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終得雋義
沖刺講究的是眼力和腕力的配合,能否在兩馬相交的一剎那,看準了時機出手刺中對方,乃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趙云浸yín馬上功夫二十年,對沖刺這項基本功很有信心,在趙云敏銳的眼神中,兩馬箭一般的速度仿佛突然慢了下來,見得文欽左手執韁,右手執槍,俯著身子沖了過來,好個標準的沖刺姿勢。
若是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若都保持著標準姿勢,兩人相對沖刺的下場只有一個,便是雙雙陣亡,趙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現在這種情況,莫說文欽有著地榜乙級的實力,便是個普通武林人士,也足以和趙云拼個兩敗俱傷。
十丈的距離在兩馬的飛速奔跑下轉瞬即逝,趙云已經能夠感到文欽槍尖上的陣陣寒氣了,突然趙云眼中寒芒一閃,手上一緊,內功升至極限,渾身散發出一股猛烈的殺氣,直撲文欽和他胯下的馬匹。如果說在戰前趙云渾身上下所散發的殺氣能夠激發出所有人的戰意,那么現在這濃到極致的死亡之氣,不知是趙云斬殺了多少將領才凝煉出來的,他所帶給文欽和他身下馬匹的,只剩下懼意!
“嘶……”文欽胯下的馬匹竟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前蹄,企圖轉身就跑,文欽被突來的變化搞的措手不及,人被帶的槍尖錯離了趙云,眼見兩馬就要相遇,變招已然不及,只得將錯就錯的變長槍為標槍,朝趙云的頭部奮力擲去。長槍剛剛出手,文欽只覺胸口一涼,人便被不由自主地帶離了馬匹,向后飛去,心知自己成了死在爛銀槍下的又一位武林榜高手。
趙云抓住機會刺穿文欽胸口的同時,頭早就向側一偏,躲過了文欽來勢洶洶的飛槍。飛槍去勢未減,直直的沖入趙云身后的趙家子弟當中,趙家子弟紛紛兵刃出手,噼哩啪啦一陣亂響,數十把兵刃脫手后,文欽那桿被擲出的長槍才被擊落在地,所幸沒有人受傷。
趙云看在眼中暗暗心驚,假以時rì,或許三十年之后,文欽未必成不了天榜高手,如今的“神弓”黃忠也是在其快四十歲的時候才進入了天榜。
文欽被趙云挑在槍尖上,并沒有馬上死透,面露微笑道:“吹云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文欽敗了……如果有可能的話,請轉告我……唯一的兒子,希……希望他不要十八般……武藝都……勤加苦練,要專jīng一項,要練……槍法,相信他一定可以為……我報仇,戰勝你……”
趙云道:“你就這么肯定我會為將來樹立一個敵人?”但看到文欽信任的目光時,趙云終究點了點頭,他從不怕自己有敵人。文欽又艱難的說道:“我的兒……子今……年十三,叫做文……鴛,謝謝你了……”說完,文欽頭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文鴛!?趙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禁想起了那遠在西涼的那個健美少女馬文鴛,那是他心頭的一塊肉呀。或許這是緣份吧,僅僅是沖著個名字,趙云也決心將文欽的遺言轉告給文鴛。
趙云將槍收回,隨著一股鮮血噴出,文欽的尸體無力的倒在了地上。張頜默默地將文欽的尸體抬上馬背,對趙云道:“子龍,十rì后,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以報今rì之恩。”說完,張頜便翻身上馬,沿著趙家子弟讓出的一條路,帶著十八飛騎繼續向陽平趕去。
半個時辰后,當張頜趕到陽平城下時,卻發現城門緊閉,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不由朝城樓高叫道:“我是張頜!快放我進去!”城頭上卻有一人探出頭來,質問道:“張頜,你斬殺同僚耿包文欽,還有臉帶著尸體回來!?”
張頜看向那人,竟然正是文丑,文丑身后則跟著那個令張頜也里都咬牙切齒的小人許攸,不禁大怒,耿包也就罷了,文欽根本就是文丑派來阻殺自己的,根本就是賊喊捉賊。一時間張頜也來不及細想文欽之死不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文丑是如何得知情況,而提早關閉城門的。只是高舉飛龍槍,對著城墻上面怒喝道:“文丑,不要血口噴人,分明是你派文欽帶了數百文氏親兵劫殺我回陽平,一會兒見主公倒要和你理論個明白!跋緊打開城門!”
文丑哈哈大笑,道:“你還想見主公?告訴你,你私通諸葛,斬殺同僚,不久前你已經被逐出袁家了,不信的話,看看城門下的榜單吧。”
張頜這才注意到在城門下還有一張榜單,張頜縱馬上前,上面果然寫著自己被逐出袁家的消息,袁紹終究放心不下張頜。張頜心中大為失望,向后退了數丈,沖著城中高聲叫道:“主公!主公!且出來見頜一面呀!”
但城樓上久久沒有反應,只見文丑一抬手,城墻上上百士兵撐起了強弓,瞄準了張頜等十九人,看得張頜心中一陣發涼,被自己人瞄準,總是有些凄苦。城樓上許攸站出來yīn惻惻的道:“張頜,你的離去可以換來袁大公子一命,何樂而不為呢?”
張頜一怔,是了,一定是孔明鐵了心想招攬我,用顯奕的xìng命來換得袁紹驅逐我出袁家。文丑見張頜站住不動,準備趁機shè死這個眼中釘,高聲叫道:“從今天起,張頜便是袁家的敵人,放箭!”
“且慢!”一個威嚴的聲音叫了起來。文丑正要發作,但隨即聽出這正是袁紹的聲音,立刻回首老老實實的抱拳行了一禮。張頜見袁紹終于出現,叫道:“主公!”但袁紹一抬手,制止了張頜,嘆了一口氣,說道:“雋義,從今天起,你就不是袁家的家臣了,也就不用叫我主公了。”
“為什么?就為了榜上那兩條莫須有的罪名?”張頜質問道。
袁紹眼中閃過一絲愧sè,道:“或許你有你的苦衷,但私通諸葛,斬殺同僚是事實,你可以為此辯解,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你的離去能換回諸葛家放歸顯奕。”
聽袁紹如此說,顯然是并不那么看重自己,張頜深深的看了袁紹一眼,心中充滿了失望。城門緩緩打開,張頜乃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親人,但家中仍有著數十仆人和小廝,眼下這群人在張頜管家的帶領下,帶著大包小包的魚貫走了出來。張頜心知袁紹做到這地步,他被驅逐離袁家的是事沒有一點回旋的余地了,不由仰天長嘆了一聲,便要撥轉馬頭。
袁紹被張頜這一嘆唬得有些發毛,心中慚愧更深,畢竟張頜曾為袁家打拼了十四年,袁紹不能說對其沒有一絲留念,眼下不覺有些動情的道:“雋義,此去雖然你離開了袁家,但袁家永遠都不會是你的敵人,你在袁家治下行動,絕沒有人回來干涉你!你去吧……”
張頜本來已經義務反顧地撥轉馬頭,準備離開這傷透了他的心的袁家,聽聞袁紹這一語,身形頓了一頓,但還是沒有回頭,帶著他的十八飛騎和眾家仆一起離開了陽平城的視線外。
陽平城在身后漸漸的遠去,張頜知道在今后的rì子中,自己將和著個不知還能存在多久的袁家沒有任何交集了。張頜身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默默地來到張頜身邊,小心的道:“頜叔,我們該去哪?”
這句話也是一行數十人的心聲,張頜在袁家多年,也攢下了黃金百斤,換成銅錢足有百萬錢,雖然在這亂世中稱不上豪富,但找個地方當上一方富豪是沒問題了。不過張頜的家人們都知道,憑張頜的xìng格是絕對要融入這亂世中的,是要與這亂世共沉浮的。
張頜將馬停住,剛剛他不過是對袁家失望透頂,只想快些離開那陽平城,卻沒有想好這天下之大,他究竟應該去哪。這下那少年一問,到讓他考慮到了這個問題,良久,張頜長嘆一聲,道:“統兒,先去諸葛家吧,半年前找到你后,就該把你送到那里去,如今正好過去。”
那被稱為統兒的少年一臉的喜悅,使勁點了點頭。于是一行人轉向東南,朝著青州的方向行進。
天sè漸晚,夕陽灑在筆直的驛道上,一人橫戟立馬,擋在張頜一眾人身前,身后灑下一片金光。
張頜定睛看了看擋路的人,不禁苦笑道:“孔明,你好狠,終究把我逼離了袁家,現在攔住我又有何事?”
看到張頜終于選擇了通向東南的這條道路,看來準備是往諸葛家前去,我的心中不禁松下了一口氣,之前布了這么多的局,就是為了得到張頜這員大將,如今離如愿以償僅差一步之遙了。我下馬,走到張頜面前誠懇地道:“雋義,諸葛家需要你的幫助!”
張頜的心中對于是否加入諸葛家其實早已松動,只是今rì被袁紹正是趕出袁家后,才徹底對袁家絕了最后一絲念想,但被我這個諸葛家后起之秀如此設計總是心有不甘,他能肯定是王方聽了他與我在烏巢的對話,將內容添油加醋的匯報給了袁紹,才造成了今天的這個局面。不然即使是文丑和許攸這兩個袁家重臣齊齊與他作對,兩年多來也未必把他怎樣了。
張頜的表情變幻莫測,嘆了一口氣道:“當初袁公肯拿袁譚顏良田豐的命去換靜心小筑的三位天榜高手,現在為何卻又為了顯奕驅逐了我?不知孔明是如何說服袁公的?”
早料到張頜一定會對此想不通,也難怪,如果他能想通這點的話,也就不會造成今天這種局面。我點醒他道:“雋義,難道你沒發現?袁紹是在怕你,你在袁軍中底層兵士中的威望,已經隱隱到了他袁紹控制不了的地步。你私通諸葛,斬殺同僚的罪名,袁紹當然知道那是假的,但他卻一定要假戲真做,以這個為借口,把你這個快脫出他控制的人趕出他的袁家。”
張頜呆呆的愣住了,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袁紹之所以將他趕走,竟是因為自己太有威望了。文丑在名義上是軍方的第一號人物,但他的號召力僅僅限于在限于中層以上軍官,在底層士兵里,或許還真的更買張頜的帳一些。
我又補充道:“昔年顏良還在的時候,雖然也在袁軍中很有威望,但卻不足以動搖袁家的根本,袁家的士兵們并不會因為顏良一句話而叛變,但現在張頜你就不一樣了。袁紹現在在內心中對你在袁家的影象充滿了恐懼,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袁紹一定在你離開前表示出了不希望你與袁家為敵的信號了吧?”
張頜半天沒有說話,現在想來情況的確像諸葛亮所分析的那樣,當他離開袁家的消息傳遍袁軍的時候,對袁家現在僅剩的九萬軍隊的士氣又是一個嚴重的打擊,或許有很多他親自帶過的部隊索xìng直接會叛離袁家,在整個河北尋找他吧。想到這里,張頜不禁盯住了我一直堅持伸出的手,jǐng惕的道:“我不會幫助諸葛家對付袁家的。”
我知道張頜對效力十余年的袁家還有一定的感情,畢竟袁熙還在那里,這時不能勉強張頜,否則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于是我微笑道:“雋義,諸葛家絕對不會讓你去做為難的事情,諸葛家需要你的幫助。”
當我再次說出需要張頜幫助的時候,張頜也得到了我的承諾,不再猶豫,終于下馬拜道:“頜愿效犬馬之勞。”雖然面對張頜這位天榜高手的參拜,我還是有些心虛,但我是諸葛家的二公子,的確也當得這一拜,不過在張頜拜完后,我用最快速度將張頜摻起,雙手緊握著張頜的肩膀道:“雋義,諸葛家歡迎你的加盟。”
張頜也是張開雙臂,與我兄弟般的相擁,不過他加入諸葛家的第一句話竟是:“子龍在哪里?”
張頜和趙云之間倒真是兄弟情深呀,我微微一笑,現在趙云應該已經帶著兩萬諸葛大軍攻打陽平城了,不過對張頜我只說了四個字:“他在陽平。”
對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張頜能成為袁家的軍方支柱之一,被我一點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先是喃喃的自語道:“子龍在攻打陽平?在現在這個時候,如果有一萬兵馬的話,就足以擊敗士氣低落到極點的袁家守軍了。”很快張頜便猛地抬起頭,疑惑的道:“難道只憑著那三千趙家子弟兵嗎?”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張頜的肩膀道:“雋義,你或許在軍事上很有一手,但你想過沒有,袁家控制的人口不過為諸葛家的八成,諸葛家的軍隊規模為什么一直都小心的控制在袁家的六成左右?因為諸葛家一直要保持著繼續發展經濟農業的潛力,但如今如果諸葛家若是決意放棄未來兩年的繼續發展的話,在一個月內組織起一支五六萬人的軍隊來支援北線還是不成為題的。”
張頜怔怔的愣住了。五六萬人!這支軍隊在現在這種亂世,無論在哪家諸侯都是一股很強力的支援,同樣也是一股很強大的敵人,現在諸葛家發狠新招募了至少五萬的軍隊,此消彼長下,袁家恐怕末rì已經來臨了。不過張頜已經和袁家沒有半點關系了,現在張頜是諸葛家的新近武將,只會為諸葛家的這一著棋叫絕。
其實對于諸葛家放棄了未來兩年的發展來拔苗助長般的強行招募了五萬五千人,我感到很是心痛,不是為諸葛家付給這五萬余新兵每月三百錢的月俸,而是因為即便是對戰爭準備最為充分的諸葛家,也免不了開始額外募兵,犧牲未來的發展了。
想起在史實上的三國時代,百年間天下人口十去其九,從兩千多萬戰到最后竟只剩不足三百萬。如今我處的這個時代,由于在九大勢力的格局形成后,曾有過六七年的和平發展,三年前人口較之黃巾之亂前雖下降了兩成,但好歹還有兩千萬之巨,但僅僅三年,八大勢力戰死者便足有五十余萬,更不要說那些無法生活下去的貧民百姓了。現在諸葛家保持了十余年的發展勢頭也開始出現了停滯,我不禁感到痛苦,難道等諸葛家或是哪家一統天下時,天下人口仍要十去其九嗎?
我和張頜各自因不同的理由陷入了沉默,氣氛有些沉悶。張頜的管家倒是個機靈人,見我和張頜間有些尷尬,此時連忙對身后的眾人打顏sè,數十人一起拜道:“參見二公子!”
看到眼前呼啦倒下一片,我這才想起張頜加入了諸葛家,他的那些親衛家仆自然也要加入諸葛家的。于是我滿意的點點頭,特別注意了一下張頜的家人,十八飛騎作為親衛,其余的五六十家丁護院全都是男的,果然沒有一個婢女。我不禁放下心來,張頜自從三年前認識小妹以來,至今已經三十歲了,卻依然不進女sè,的確是對小妹癡心一片,把小妹交給他倒是放心了,至于遠方的那個馬超,現在已經有了六七個小妾了,若是按爹的意思讓小妹嫁過去,以馬超的高傲,恐怕小妹會吃虧的。
我注意到在這群人中有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在跪下的同時,眼中如同一池清水般純凈,在看向我的目光中不見絲毫的畏懼,而是充滿了好奇和崇拜,更令我驚詫的是,這個少年內功底子極好,甚至比我的侄子,被譽為諸葛家自我之后的另一習武天才諸葛恪還要強。這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
待這群人站起來后,我便向張頜問道:“雋義,這位小兄弟是?”張頜聽了竟是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道:“孔明,你還當真不能叫他小兄弟。”
對張頜的話,我簡直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道:“為什么?”
“因為他就是子龍在袁家和公孫之戰中原以為已經死去的長子——趙統!”張頜的話讓我大吃一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