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危險賭博
收服管亥后,我心情頓時輕松了不少,這一戰殺傷黃巾無數,總算沒有墜了諸葛家的威名。原來的營寨早已成了殘骸,我早叫一千部隊在掖縣的另一側搭好了新營地,不過我決定先去戰場視察一下,便讓各督伯自己帶隊回新營地休息。
成千上萬人的殺戮早就讓干涸的土地變成了血的煉獄,地上一團團泥巴中所浸含的,是鮮血,尸骨遍地,倒在戰場上的戰士們身上還插著黃巾軍的殘兵斷戟,早已沒了呼吸,卻依舊睜大了眼睛怒視著前方,死不瞑目,在遠方的大寨殘骸方向,還時時飄來令人作嘔的燒焦的味道。
我揮舞龍膽戟不斷擊殺黃巾軍的影像又在我眼前浮現,這雖不是我第一次殺人,但在戰場上殺人的血腥依舊讓我的心頭揪緊。我連忙深吸一口氣,皺了皺眉頭,強忍下胃中翻涌的感覺和心中的憐憫,目不斜視的繼續向前走去,因為我知道,戰爭就是這樣殘酷,如果我不殺了他們,躺在地上的將會是我和我的士兵。
“嘔……”跟在我身后的婉兒卻已經臉sè蒼白得吐了出來,我停下腳步,只是幫她拍著后背,沒有說一句話,我知道她難受,可這一些需要她來適應,因為她是我諸葛亮的未婚妻,我的宿命就是要征戰天下,以后這樣的場景不知還有多少。
婉兒似乎也知道這些,抬起頭給了我一個堅強而感激的眼神,我心中感動,拉起婉兒白嫩的小手,讓她有所依靠,繼續視察戰場。
在大營外的戰場上有一曲士兵在清理著戰場,管亥和他所幸存下來的黃巾jīng銳著實給了我諸葛軍很大的創傷。我親眼看見管亥朝我殺來時,一路上輕易殘殺了上百諸葛兵士,我不禁想起了那名來自江湖的曲長,那名為我擋刀的無名士兵,那名被管亥奪取戰馬的督將,還有那位鐵血軍人穆順,他們無一不是在管亥的大刀下慘死身亡的。
想著想著,我竟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剛才與管亥大戰的地方,那位江湖曲長、督將和穆順的尸身早已不在,應該是讓打掃戰場的部隊收拾走了,剩下的僅僅是那位為我擋刀的無名士兵的兩片尸身。我心中嘆了一口氣,我知道軍隊中的規矩一向是只有曲長以上的軍官,才能夠得以運回原籍,獨安葬。而這些在戰斗中犧牲的普通士兵和下級軍官們,戰場便是他們長眠的地方。
“讓開!讓開!”一名身著都伯服飾的下級軍官向我這個方向擠了過來。我的親兵們忙在我身前擋住,豈知卻在這位都伯近身時紛紛向兩旁踉蹌退讓,我不禁吃了一驚,我的親兵都是經過我挑選的jīng銳,放在江湖中,也都是一流的高手,其中更有十余人乃是剛剛加入諸葛軍的武林人士,實力更是不俗。
我不禁對那名都伯的實力刮目相看,也是全神戒備了起來。都伯沖到了我面前,竟是絲毫不看我一眼,一下子撲到了為我擋刀而慘死的士兵尸身上,放聲大哭了起來。想必他倆應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如今終于有一個先死去,所以才哭得這么悲痛。我在旁邊看了也不禁動容。
片刻,那位都伯站起來轉身看著我質問道:“二公子,你還認得他嗎?”說話的同時,他的手指向的正是那位士兵的尸體。
“放肆!”我身后的一個督將拔刀怒喝。我抬手示意那名督將閉嘴,之后對著都伯點點頭,道:“他為我擋刀而死!”
見我毫不猶豫地承認那位士兵的功績,都伯的眼中噙著淚花,沉痛的訴說道:“二公子,你知道嗎?他和我去年才從泰山派出師加入諸葛軍的,他生平最崇拜的就是諸葛圭大人,愛屋及烏,所以才舍身為諸葛族人擋刀……”
我喉頭動了一下,不知該說些什么。都伯的語氣越說越激動,最后喊了出來:“現在他為諸葛家身死之后,尸體竟然連回家的權利都沒有!你們……”
我被他說的一陣慚愧,身為被救之人的我,剛才也只是在那尸身旁不住嘆息,竟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我毅然上前,推開神情激動的都伯,俯身將那兩片尸身合在一起,絲毫不顧那尚未干涸的血液沾上了我的盔甲,抱了起來對都伯道:“我會親自把他帶回泰山的,你放心,此人對我諸葛兩有大恩,我決不會虧待他。你現在是軍人,你現在的任務是打掃這里的戰場,現在你帶著你手下的五十人,趕緊去吧。”
都伯似乎也為我的舉動驚呆了,身形有些顫抖地道:“二公子,我……領命!”
我滿意的點點頭,對著親兵和陪同視察的督將道:“回營!”
突然又有一名曲長匆匆跑了過來,在我身前下拜道:“請恕屬下治下不嚴。”我認出他就是被我去委任打掃戰場的那個曲的首長,示意他起來道:“劉曲長,起來,你沒任何錯誤,那位都伯做得不錯。”說完,我便帶著人向新營地走去。
帶我走遠后,劉曲長叫過那位都伯,嘆了口氣道:“郝昭,你怎么那么冒失?若不是二公子人好,你早就被軍法處置了。”
“師兄,我……”
可惜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傳入我的耳中,否則郝昭這個名字必將會在我的心里掀起一番驚濤駭浪。
回到了中軍大帳,我吩咐親兵把部隊中剩下的十五位督將請來,要宴請他們,以慶祝今rì的大捷。婉兒突然怒氣沖沖的掀簾進了大帳,指著我氣憤的道:“亮兒,你給我解釋清楚!”
我一頭霧水,拉過婉兒的手,茫然地問:“婉兒,我怎么了?要我解釋什么?”
婉兒一把甩開我的手,道:“你把那一曲五百名兵士留在諸葛大寨中守夜,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一定會被黃巾殺死?”
原來說的是這個,我點點頭。婉兒跺腳道:“亮兒,你怎么那么殘忍?明知道結果卻還讓他們去送死!”
我嘆息著搖頭,拉著婉兒的手,任她使勁掙脫也不放開,盯著她的眼睛道:“婉兒,你要知道,這是戰爭,是必須死人的。若不是有那五百軍士的犧牲,怎可能那么輕易就把黃巾軍全部引入大寨?若是黃巾軍不肯進入大寨,我們就要與黃巾軍正面交鋒,就算加上我們有伏擊的優勢,但其損失必會遠超現在。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嗎?”
婉兒聽我所言,也是慢慢靜了下來,默默的點點頭。我摸了摸婉兒的秀發,笑著道:“你以為我不心疼那些兵士的xìng命嗎?那些也都是諸葛家的士兵呀,我不能阻止戰爭的傷亡,現在所能做得就只有盡量把這個數字減小到最低而已。婉兒所認定的夫君怎可能是一個冷酷的劊子手呢?是吧?”
婉兒也是破涕而笑,親了我一口道:“亮兒真好!”這時帳外傳來了腳步聲,我倆瞬間便分了開來,在軍營中我倆如此親熱被別人看到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的。
帳簾被掀了開來,十五位督將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同來的還有管亥,在這些人中我只認得不到十位,因為我接手這支部隊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所以只能夠邊作戰邊和這些中層將領打好關系了。
軍中的伙食自然不能和在泰山時相比,宴會中所上的多是大塊的豬肘牛肉之類,酒也是一壇一壇的僅僅釀了三五年的淡酒,但由于這次的大捷著實振奮人心,大家興致都是很高,不一會兒,中軍大帳中便是觥籌交錯,稱兄道弟之聲連綿不絕了。
興致正濃時,帳中司馬入賬稟告道:“大帥,今天的傷亡統計出來了。”“哦?”我放下酒杯,“你說吧。”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帳中司馬身上,期待著聽到今夜一戰的戰果。
“今夜一戰,殲敵一萬兩千六百一十四人,傷敵六千三百二十五人,傷者全部被俘虜,余部投誠。我方陣亡一千一百四十一人,傷三千二百一十六人,穆校尉……穆校尉戰死。”帳中司馬在說到穆校尉時猶豫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眼帳中的管亥。管亥也明顯的尷尬了起來。宴會上剎時變得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管亥,眼中有的只是仇恨。
我叫管亥同來參加這個宴會,本意是想讓管亥和軍中這些穆順的同僚緩和一下關系。可惜穆順平時中治軍有道,待人和氣,在這些軍官中有很高的聲望,他們很難原諒管亥這個殺死穆順的兇手,在宴會中雖礙于我的威勢,不敢對管亥冷嘲熱諷,但也沒和管亥說一句話,將管亥冷落在一旁。
我看出來管亥在宴會中一直是郁郁寡歡,但也不能奢求那些督將們這么快就原諒管亥,只能盡力多和管亥說些話,以免他心中太過難受,如今的傷亡報告又將管亥推到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我心知這仇恨只能由我來慢慢化解了。
我揮手示意帳中司馬下去,之后對眾人道:“對于穆校尉的死我同諸位同樣心痛,不錯,穆校尉是死在的管亥手里,但畢竟那時管亥與我們是敵人,敵人相殘天經地義,我們不能去因為這個而責備管亥。而且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更要同心協力來講諸葛家發展壯大,這舊帳就讓它過去吧。我不奢求諸位能夠很快的原諒管亥,但我諸葛亮放下一句話,誰要敢因為這事而同軍相殘,做出有損諸葛家利益的事情,可別怪我諸葛家對他不客氣!”
在我說話的同時,我龍極功暗中運轉,整個中軍大帳被我冷冷的氣勢所籠罩,眾督將們沒有人敢發一言。管亥在沉寂中起身,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抱拳道:“多謝主公體諒,屬下定當肝腦涂地以回報!”又回身向眾督將深深一拜,其意不言自明,對穆順的死表示賠罪。我點點頭,暗道,管亥有時候還是挺會做人的。
避亥接著道:“主公,東萊城中尚有屬下以前的一萬弟兄,懇請主公允許屬下前去勸說他們投誠。”
勸降管亥讓他再去將東萊兵不刃血的拿下,這本是我所要達到的目的,但當管亥主動提議時,我倒反而猶豫了,望向管亥的眼睛,希望能夠從中看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擔心了起來,畢竟他是剛剛投降的人,而且完全有再度反叛的可能。因為我的那套出現代搬過來的人人富足的口號,雖然能讓他消除了必死之心,投靠于我,但也不能排除他因當時的環境所迫才做出決定的,我那些口號只不過是他能讓他體面投降的借口罷了。
他要是借機逃跑的話,以城中的一萬兵力,加上管亥的指揮,完全可以擋得住我現在剩下的一萬五千人。我雖然可以不答應,但這樣的話,不但要犧牲更多士兵來攻取東萊城,而且還會在管亥的心頭留下一絲yīn影,可我要答應的話,這就要冒很大風險了,如今是管亥主動提出要離開諸葛軍去他原來的部隊中勸降,焉知管亥有沒有反心,而且就算管亥沒有,也保不準城里的人沒有,明朝朱元璋的黃袍是如何加的身,這個時代其他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不過,回營地時見到的戰爭景象還是給了我很大觸動,我不愿在見到那么多的死傷了。為了那些可憐的士兵,我決定賭一把,何況現在讓管亥回東萊勸降是最好時機,于是說:“好吧,管亥,這次的勝利能不能徹底就看你的了!”
避亥大喜,聲音有些發顫:“屬下一定不負主公所托,屬下這就動行,請主公等待屬下的好消息吧。”說完,管亥便轉身離開了中帳。
“亮兒,他……”婉兒無不擔憂地道,我明白婉兒要說的就是我剛才所擔心的,只是說了一句:“我相信他。”婉兒聽了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小聲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睡了。”
我知道營地的那些殘肢斷臂的景象讓她心痛,愛憐的拍著她的頭,道:“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什么都忘了。”婉兒乖巧的點點頭,回了她的營帳。我望著她離去的姣好背影,心中感嘆,婉兒雖然神經有些粗線條,但在這些時候還是會顯出女xìng的細膩和細心的,真是上天賜予我的女子呀。
避亥走了后,大帳中的氣氛不再顯得那么尷尬了,我舉杯對眾督將道:“諸位,方才我說話重了一些,還請見諒。亮在此自罰一杯!”說完,那杯酒一飲而盡。
一督將起身道:“二公子,我們知道管亥是一名勇將,您方才是為了安住避亥的心,可穆校尉豈不白死了?”其余的督將紛紛點頭應和。
看來穆順在軍中十余年積累的人心真是根深蒂固呀,我不禁有些嫉妒穆順了。我對那位發話的督將道:“穆校尉絕沒有白白犧牲,大家想想穆校尉向來都是愛兵如子,如果管亥這次勸降成功,那么我們將少犧牲多少將士的xìng命?我想,穆校尉犧牲的值得。”
我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面sè有些發紅,因為我知道我對穆順之死的惋惜和他們不一樣,他們與穆順共事多年,在上下從屬的關系之外還多了一層友情。而穆順對于我更多的是一名好下屬,我們之間雖是很久之前就認識,但絕無交情可言,所以穆順之死雖然讓我頗為心痛,但比起失去一名更加優秀的將領管亥,那些心痛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所以在我的內心中,對管亥的珍惜是要高過穆順的。
但眾督將不可能看出我心中的真實想法,只道我是對穆順了解至極,看我說的頭頭是道,不住地點頭。
“二公子,我敬您一杯,以慶今rì以少勝多之大捷,亦遙以相告已逝者。”一名督將站起來向我敬酒,我忙起身,舉起酒杯,道:“這不光是我的功勞,更是大家的功勞,咱們諸葛軍再次續寫了以少打多的神話,來!大家干了這一杯!”宴會的氣氛由于我這一句話再次高漲了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