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趙氏談心(下)
--趙云凝神半晌,突然笑了出來,道:“二叔,這是沒可能的事情,孔明萬不會作出這等傻事。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云也只好與趙家脫離關(guān)系,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趙遠(yuǎn)聽后,輕嘆一聲,道:“看來你是鐵了心站在‘二公子黨’一方了?”
趙云點了點頭,道:“士為知己者死。”
“孔明是個人物,你的北伐至今如此順利,也多虧了他的幾條計策甚至于親自出手。”趙遠(yuǎn)給出了評價,“也罷,就叫趙范他們幾個去賠諸葛瑾的笑臉吧,我此行泰山,也是要站在唐王殿下身后的,萬一唐王選定了諸葛均,我這把老骨頭也算是首功了,如此一來,無論哪方得勢,我趙家終究是倒不了的。”
趙云神sè一動流露出幾分欽佩,千年以來,趙家便是在一代代的家主領(lǐng)導(dǎo)下,如履薄冰的行走在一個個勢力的夾縫中的。
趙遠(yuǎn)看了看外邊的天sè,吩咐了幾個趙家子弟去準(zhǔn)備晚飯,對趙云道:“子龍,對付藏匿山中的烏桓兵,你可想到了辦法?”
“嗯,這十幾天來,我親自帶兵搜山,交手了六次,我軍一觸即退,基本上探明了他們的據(jù)點在哪里,只等著清繳了。不過有些困難。”趙云不假思索的答道。
趙遠(yuǎn)道:“怎么?他們藏在那里?”
“蔓楚巖一帶,那里大小山洞足足有上千個,藏個幾萬人一點不成問題,只有幾條狹窄的山路通向那里,易守難攻,不是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就能解決的。”趙云的眉頭緊皺。
“是那里呀……”趙遠(yuǎn)思索了起來,“離金石村不遠(yuǎn),我隱居在那里近二十年,也知道兩條秘密的小路能通道蔓楚巖中心一帶,可惜只能容一人通過,送不了多少兵上去,根本無濟(jì)于事的。”
“那兩條小路是……”趙云心中一動,詳細(xì)地探問了起來……
在趙云與趙遠(yuǎn)密談的時候,我也在接待著一位將軍,此人便是橫掃遼東五郡的北伐軍副統(tǒng)帥游擊將軍張頜。張頜在遼東五郡以亦文亦武的身份經(jīng)略了一年,剿滅動亂匪眾近兩萬,總算令遼東稍稍有所安定。只是張頜在軍事上無往不利,在政事民事上確實弄得一團(tuán)糟,加之動亂尚未完全平定,用民不聊生這個詞形容遼東五郡絕不為過,那五郡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的狀子告到我這里來了。
我清楚這是由于張頜早年間乃是江湖出身,不同于武林人,從小沒有受到過正統(tǒng)的教育,因此才造成了如此后果。我這次調(diào)他回來述職,也是為了保全他,否則那些狀子告到了泰山,張頜就算有再大的軍功,受了獎賞也會顯得暗淡無光。
“雋義,一年來遼東五郡已經(jīng)漸漸安定,我看該是我這個督軍來處理政務(wù)善后的時候了。”我一臉笑容的說道。
又是一年的連續(xù)征戰(zhàn),張頜那原本就威武的臉上更增了幾分剛毅,聽了我的話,眉開眼笑道:“孔明是要到那五郡給我處理爛攤子嗎?歡迎歡迎!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煩死我了。”
“這樣可不行呀,雋義。”我輕輕搖頭道,“我大唐除了大將軍家?guī)煼钕裙猓疫@個大漢封的后將軍姑且不算,尚有三位正式的將軍,趙子龍于文則張文遠(yuǎn),這三人哪個不是坐鎮(zhèn)一方的將領(lǐng)、軍政兩通?你身上這游擊將軍的銜位俸祿雖高,也不過屬于雜號將軍,不懂就要去學(xué),如此一來,在大唐統(tǒng)領(lǐng)一方兵馬也就名正言順了。”
張頜聽在心里,鄭重地點了一下頭。我頓了一下道:“雋義,烏桓未平,子龍還需要更大的幫助,因此我恐怕不能前往遼東了,這次叫你來,是要送你一個禮物。”
“哦?”張頜的臉上略微顯出了些許失望,但也充滿了好奇。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頜,道:“我已經(jīng)任命了許攸為幽州的代刺史,這幾天他應(yīng)該趕往了遼東,在你的控制下辦事了。聽聞你在袁家時曾對天發(fā)誓要殺他?”
聽聞許攸的名字,張頜已經(jīng)是咬牙切齒,覺得心中氣血翻涌,五內(nèi)俱沸,猙獰著道:“不錯,這個小人,在袁家時幾次陷害我,我不殺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唔”了一聲,道:“昔rì李廣曾殺灞陵尉,雋義吾之知己也,我又何嘗不能成全雋義的心愿?”
“知我者孔明也!”張頜暢快的大笑。我抬頭看趙云走了進(jìn)來,知其與趙遠(yuǎn)談完了話,遂對趙云道:“子龍,和你二叔談完了?遠(yuǎn)叔恐怕明天就要啟程回泰山,我還有事與遠(yuǎn)叔商量,你陪雋義聊聊吧。雋義,恕亮先失陪一會兒了。”
三人拱手相禮,我便朝趙遠(yuǎn)的落腳處走去。
在我與張頜聊天的那間屋子中,張頜面上仍是帶著未散的笑容,與趙云道:“子龍,你說孔明為何去得如此匆忙?我們?nèi)藭晨炝牧呢M不很好?”
趙云莞爾一笑道:“我估計他是為了小雪的婚事,準(zhǔn)備去向我二叔提親,雖說長兄如父,我也答應(yīng)了兩人的婚事,但畢竟我二叔他才是趙家的家主,能向他提親更為名正言順一些。對了,方才什么事情讓你笑得這么開心?”
張頜遂將方才的事情細(xì)細(xì)訴說了一遍,趙云聽罷,抿了下嘴唇,一聲嘆息道:“雋義,你真該好好讀讀《李廣傳》……”
“怎么?子龍,你這話中有話呀?”張頜見趙云對他能夠首任仇敵并未有多大興奮,感到十分不解。
趙云道:“許攸雖有些許武功,也進(jìn)了武林榜,但在你眼中,也是不值一提。你有手握兵權(quán),殺他如如捻死只螞蟻一般容易,不是嗎?”
張頜聽出趙云話中有著不愿殺許攸的意思,冷笑道:“我明白子龍的意思,當(dāng)初許攸報信,讓你得知了文丑的去向,讓你能夠手刃文丑以報大嫂公孫氏的遭辱之仇,你對許攸起了憐憫。但我不一樣,當(dāng)初在袁家許攸對我是百般中傷誣陷,讓我?guī)缀跏枪铝懔愕囊粋€人在袁家這片海中沉浮,好不凄慘,你若是設(shè)身處地的去體會,你立下殺他的誓言?”
“會的。”趙云瞇著眼,盯著茶杯中漂浮的茶葉,良久又道:“李廣殺灞陵尉,乃是因為當(dāng)年灞陵尉吃醉了酒,李廣是賦閑將軍沒有實權(quán),遭到了灞陵尉百般羞辱,后來李廣掌了兵權(quán),心中對此事一直懷恨在心,便將灞陵尉調(diào)到自己的帳中,一刀殺了了事。雋義,你的事情和那倒是差不多的。”
“既是如此,大丈夫英雄快意冤仇相報,又有古之良將為榜樣,何等快活!怎么子龍反而不興奮呢?”張頜想到自比李廣,已經(jīng)是滿面紅光。
“對孔明而言,死一個許攸不足為惜,卻換得了一個你的一生忠誠,孔明提起李廣,其實也是話中有話呀。”趙云臉上似悲似喜,“我趙家與司馬家千年世仇,但在幾十年前,司馬家也的確出了一個令所有趙家人都佩服的人物——司馬遷,因為他寫了一本《史記》。他筆下提及這一筆,可不是在夸獎李廣,而是在貶他的器量;同是一本《史記》,韓信受胯下之辱,后來又重用了辱他的人,這是在夸獎韓信——你好好想想,為何李廣百戰(zhàn)之功卻不得封侯,到底是生不逢時?還是器宇不夠?”
趙云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篇,張頜眼中目光閃動,沉吟不語,但終究長嘆一聲道:“頜再次受子龍大恩了!”
趙云笑道:“你可明白了?”張頜點了點頭,他如今心中像明鏡似的明白,許攸前往遼東五郡調(diào)理政事,是他的一個機(jī)會,是他一個向唐王表明的機(jī)會。若是他真的殺了許攸,固然會快意恩仇,成就武林一段美談,但在唐王的眼中,自己不忘袁家時的仇恨,殺了大唐的命官,多少顯得有些別扭,自己恐怕一輩子只是個將才了。但若自己一笑泯恩仇,讓唐王看到了自己的器宇,好感定然大增,況且許攸在處理政事上也算是一把好手,自己總理遼東,出了政績,也是有自己一份的。
兩人又聊了甚久,直至我從趙遠(yuǎn)處歸來,三人討論了一番軍事行動,在出兵禁酒之前,又暢飲了一番直至深夜。翌rì,張頜便匆匆趕回了遼東。
接下來幾rì,我見了見從夜鷹調(diào)到野戰(zhàn)部隊的閻柔,說起來她也算是我的嫡系部隊,自然是要多加照顧叮囑。閻柔今年已經(jīng)有三十歲,算是步入中年,幾年的戎馬生涯早讓他脫離了當(dāng)初混江湖時的那種痞氣,見了我立刻行了個軍禮跪拜道:“柔拜見恩主二公子!”
我看著已經(jīng)漸漸成器的閻柔,笑道:“起來吧,上個月那仗你打得相當(dāng)不錯,若非你奮力突圍,救下了何建,郝昭只怕活不到現(xiàn)在了。”
“二公子過獎,屬下乃一名軍人,這是屬下應(yīng)盡之責(zé)。郝昭將軍乃屬下朋友,又是二公子師弟,這也是屬下應(yīng)盡之義。”閻柔對答如流。
我點點頭,又閑話了幾句家常,探問道:“莫剛,聽聞早年間你闖蕩江湖的時候,也曾在關(guān)外住餅兩年,可是有的?”
閻柔回道:“回二公子話,屬下曾在關(guān)外住了一年半,倒還真了解一些蹋頓的秘聞。”
“說說看。”
“關(guān)內(nèi)的傳聞是當(dāng)初前任烏桓單于大王丘力居共收養(yǎng)了兩名義子,一個是蹋頓,另一名也是一名勇士名曰鵬克,兩人本是齊心協(xié)力,統(tǒng)一了烏桓,又連克數(shù)百部落,打下了大半關(guān)外之地,但在十年前不知為何反目成仇,最后蹋頓勝出,又橫掃關(guān)外就成了眼前的這個局面。”閻柔不緊不慢的說道,“但屬下當(dāng)年也算個人jīng,與蹋頓有些交情,因此能夠知曉,當(dāng)初兩人反目,乃是由于蹋頓強(qiáng)搶了鵬克的新婚妻子。”
“我說蹋頓一向好殺高級將領(lǐng),但當(dāng)初你救郝昭時,在千軍萬馬之中,你這個校尉怎么保住了xìng命,原來你們還有段淵源的。”我聽了不禁一笑,心中嘆道,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紅顏禍水呀……原來在蠻族之處也有這等兒女情長……
猛然間,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在我腦中靈光一現(xiàn),我急切得將其抓住,心頭隨浮起一個計劃,嘴角不由泛起了一絲冷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