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林的話讓唐玖珍心境更加復(fù)雜了起來,她當(dāng)然不會傻到相信這語氣里的嗔怪是真心的關(guān)心,這一切如果發(fā)生在未曾斷絕父女關(guān)系之前,她或許還會相信,可偏偏沒有通知她,直接發(fā)了報紙。
如果不是別人看到告知她,她還完全不知情,這也是為什么徹底的對唐瑞林失望,不愿意再回來的原因,不管唐瑞林從一開始就是父愛,還是一開始就是欺騙,她相信的是對媽媽的感情這一點不會變。
因為不了解,因為蘇媛的死這個隔閡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這一切的錯都怪在了她的頭上,哪怕現(xiàn)在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證明也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她的確想置蘇媛于死地。
“怎么不說話?難不成到現(xiàn)在還在怪爸爸?當(dāng)初的那個報紙不過是一時氣頭上而已,你還當(dāng)真了?在外面待夠了就回來吧,父女之間哪里還有隔夜仇?”唐瑞林佝僂著身體,看著倒像是老了好多歲。
唐玖珍心里有些刺痛,除此之外并沒有多少難受,因為那雙銳利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復(fù)雜,仇恨,埋怨,更多是歷經(jīng)一切的滄桑。
蘇媛的死對唐瑞林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更確切的說,是他一直期盼的孩子。
“爸爸知道你一直在查蘇媛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當(dāng)初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去城南的醫(yī)院找到結(jié)果了。”唐瑞林嘆了一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看著城南私立醫(yī)院的標(biāo)志,唐玖珍拿起來掃了一眼,震驚的望著上面的內(nèi)容,竟然是這樣?
根本就不是蘇媛和爸爸的孩子,而是因為當(dāng)年得到唐玖珍這個孩子不容易,做了試管嬰兒,當(dāng)初是有保存媽媽跟爸爸的鏡子亂子的。
蘇媛想要的是利用這個孩子來牽制唐瑞林,她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唐瑞林的孩子,只是沒想到還沒有實施自己的計劃,人就死了。
“就是因為這份文件,我才能夠縱容她,才能對蘇蘭馨和顏悅色。”唐瑞林慈愛的目光落在唐玖珍身上。
看著眼前的一切,唐玖珍心里并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眼前的父慈卻是她不相信的,正因為對這個孩子的期待有多大,他對自己的恨就有多大,怎么可能突然之間就轉(zhuǎn)變了?
“您有話就直說吧,繞了這么一圈您不累我都累了。”這是頭一次,唐玖珍用這樣冷漠陌生的語氣跟唐瑞林說話,不止是她自己覺得驚訝。
唐瑞林更是錯愕的望著她,直到臉上的尷尬越來越顯眼,才訕笑著掩飾,:“你跟馨馨都是我的孩子,盡管她不是我親生的,可這是我欠她的,女債父還天經(jīng)地義,珍珍啊,我答應(yīng)了馨馨今年寒假就讓她跟著去公司實習(xí),空閑的時候你多幫幫她,在學(xué)校里也別太欺負(fù)她了。”
一字一句的囑托,讓唐玖珍的心漸漸冷硬成冰。
她的嘴角,輕輕挑起一抹笑意來,卻顯得格外的冰冷和殘酷,“女債父還?我到底欠了誰的債?是蘇媛,還是蘇蘭馨?別說蘇媛的死跟我沒關(guān)系,就算是有關(guān)系,那也是她償還我的債。”
“你…”唐瑞林氣的渾身發(fā)抖,猩紅著一雙眼瞪著唐玖珍,只恨不得從來沒有這個女兒,也好過今天。
唐玖珍粉唇之中吐出冷詞冷語,帶著森森寒意,“蘇媛進(jìn)監(jiān)獄,那是因為她兩度殺人,她的死是車禍意外,與我又有何干系?蘇蘭馨在學(xué)校被人孤立被人嘲笑,那是因為她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情,難不成我能有辦法堵住全校的嘴嗎?”
清秀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清亮而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卻透著徹骨的冰。
“您讓我教蘇蘭馨公司的事情,難不成忘了,我不過才做了幾個月的代理董事長就被掃地出門,能有什么經(jīng)驗教給她?還是教她怎么離開比較有臉面?”唐玖珍輕嗤,或許已經(jīng)沒了在意,她才能這般肆意的跟唐瑞林說話。
“這就是你跟爸爸說話的態(tài)度嗎?唐玖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祁斌,你以為你能夠擁有這些?年級輕輕胃口倒是養(yǎng)的不小,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得到的這一切,姚氏企業(yè)不是你能夠沾染的。”唐瑞林氣急之下拍案而起,唾沫橫飛的吼道。
看著眼前毫無風(fēng)度的唐瑞林,唐玖珍險些回不過神來,記憶中的他從來不會大呼小叫,對她更加不會,只是這一切在蘇媛死了以后就徹底改變了,或者應(yīng)該說恢復(fù)了原本的姿態(tài)。
父女之情,肯定有的,只不過時間還有蘇媛母女的作用下,徹底消失殆盡了。
“如果媽媽還在,聽到爸爸這么說,會是什么樣的心情呢?”唐玖珍毫無情緒的開口,目光空洞的看著眼前,讓她覺得徹底陌生的男人,是從未認(rèn)識過的一面。
聞言,唐瑞林渾身一震,瞪大了一雙虎目,呆滯的望著唐玖珍,囁喏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來,愣愣的看著唐玖珍起身離開,也沒有阻止,更忘記了請她回來的目的。
還記得那時候站在病房里,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李沁,拉著他的手將唐玖珍推到他的懷里,讓他好好照顧他們的女兒,他一直記得什么都給女兒最好的,可是漸漸的他也只能給她最好的。
走出唐家大門,唐玖珍心里明白這一次,是真的沒回不到過去了,至于唐氏,如果一直握在唐瑞林的手上,她可以放任,如果易主到了他人手里,那么最終只能落在她的手里。
直到大門合上,蘇蘭馨才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著書房半開著,唐瑞林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原本銳利的眸子也變得黯淡無光,隱隱含著內(nèi)疚。
手指微微收緊,臉上掛著擔(dān)憂走了進(jìn)去,“爸爸,姐姐她性格倔強,慢慢的會好起來的,您身體還沒好利索呢,可得小心些,我不恨姐姐的,這不是她的錯,畢竟沒人能想得到媽媽回來一趟就出了這意外。”
悲悲戚戚,話里卻一點也讓人心疼不起來,只是局內(nèi)人就看不透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