林晁怒不可遏,對著黑衣人怒吼一聲,“你敢動她!!!”</br> 然后大步流星朝著這邊而來。</br> “站住,不許動!”黑衣人大喝一聲,從后面挾持住卿越,槍口更用力頂著卿越的頭。</br> “啊!”卿越吃痛,驚呼一聲。</br> 林晁趕緊頓住腳步,“我不動,放開她!”</br> 黑衣人用手臂勒著卿越的脖頸一步步后退。</br> 他知道林晁很能打,萬一被林晁抓到機會反擊,他肯定沒有機會脫身。</br> 黑衣人帶著卿越一路朝著山頂退去。</br> 散布在山上的黑衣人們,似乎接到了消息,也都朝著這邊靠攏過來。</br> 林晁慢慢地,不遠不近地跟上來,雖然他面色如鐵,絲毫不懼,但在他的身后已經出現七八個黑衣人,盯著林晁虎視眈眈。</br> 就算林晁很能打,但雙拳不敵四腳,何況對方手里都有武器,或槍,或棍棒,或匕首。</br> 若真打起來,林晁一個人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br> 卿越此刻很害怕。</br> 她沒想到和自己的親哥哥見面,會是以這種方式,就是不知道結局是喜是悲?</br> “你真的……是我哥哥嗎?”卿越看著林晁,聲音兀地哽咽了一下。</br> 因為她看到,林晁眼里對她的關心和緊張是那么的真誠,不摻雜半點虛假。</br> “是!我是你的大哥,林晁。”林晁心疼看著卿越,鐵拳緊握,目光銳利,時刻尋找機會出擊。</br> “對不起筱筱,大哥來晚了!但你別怕,大哥一定能救你!不讓任何人傷到你一根毫毛!”林晁語氣鄭重,看向挾持卿越的黑衣人,目光頓時兇狠非常,帶著濃烈的殺氣。</br> 黑衣人冷哼一聲,“既然兄妹情深就好辦了!如果你現在肯自行廢掉你那雙打殘我兄弟的雙手,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了你妹妹!”</br> “你當真?”林晁瞇眼問。</br> “當真。”黑衣人道。</br> 林晁居然真的掏出刀子,要割向自己的手筋,卿越急聲大喊。</br> “不要!!!”</br> 她不要剛見到哥哥,就給哥哥帶來傷害,更不希望哥哥為了救她而傷害他自己。</br> “筱筱,別怕!只是一雙手,如果他肯放了你,就是要大哥這條命,大哥都給!”林晁的語氣豪氣萬千,仿佛說的根本不是他的手似的滿不在意。</br> 卿越趕緊搖頭,聲音哽咽,“不要,不要……我不要……”</br> 她從小到大體會的都是人情涼漠,親情淡薄,從不曾有人愿意為她如此義無反顧犧牲。</br> 她有點招架不住這份突如其來的沉重親情,甚至是受寵若驚,也不希望一個愿意用性命疼愛自己的人受到傷害。</br> “我不要你傷害自己,也不要你用命來保護我!如果我今天注定死在這里,在臨死之前能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我已經很滿足了。”卿越笑著,卻笑得凄涼絕麗。</br> “你就不怕死?”身后的黑衣人咬牙問卿越,槍口似乎要將卿越的頭頂破了。</br> 卿越忍著疼,“當然怕!可總不能因為怕死,不顧至親的安危。”</br> 接著,卿越又說,“你們要殺的人是我,不要傷害別人!”</br> “但在臨死之前,我想求個明白,到底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br> 卿越雖然懷疑是顧念夕,但又覺得這陣仗不太像。</br> 如果顧念夕真有本事找這么多人來刺殺她,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今天?</br> 黑衣人當然不會透漏他們背后的主人。</br> “你還是去地下問個明白吧!”黑衣人警惕盯著林晁,為了完成任務還能順利脫身,林晁現在是他們的最大危險。</br> “你還不快點動手!”黑衣人對林晁喝道。</br> 林晁握著刀子,雖然看著是在割向自己的手腕,實則在找機會出擊。</br> 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一聲嘶吼。</br> “放開她!!!”</br> 慕亦宸從樹林中狂奔而來,隨即錢川帶著人也都趕到,將那七八個黑衣人團團圍住。</br> 慕亦宸一夜不眠不休的尋找,此刻雙目赤紅,身上一向筆挺的黑色西裝因和黑衣人幾番搏斗已破爛不堪,臉上也帶了傷,看著雖狼狽,卻透著狂野的霸氣,讓人愈發生畏。m.</br> 黑衣人在看到慕亦宸那一刻,硬生生倒退好幾步。</br> 黑衣人似乎很怕慕亦宸。</br> 卿越也意識到這一點,眸光微動,也在尋找機會脫身。</br> 在她和黑衣人的身后就是斷崖,下面是翻涌的海水。</br> “放開她,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你!”慕亦宸試探著向前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毫無殺傷力。</br> “現在山上都是我們的人,如果你執意完成任務,你們的人肯定不能活著從這里離開。”</br> “你們十幾條人命,換一條人命不值得!做你們這個行當,不過是為了求財!我給你們每人一大筆錢,保證你們下半生不用再做刀口舔血的買賣!”</br> “你看這個交易如何?”</br> 黑衣人似乎心動了,手中的槍口有那么一瞬松動。</br> 也就是在此時,林晁對卿越使了個眼色,卿越還來不及反應,林晁手中的匕首朝著黑衣人直直飛來。</br> 噗哧一聲,利刃刺穿肉體的聲音。</br> 林晁的飛刀正中黑衣人的胸口。</br> 黑衣人吃痛悶哼一聲,對著卿越的頭直接開槍。</br> 卿越嚇得失聲尖叫,然而幸運的是,黑衣人的槍里已經沒有子彈了。</br> 慕亦宸抓住機會,朝著卿越撲來。</br> 就在卿越想要飛身撲向慕亦宸的時候,黑衣人捂著流血的胸口,目光決絕,吃力丟下一句話,拽著卿越朝著身后的斷崖跳了下去。</br> “黃泉路做個伴吧!”</br> “啊———”</br> “越越!!!”</br> 慕亦宸嘶吼一聲,縱身而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