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爺爺的話,讓全家都很不滿。</br> 雖然罰跪祠堂三天,是很嚴厲的懲戒。</br> 祠堂的跪墊可不是軟墊,而是用檀香珠子填充而成。</br> 跪在上面別說三天,一般人一個小時都挨不住。</br> 等卿越跪完三天,那雙腿只怕也不能要了。</br> 但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他們想讓卿越從慕家滾蛋。</br> 讓出慕家少奶奶的位置,也將祖奶奶的股權吐出來。</br> “爺爺!那個壞女人,可是差點害死您的寶貝重孫!還害得念夕姐當眾丟盡臉面!”慕依然不干了,跺著腳嚷嚷道。</br> “爺爺知道,爺爺這不是在給你念夕姐,還有寶貝小重孫出氣嗎?”慕爺爺道。</br> “爺爺!”慕依然撲向爺爺,撒嬌說,“我不喜歡這女人,我喜歡念夕姐!我要念夕姐做我嫂子!爸媽還有奶奶也喜歡念夕姐!”</br> “爺爺,你就同意念夕姐做我嫂子吧!”</br> 卿越站在那里,聽著慕家人把她當成多余的擺設,毫不顧及她的感受討論著她的去與留,似有無數的利刺在她的心臟上一下下戳著。</br> 兩年來,她在婆家盡心盡力照顧一家老小,最后到底換來了什么?</br> 顧念夕也看著慕爺爺,眼底充滿希冀,希望慕爺爺能夠改變主意。</br> 公司上的事是慕亦宸做主,但家里重大事件都是慕爺爺做主。</br> 只要慕爺爺開口說離婚,她才有希望嫁入慕家。</br> 不然,她只能是一個未婚先孕的小三。</br> 然而,慕爺爺卻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離婚的事。</br> “念夕身子骨弱,快點回房間休息!可要好好照顧好爺爺的寶貝重孫!”</br> “你放心,爺爺一定還你一個公道!”</br> 顧念夕根本不想要什么公道,她只想看著卿越收拾東西從慕家滾蛋!</br> “還不快去跪祠堂?別在這里礙眼!”慕爺爺對卿越惱喝一聲。</br> 卿越攥緊雙手。</br> 她現在站著都是強撐力氣,雖然已經不會流血,小腹還是下墜隱隱作痛。</br> 這時候罰跪祠堂,只怕再好的保胎藥,也保不住她肚子里的寶寶。</br> 她求助地看向慕亦宸,很想告訴慕亦宸,她懷孕了,懷上了他們的孩子。</br> 大家都當顧念夕是保護動物,她現在也是孕婦啊!</br> 卿越觸及到慕亦宸冰冷無溫的目光,微張的唇瓣內再發不出絲毫聲音。</br> 傭人拽著卿越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br> 傭人的態度很惡劣,好像在拽一個犯人。</br> 而那個冷血無情的男人,沒有說一句話。</br> 看來,慕亦宸也想她去跪祠堂,好給顧念夕出氣。</br> 卿越深吸一口氣,再不抱任何希望,推開傭人拽著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對慕爺爺說。</br> “只要我跪了祠堂,這件事就會過去嗎?不會再牽連旁人嗎?”</br> 卿越不想許愿被牽扯進來,影響兩家合作。</br> 所有事因她而起,她一人承擔就好。</br> “是!只要你去跪!”慕爺爺不耐煩揮揮手,生怕卿越繼續在這里,全家人又纏著他提離婚的事。</br> 慕亦宸凝眉望著卿越那一臉無謂的樣子。</br> 這女人是傻子嗎?</br> 這個時候不該為她自己開脫求情,反而擔心連累旁人?</br> 還是說,她不知道跪祠堂有多恐怖?</br> 卿越沒有理會慕亦宸驚訝的目光,跟著傭人走向祠堂,掌心輕輕覆蓋在小腹上,在心里對寶寶說。</br> “寶寶,你一定要堅強,乖乖呆在媽咪的肚子里,和媽咪一直在一起不分開?!?lt;/br> 就在卿越即將走出門的時候,大廳內赫然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呵斥。</br> “我看誰敢讓落雪跪祠堂!”</br> 祖奶奶在孫媽的攙扶下,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入大廳。</br> “媽!”</br> “奶奶?!?lt;/br> “祖奶奶……”</br> 一屋子人紛紛起身,畢恭畢敬迎著老太太落座主位。</br> 祖奶奶一把拂開慕爺爺的手,喝道,“我還活著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當家作主!跪祠堂經過我的同意了嗎?”</br> “媽,是落雪有錯在先,打了念夕,我才罰她的!”慕爺爺在祖奶奶面前,一直都是孝順的好兒子,說話都不敢太大聲。</br> “怎么?現在顧念夕是皇后娘娘,打不得碰不得,罵也罵不得?”祖奶奶揮著拐杖,在慕爺爺身上狠狠打了一下。</br> 慕爺爺很痛,卻不敢躲,低著頭任由老母親責罵。</br> “媽,念夕現在懷著身孕,落雪還對她動手,萬一傷到肚子里的孩子……”慕奶奶剛開口說話,就被祖奶奶給喝了回去。</br> “你給我閉嘴!”</br> 慕奶奶只好乖乖閉嘴,悄悄剜了一眼卿越。</br> 祖奶奶老目一掃,氣勢不怒自威,一屋子人再沒有一個敢說話的。</br> 祖奶奶的視線最后落在顧念夕身上,“現在還沒進門呢!就這樣鬧,將來進了門還了得?這個家的天還不被你捅出一個窟窿!”</br> “祖奶奶,我沒有……”顧念夕很委屈,有心為自己辯解,觸碰到祖奶奶威怒的目光,不敢吭聲了。</br> “我這輩子最討厭拎不清自己位置的人!就算鬧,也是落雪有資格在這個家里鬧。她才是亦宸明媒正娶的老婆!”</br> “一直覺得,你這丫頭還算懂事,從小無父無母怪可憐的,現在又懷有身孕,也不好將你攆出慕家孤苦無依一個人?!?lt;/br> “索性發發慈悲留下你,讓你在慕家好好養著!你可倒好,仗著肚子里有貨,得寸進尺,三天兩頭的鬧!吵得家里整天不得安寧!”</br>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現在是什么位置?”祖奶奶越想越氣,用力頓了頓手里的拐杖,發出“篤篤篤”震撼人心的聲音。</br> “充其量就是個妾!就算是妾,也要落雪點頭,你才有資格成為妾!”</br> “你知道什么是妾嗎?在我那個年代,妾室進門要給正室跪地磕頭敬茶,正室不點頭讓你起來,你就得一直跪著!連站起來的資格都沒有!”</br> “怎么現在是翻了天了,一個連妾都稱不上的女人,還能蹬鼻子上臉,正室連說一句的資格都沒有了?”</br> “奶奶!您消消氣,沒有您說的那么嚴重。何況現在時代也不同了……”慕振宏有意做和事佬,被祖奶奶罵了一頓,讓他一旁站著別插嘴!</br> “是啊,現在時代不同了,綱常倫理也都顛倒了!妾室當家作主,揚眉吐氣,正室就要唯唯諾諾低三下氣伺候著,敢說一句話就是造反,被全家針對!”</br> “媽,念夕肚子里是我們慕家唯一的血脈,我護著點也是擔心這根獨苗出什么閃失!”慕爺爺一臉苦相說。</br> 他也一把年紀了,在家里當家作主多年,如今還要被自己的老母親責罵,屬實下不來臺。</br> 祖奶奶早就不管家了,平時呆在自己的房間里,門都很少出。</br> 在家里也會給足慕爺爺顏面,免得慕爺爺在晚輩面前失了威儀。</br> 但是今天,祖奶奶被氣急了,不打算再給慕爺爺留顏面。</br> “怎么?亦宸是不好用了,還是歲數大了?除了顧念夕的肚子,再生不出孩子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