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階魔族來勢洶洶,他是最早投靠了黑袍男人的一批高階魔族之一。</br> 他是個好戰分子,早就不想在無趣的魔域里待下去了。所以當男人問他愿不愿意前往下界,在哪里打下一片屬于他們魔族的天地后,他欣然答應,并立刻踏足了這片土地。</br> 高階魔族莫道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氣息,他被困在魔域里已經太久了,甚至因為封印的緣故,其他魔族還有進入神魔戰場喘口氣的機會,而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過除了黑色和藍色以外的顏色了。</br> “看來那個人族沒有騙我?!奔幢隳啦煊X出了黑袍男人身上有仙力,但他還是更愿意稱呼對方為人族。</br> 感受到眼前的海岸上有無數屬于人族的氣息,莫道愉悅地笑了:“很好,征服下界,就從你們這里開始!”</br> 莫道的翅膀唰地展開,鋒利的羽毛從他的雙翼上射向四周。</br> 這些羽毛大部分被陣法擋住,但還是有一部分扎進了修士的體內。羽毛一入體,那修士立刻經脈爆裂而亡,可怕的死狀讓周圍修士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br> 但這些并不是結束,莫道很快就發現了海岸上的陣法,他長臂一揮,那些低階魔族立刻受他的控制,瘋了一樣地沖擊陣法群。</br> 魔族畢竟是和龍族分庭抗禮的存在,龍族天生體質強韌,他們魔族也不遑多讓。</br> 哪怕只是低階魔族,但在他們不間斷、不怕死的沖擊之下,第一層防御陣法很快就崩碎了!</br> 發現了這些的陣宗宗主面色一沉,他清楚地意識到如果這些魔族繼續沖擊下去,無論他們布置多少層防御陣法都是無用的。</br> 宗主立刻招來徒弟,吩咐他將宗門內所有的陣法都帶過來。</br> 等徒弟離開之后,陣宗的宗主也從自己的儲物袋里掏出了他這些年來刻制的所有陣盤,將其分發給了準備脫離陣法,前去營地的修士。</br> 其中一個七品小型防御陣盤被他隨手塞給了景桓:“去吧,記得活著回來,不然你師父又要找我哭了?!?lt;/br> 景桓朝他抱了抱拳,轉身飛出了海岸,迎上了半空中那個高階魔族。</br> 與景桓一同對那魔族動手的,還有白克謹和蘭馥生。三道身影同時襲向了莫道,三人腳下的海面也被氣浪沖出了一個深坑。</br> 與獸魂宗其他修士一起守在第二道防線上的董福珠抬頭目送著伙伴的身影消失,她握緊了手里的劍,許多雜亂的記憶在這一刻浮現出來,最后定格成了桑瓔的臉。</br> 師姐,你到底在哪里???</br> 師姐,師姐……</br> 桑瓔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目光所到之處,都是一片晦暗。</br> 躺在她手邊的心魔鏡察覺到了她的動靜,立刻就蹦跶到了她面龐邊:“哎呀,你終于醒了!”</br> 鏡靈小聲地說著,語氣里充滿了驚喜。</br> 桑瓔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將周圍打量了一遍之后才有功夫和鏡靈交流:“這是什么地方,我們怎么會在這里?”</br> 四周彌漫的瘴氣和若隱若現的靈氣讓桑瓔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里,而不是陷入了另一個幻境。</br> 原本還算堅強的鏡靈當場哭了出來:“哇,你還問呢,我們都被丟進神魔澗了!”</br> 但即便是哭,鏡靈的哭聲也十分壓抑,似乎是在擔心會被別的什么存在聽到一樣。</br> 桑瓔對神魔澗的事并不清楚,她只是覺得自己明明都已經完成了成神之路的第二關,體內的力量也增強了幾倍不止,但還是會被這里的氣息壓制。</br> 說是氣息其實并不完全正確,準確來說應該是幾道威壓。</br> 鏡靈的哭聲還在繼續,它抽抽噎噎地跟桑瓔講述起自己的見聞,在得知是那個穿著黑袍子的人把心魔鏡連同她一起丟入了神魔澗后,桑瓔的心情更加沉重了。</br> “嗚嗚嗚,明明只要再晚一點,我就能放你離開了,我也能跟著你遠離那個男人了,但是他就是把我們丟進來了?!辩R靈兀自哭得傷心。</br> 它雖然一直在魔族手里,但魔族都是把它好好供著的,這么多年也沒讓它吃過苦。哪怕是浮屠都盡心盡力把它放在心臟里保護,還時不時供養它生機吃。</br> 但這個黑袍人完全不識貨,竟然把它丟到了神魔澗里!</br> 鏡靈生氣極了,神魔澗是什么地方,這可是被污染的神族所在之地!在這里生活的都是被魔族污染的墮神,那可是比魔族還要可怕的東西!</br> 鏡靈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桑瓔,然后用最小的聲音祈求她趕緊想辦法帶自己離開。</br> 桑瓔聽完這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br> 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世上會有這么可怕的地方:“墮神,到底有多強?”</br> 鏡靈的抽泣聲稍微小了一些:“祂們同時擁有神邸和魔族的力量,因為兩種相克的力量在祂們體內混合,讓祂們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痛苦。這樣的痛苦讓祂們變成了瘋子?!?lt;/br> 最后兩個字被鏡靈咬得很輕,它仿佛在畏懼這個詞匯。</br> “所以你到底什么時候帶我離開啊,這里的氣氛真的太可怕了!”鏡靈說著說著又想哭了。</br> 桑瓔將心魔鏡揣進了懷里,一邊循著陡峭的深黑色山壁躲到了一塊巨石和山壁的縫隙里,一邊小心地壓低了聲音:“噓,別說話,有東西過來了?!?lt;/br> 地面開始有規律地震動了起來,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br> 伴隨著由遠及近的一陣砰砰聲,一只巨大的九尾獸越過一塊兒凸出的山壁慢慢走了出來。它原本有一身鮮紅的皮毛,但不知染上了什么東西,原本漂亮的紅色褪去,變成了斑駁丑陋的黑色。</br> 黑色斑點幾乎彌漫了它全身,讓它再也沒有了從前的美麗。</br> 它身后的九條尾巴也不再像普通狐貍那樣毛茸茸,可愛又有力量,而是變得又細又長,遠遠看過去不像是尾巴,反倒更像柔韌的觸手,還在滴答著黑色的黏液。</br> 桑瓔放緩了忽地,一動不動地縮在縫隙里,鏡靈也聰明地閉上了嘴,仿佛一面最普通的鏡子。</br> 他們已經竭盡全力掩蓋自己的氣息了,但在那只詭異的九尾獸即將越過這塊巨石之際,忽然,它轉過了頭來。</br> 桑瓔似乎對上了它的眼睛,那是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