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荊州豪族（下）
    “好！有寧王殿下這句話，良便放心了。寧王殿下不好說出的話，便由我來挑明了吧。一山不能容二虎，兩年之內，大唐與孫吳間必有一戰，屆時宜城馬家五千私兵將全力助唐。”馬良的白眉一挑，在蔡瑁的身旁慷慨陳詞。
    有了馬良的帶頭，宜城向家的家主向朗也表了態：“向家私兵不若馬家那般雄厚，但向家有的是財力，他rì大倘若與孫吳在荊州開戰，向家愿傾囊相助！”
    宜城的兩大家族表了態后，來自建平、樊城、江夏的七八支小家族也是紛紛起身拱手，對大唐贊美一番，表明自己雖身在荊州，但早已心屬大唐，只等大唐擊敗了孫家，解除了威脅后，便投靠大唐。
    酒到正酣，可在座的每個人都是清醒無比，楊家的家主楊慮、習家的家主習禎都不過三十有余，正是風流時，在侍女的陪伴下怡然自得，聽聞以宜城兩大家族為首的眾家族紛紛表態，也不禁將目光看向了蔡瑁。蔡瑁卻是待身邊的蔡諷輕輕點了頭后，方才笑道：“季常兄好不厚道，竟搶在兄弟之前把好話說盡了。孔明，你也看出來了，蔡家是絕對支持大唐的，蔡某現在在荊州有兵、有錢、有地盤，只要唐皇一句話，全都拿出來，供給大唐！”
    “呵呵，有德桂兄這份心，亮此番出使荊州算是不虛此行了。”蔡瑁拍著胸脯說得斬釘截鐵，我也不能不有所回應，“素聞襄陽楊家習家一向與蔡家同進同退，不知這回是否也循此例呢？”
    楊家那席說話的不是家主楊慮，卻是楊慮的弟弟楊儀。只聽得楊颙說道：“黃蔡龐習楊蒯馬向，荊州八族傳承三百余年，相互間數十度聯姻，早就是氣同連枝。其中襄陽蔡習楊三家更為甚，今rì見得如寧王這般風流人物，蔡家既已表態，楊家敢不效命？”
    楊颙的話音剛落，便見楊儀眉頭一皺，瞪了一眼楊颙道：“颙弟莫要胡言。寧王殿下，其實早在數天前，我楊家、習家便與德桂商量好，同進同退，從今rì起，楊家對大唐絕無二心，請殿下放心！”
    “呵呵，是嘛。文祥兄，你在荊州可是聲名卓著，僅次于已經不知所蹤的龐士元，元直每每提起你總是贊不絕口。習家可也是如此？”我問道。習禎先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楊颙，隨即兩掌半握，朝我拱了兩拱道：“能得殿下夸獎，禎不甚榮耀。習家自當是心系大唐，其實不僅僅是習家，蔡家與楊家，我們三家表態了，襄陽附近的魏興、隨縣、上庸、新城四郡的豪族必也會死心塌地的追隨大唐，不是嗎？”
    習禎的這一句“不是嗎”，立刻引來了坐在宴席左右兩側后排的十余支家族紛紛呼應，表態效忠，聲勢較之方才的宜城馬向兩家還要浩大。馬家與向家眾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悅，顯然他們對于襄陽三家的勢力，是心悅誠服的。
    對于眾家族的呼應，蔡瑁得意的哈哈大笑，拍了了兩下手，立時便有八名婀娜的少女輕紗曼舞的朝我款款走來，一時間香風四起，周圍充滿了處子幽香。蔡瑁道：“數年前蔡某于許都收下了諸葛家的四名舞女，甚為歡喜，今rì便以倍數回贈孔明，如何？”
    縱然這八名舞女一個個美麗動人，一雙雙美眸透著無比的清純，勾得人心奇癢。但我又哪敢收下這些荊州家族的眼線，放在身邊的話，我那寧王府可就透風了。我遂拱手道：“若是德桂兄將這些美人相贈與亮，亮不敢承受。因為德桂兄數年前所得美人實為父皇囑咐，定要送與德桂兄的，德桂兄若是一意向贈，那亮便領了這八名美女回去，送入父皇后宮，以全德桂兄感激之情。”
    “那也好，你們下去吧。”蔡瑁眼中有些失望，對那些舞女一揮手，“帶宴席結束后，我便派人將她們送去驛館。”
    此刻卻見蒯家的家主蒯良站起了身，從袖口中抽出了一卷地圖，道：“既然孔明上敬唐皇，不敢接受荊州相贈的禮物，那么良這里還有一份禮物，請看……”說著，蒯良走到了我的面前，將那卷地圖緩緩打開。
    我對于蒯良的上前并沒有戒心，蒯良不懂武功，即便是玩圖窮匕見的招數，在我這個天榜高手面前，也是毫無用處。只見那張地圖竟是一份荊州地圖，上面標注了荊州軍所有的軍事部署，甚至連孫家靠近荊州的地區，也記錄了孫家近兩年一切的軍隊動作情況，其詳細程度遠遠的高過諸葛家情報系統或是夜鷹的匯報。若是有這份地圖，大唐對于荊州與孫家的攻略，可謂是事半功倍。
    我驚奇得抬眼看向蒯良，道：“子柔，這……”
    蒯良指著在座的荊州豪族們道：“這些年來，荊州幾乎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黃忠的手里，但是我們其余幾大家族卻也非坐看黃家坐大。三百余年，足夠我們幾大家族在荊州生得枝繁葉茂，在荊州的地面上，我們有的是人脈，在荊州發生的一切事情，只要我們有心，都是瞞不過我們的眼睛的。這點在青洲扎根了四百余年的諸葛家應該比起我們更為了解。”
    看那楊慮、向朗、習禎、馬良的臉上俱是一副然也的神態，蔡瑁更是道：“孔明，這才是我們送與大唐的大禮，收下吧，不久后，我們便會是大唐的子民了。”
    我笑著接過了地圖，卻道：“荊州八族如今有六族坐到了這里，倒是心齊，一心投靠我大唐，只是你們如此，置景升叔何等境地？”
    蔡瑁嘿嘿一笑道：“刺史大人在荊州主政三十年，但卻一直是神樂教的傀儡，沒有半點實權，這點上天下都是心知肚明。論起來景升還是我的妹夫，其僅剩的外甥便是我的外甥，疏不間親，說什么我也不會去害他們，如今這個地步，只因為黃忠與孫家勾結的太過緊密，我們等才下決心棄暗投明。況且景升他還是大唐丞相的師兄，論起關系，荊州落入大唐手中，對景升他是有益無害的。”
    這蔡瑁啰嗦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說到點上。習禎見我仍是迷茫，開口道：“殿下可能不了解，這神樂教如今看起來似乎是黃家私產，實際上它的來歷卻是于一百八十六前王莽亂政，天下大災，荊州地區也不能幸免，流民四起，災荒無數，于是我們這荊州八族共舉，創此神樂教，用以賑濟災民，平撫社會，深得民心。后由于我們八族之中只有黃蔡兩家位列武林三十三大派之一，勢力rì漸雄厚，在神樂教中將我們其余六族甩在身后，交替成為神樂教教主，再后來黃家連續兩代出了天榜高手，蔡家也不能與之敵，遂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
    我仔細的聆聽著習禎的講述，到今rì我才知道神樂教的歷史。習禎又道：“其實自漢初以來，這荊州刺史的位置從來都是從我們八族中人選出，即使是如劉刺史這般皇族外方到荊州主政，也是不得不聽從我八族的意見。可以說，荊州一直便是八族控制下的荊州，今rì有八族中的六族決議，將荊州獻于大唐，于情理上是無可厚非的，對此，對此劉刺史不會有什么意見，還請殿下不要疑心。”
    “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他rì大唐若得了荊州，亮會上書進諫，荊州刺史從你們六族中人選出，景升叔也會另行為他安排官爵，以免你們為難。不過，若是由于人微言輕，進諫不得批準，亮也無能為力了。”我掃過在場的各大豪族中人，果見他們一個個面露喜sè。
    “今rì正事已經談畢，便由我們暢飲一番吧。”徐庶方才一直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聽著，這時卻端起杯來，去向那向朗敬酒。
    之后的事情自是觥籌交錯，把酒言歡。
    至下午未時，這場浩大的豪門盛宴方自結束。我與徐庶兩人辭了蔡府的過夜挽留，又著隨行的親兵們遠遠的跟著，兩人好便裝走在襄陽的大街上，看看這襄陽城的風景。
    其實這漢文化的傳播所及之處，所有的城池都是大同小異，方方正正的四墻，大城三橫三縱九街十六區，小城一橫一縱十字大街。街面店鋪無非米鋪、布莊、裁縫店、雜貨店、油坊、酒樓、客棧這些與民生息息相關的行當。襄陽的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缺少了幾分想象中的平和，每個人都神sè匆匆。
    徐庶隨便問起一個街邊賣菜的大嬸，道：“大媽，都說荊州人杰地靈，我們特來此游玩，為何如今卻見是人心惶惶？”
    那賣菜大嬸見是我們相問，先是一愣，隨即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憨厚的一笑道：“兩位大爺早著北方口音，大概是從北面過來的吧，說話也是文縐縐的，我也聽不大明白。不過近來城里來了很多北方過來的流民，有些亂，二位爺問得是不是這個？”
    我笑著搖搖頭道：“大媽，這些流民為何而來，你可知道？”
    “嗨……北方的那個諸葛家大了打勝仗，聽說是統一了洛陽以東荊州以北的所有地盤，很快就要率軍南下，你看，這不很多襄陽北部的農人，都怕遭到戰爭牽連，舉家南遷了嗎？城里面也一樣，我家那口子也說賣完了這批新下來的菜，也要遷到零陵親戚那里呢。”賣菜大嬸撥弄著自己竹籃中的蔬菜道。
    我與徐庶相視一眼，沒想到荊州的民風溫和至此，家園遭到了威脅，竟是不思抵抗，只想這不不后退避戰。不過讓如此多的荊州百姓流離失所，說起來大唐強盛的軍力的確的罪魁禍首，心中懷了一絲歉疚，我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銅元寶，遞給那大嬸道：“謝謝大媽解惑，這小錠銅元寶就給大媽了，大叔他想南遷，算是南遷后的安家費吧。”
    賣菜大嬸推辭不要，道：“不就是問幾個問題嗎？我不能要這元寶，一小錠銅元寶便能換兩千大錢，要了我心中不安那！”徐庶笑道：“大媽，不瞞您說，我們乃是北方大戶人家而來，不在乎這些錢，這些錢是我們的一點歉意而已，您就收下吧。”
    賣菜大嬸還待要推辭，忽然前方傳來了一陣sāo動，近百名流民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邊跑嘴中還邊道：“就是他們兩個！從北方來的富翁，方才有人就跟著他們了，他倆cāo得全都是北方口音！圍住他們！就是他們北方人害得我們離開村子的！”
    這群流民竟是沖我們來的！我皺緊了眉頭，隨手將銅元寶扔給了賣菜大嬸，與徐庶朝那群人走去。不一會兒，我們身邊便圍滿了人，近百雙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與徐庶，只是在我那處之泰然的氣勢下，誰也不敢再上前一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