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夕一臉詫異看著卿越，聲音變得飄忽不定，“你知道什么了？”</br> 顧念夕也一直覺得奇怪，她一直在慕亦宸容忍力的邊緣徘徊，慕亦宸那么睿智不會看不出來都是她的手筆，可是一次又一次她都在慕亦宸的袒護下輕松脫身。</br> 她覺得慕亦宸一定很愛她，不然為何如此袒護縱容她？</br> 可是他為什么就是不肯娶她？</br> 顧念夕每天都要問自己無數次這個問題，可她一直沒有答案。</br> 見卿越知道，目光緊盯著卿越，里面充滿想知道真相的迫切，甚至還帶了一次怯怕。</br> 她怕真相太過殘忍，怕自己無力招架。</br> 但她還是想知道。</br> “那是因為……”</br> “住口！”</br> 就在卿越要將真相告訴顧念夕時，一聲斷喝從門外傳來。</br> 慕亦宸大步闖進來，拉起卿越的手臂往外走。</br> 到了門外，卿越甩開慕亦宸的手，“為什么不讓我說？”</br> “你想說什么？”</br> “說我知道的一切！”</br> “你沒有資格說！”</br> “我為什么沒有資格說？慕亦宸，我們是有證的夫妻！我可以不爭不搶，但屬于我的，誰都不能搶走！”</br> “沒人搶你的！我也不會被搶走！你既然都知道，也清楚我和顧念夕不可能！為什么還要爭個一清二楚！”</br> “我為什么不能爭個一清二楚？你明知道她對你是什么心思！你還總是對她多加照顧，給她希望，讓她沒辦法對你死心！你不覺得你的謊言是在害人害己嗎？我忽然有點同情顧念夕，如果她知道那個說愛她的人不是你，一定比殺了她更讓她痛苦！”</br> 慕亦宸捏住卿越的肩膀，盯著卿越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敢說！”</br> 卿越推開慕亦宸，退后一步，和慕亦宸拉開距離，“你念著兄弟情義，卻要犧牲我和孩子，憑什么！”</br> “我和孩子不是你們三個人的玩寵，任由你們玩弄！”</br> 慕亦宸深吸一口氣，盡量壓下胸腔內翻騰的怒焰，語氣也緩和下來。</br> “我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受委屈了，我會補償你。”</br> 卿越嗤笑一聲，“怎么補償？”</br> “什么都可以。”</br> “錢嗎？”</br> “可以！”</br> 卿越笑了，“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嗎？什么都可以買得到嗎？我現在只想要一個公平公正！不是所謂的補償！”</br> 慕亦宸看著卿越倔強固執的模樣，目光不由暗沉下來。</br> “我說過，等她生完孩子，我會給你一個交代！”</br> “慕亦宸，你會后悔的！”卿越冷冷盯著慕亦宸，痛心喊完這句話，轉身快步走向電梯。</br> 慕亦宸站在原地，呆呆望著卿越離去的方向，忽然覺得他的世界一下子又空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般孤寡寂寥。</br> 手機響起，響了半天，才換回慕亦宸放空的意識，拿出手機，是慕凌霄的來電。</br> “對不起亦宸，都是我的錯。”</br> 慕亦宸有些無力，甚至還有疲憊，但還是說，“沒事。”</br> “我想去看看她。”慕凌霄說。</br> 慕亦宸掛斷電話，將顧念夕的病房號發給慕凌霄。</br> 顧念夕一直躺在床上等慕亦宸回來，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天色都黑了，眼睛也快睜不開了，慕亦宸終于來了。</br> “亦宸……”</br> 顧念夕虛弱地喚了一聲。</br> 慕亦宸急忙走到床邊，緊緊握住顧念夕伸來的手。</br> 她的手好涼，順著掌心一路冷到了慕亦宸的心底深處。</br> 他愈發心疼，將顧念夕的手放在他的臉上幫她暖手。</br> 顧念夕心下驚駭，慕亦宸怎么忽然對她如此溫柔體貼？</br> 恍惚中，如此溫柔體貼的慕亦宸，還是一個多月前見過一次。</br> 顧念夕哪里知道，眼前的慕亦宸根本不是慕亦宸，而是慕凌霄。</br> “亦宸，你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顧念夕深情望著眼前的男人，若不是現在無法起身，否則一定緊緊貼在男人身上，抱緊他不讓他再離開自己。</br> 慕凌霄看著顧念夕憔悴的樣子，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br> “念夕，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你好好躺著……”慕凌霄扶著顧念夕躺好，掌心輕柔撫摸她光潔的額頭。</br> 溫柔的動作好像在撫摸一件至寶。</br> “你怎么這么傻？知不知道我會心疼？以后不許再做傻事。”慕凌霄的聲音溫柔得能捏出水來。</br> 顧念夕心花怒放，抱緊慕凌霄的手臂，“誰讓我太愛你了，太想嫁給你了！我好怕你會拋棄我，不要我們母子。”</br> “我從小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我不要再被拋棄一次！”</br> “亦宸，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不要再對我那么冷漠了好不好？你答應過要娶我的，你說要陪我一輩子，你怎么可以食言？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我真的不能失去你。”</br> 慕凌霄摟住顧念夕，心疼得心都要碎了。</br> 他也想陪顧念夕一輩子。</br> 可他做不到。</br> 他怕最后給顧念夕的，只有鏡花水月，黃粱一夢，他怕顧念夕要面對夢醒后的倉皇無助，生離死別的絕望，怕她更加痛苦，與其那樣不如什么都不讓她知道。</br> 可慕凌霄也擔心，慕亦宸現在可以不懈余力袒護顧念夕，若將來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年兩年，三年五年，慕亦宸或許還可以一如既往，可一輩子那么長，慕亦宸會一直保護顧念夕嗎？</br> 慕凌霄輕輕親吻顧念夕雪白的手背，啞著嗓子問她，“真的想嫁給我，讓我陪你過一輩子嗎？”</br> 顧念夕急忙點頭，摟住慕凌霄的脖頸，“非常非常想！我這輩子，非你不嫁！”</br> “亦宸，我愛你！愛到可以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br> 顧念夕拉著慕凌霄的另外一只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深情說，“我們一家三口，一輩子在一起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br> 慕凌霄手指微顫，用掌心感受顧念夕肚子里的胎兒，目光里陡然浮現一絲堅定。</br> 他要活下去！</br> 為了念夕，為了孩子，一定要活下去！</br> “好，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慕凌霄這句話說的很慢，很用力，好像每一個字都如千斤重。</br> 慕凌霄將顧念夕摟入懷里。</br> 顧念夕有些困了，可她舍不得睡，好怕這個溫柔如水的慕亦宸，一覺醒來又恢復那個若即若離，對她冷言冷語的慕亦宸。</br> 但她終究抵擋不住困意，在慕凌霄的懷里漸漸睡著了。</br> 慕凌霄等顧念夕睡沉，起身走出病房。</br> 到了門外，橋叔拿著一件加長款黑色風衣在等慕凌霄。</br> 慕凌霄披上黑色風衣，對橋叔說了這么一句話，“橋叔，我要活下去，我要給我的女人和孩子幸福。”</br> 橋叔心疼地嘆息一聲，“少爺這些年確實過的太辛苦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