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來了！”觀察哨上的赫爾姆高聲喊到，不過即使他不喊，所有人也聽到了炮彈劃破空氣帶來的破空聲。
    “咻~”炮彈呼嘯而來，十幾道破空聲讓Z-49號上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轟！”Z-49號的前后左右暴起十幾根水柱，沖天而起的水柱將一座白色的囚籠一樣將Z-49號圍在中間。爆炸掀起的海浪沖擊著Z-49號的艦體，讓這艘不到800噸的驅(qū)逐艦在海面上劇烈的顛簸。
    “右舷側(cè)后方3發(fā)至近彈！他們打得越來越準了！”站在瞭望哨上的赫爾姆看著距離艦體不到15米的3根水柱，死死撐住圍欄對抗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晃動。
    甲板上，3門88毫米速射炮正在拼命開火，接戰(zhàn)僅僅幾分鐘，3座炮位周圍的甲板上就已經(jīng)鋪滿了還散發(fā)著熱氣和硝煙的彈殼。然而面對英國人那彈如雨下的火力，Z-49號的抵抗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
    對面正是蒂里特準將直接帶領的第三驅(qū)逐艦隊的16艘L級驅(qū)逐艦，新銳的L級驅(qū)逐艦裝備有3門4英寸（102毫米）艦炮，航速29節(jié)，無論火力還是速度都更勝艦齡已經(jīng)超過10年的Z-49號，而打頭的旗艦林仙號航速28.5節(jié)，裝備2門6英寸（152毫米）艦炮和6門4英寸艦炮，雙方的火力完全不是一個數(shù)量級！
    “該死的，我們甩不掉他們！”艦橋內(nèi)，布斯少校看著濃霧中不斷閃現(xiàn)的火光心急如焚。
    Z-49號此時已經(jīng)在以27.5節(jié)的速度狂飆，然而遠處的英國艦隊不僅沒有被甩開反而距離越來越近，在濃霧中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而且炮彈也打得越來越準！要不是因為這濃霧，Z-49號現(xiàn)在早就被打的千瘡百孔了！
    怕什么來什么，Z-49號艦艉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整個艦身劇烈的震動起來，猝不及防的布斯少校狼狽不堪的撲倒在艦橋的圍欄上，軍帽從頭上震落，從艦橋上掉了下去，然后被海風吹進海里。
    “受損情況！”重新穩(wěn)住身子的布斯少校也顧不得帽子了，高聲喊到。Z-49號全身上下可是一塊裝甲都沒有，英國人的炮彈能在艦體內(nèi)毫無阻攔的橫沖直撞，就算是100毫米級別的高爆彈也能一發(fā)打進艦內(nèi)的核心艙室。無論是鍋爐艙還是輪機艙，任意一個艙室被擊中自己就將變成靶子！
    “輪機艙無異常！”
    “鍋爐艙無異常！”
    “舵機艙輕微進水，正在開始搶修。”
    “3號炮位被擊毀！2號炮位炮組傷亡慘重！后甲板起火！正在組織撲救！”
    傳聲筒內(nèi)傳來的回復讓布斯少校稍稍有些放心，雖然損失了2/3的火力，但是最重要的動力沒有受損。不過身處艦橋的布斯少校沒法看見，此時Z-49號的艦艉甲板上已經(jīng)一片狼藉。
    艦艉側(cè)面和甲板交接的位置被撕掉了一塊，3號炮位的88毫米艦炮被完全摧毀，炮管被炸斷，炮座扭曲變形，炮位周圍一片焦黑，炮手們從Z-49號的甲板上消失的干干凈凈，仿佛這個位置原本就沒有這些人一樣。被爆炸炸成碎塊散落進大海的人還算是幸運的，2號炮位上則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血肉的地獄。
    被炸得四散飛射的碎片橫掃艦艉，原本潔凈的艙壁此時已經(jīng)坑坑洼洼，就像一個麻子的臉一樣。與3號炮位成背負式的2號炮位同樣遭到了碎片的洗禮。
    敞開式的炮位沒有任何防護，橫飛的碎片肆無忌憚的將周圍的炮手們打成了破麻袋。7名炮手4死3傷，1人被碎片削掉了半邊腦殼、2人身體內(nèi)插滿了碎片當場死亡，1人被破片劃開了腹腔，被壓力擠出的腸子在炮位上流了一地，痛苦的掙扎了幾分鐘后才咽了氣。艦炮另一側(cè)的3個家伙幸運的被艦炮的炮架和炮尾擋掉了大部分的碎片，但是依然傷痕累累的痛苦哀嚎著。
    然而這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如果不是之前已經(jīng)扔掉了所有的深水炸彈，那么Z-49號可能會遭遇到更加可怕災難，被引爆的深水炸彈會把整個艦艉徹底撕碎，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只是舵機艙輕微進水，并不影響航行能力了。
    現(xiàn)在這片濃霧已經(jīng)是Z-49號保命的屏障了，在這種情況下，甲板上的火焰不僅會為敵人提供極好的目標，而且升騰起的熱氣還會驅(qū)散圍繞在周圍的霧氣！也許是求生本能的驅(qū)使，進行滅火的數(shù)名水兵奮不顧身的沖到距離火焰只有幾米的地方，絲毫不在意火焰隨時會撲到自己身上。
    在泵機的努力下，數(shù)道水龍撲向起火點，火勢立刻得到了遏制。2號炮位的傷員已經(jīng)被搬回艙內(nèi)，拿著橡膠軟管的水兵奔了上去，操起軟管對著炮位一陣猛沖，海水混雜著鮮血和碎肉在甲板上肆意流淌，沿著艙壁沖刷而下，就像是紅色的瀑布流入海中。
    后備炮組經(jīng)過檢查發(fā)現(xiàn)這門艦炮還能使用，在Z-49號中彈后的短短7分鐘，2號炮位上的88毫米艦炮再次發(fā)出轟鳴！
    然而Z-49號上的水兵們的奮戰(zhàn)并不足以扭轉(zhuǎn)局勢，再這樣下去，被英國人追上并擊沉將只是時間問題！
    布斯少校陷入了沉默，Z-37、Z-57、Z-59此時正在全速向這邊趕來，只要再堅持一會，自己的壓力就會大減，英國人將不得不分散火力去對付其余3艘驅(qū)逐艦。但是如此一來，整個第二分隊都有被英國人吃掉的風險。
    沒有時間猶豫了，布斯少校攥緊了拳頭下了決心：“向Z-37、Z-57、Z-59發(fā)報！命令他們不要前來支援！全速趕往赫爾戈蘭島與第五驅(qū)逐艦大隊匯合后投入反擊！德意志萬歲！”
    布斯少校抬起頭環(huán)視艦橋內(nèi)的所有人，然后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苦澀的說到：“抱歉，先生們，我們只能單獨逃命了。”
    回答他的是整齊的回應：“德意志萬歲！”
    雖然布斯少校讓另外三艘驅(qū)逐艦不要前來支援，但是他忘記了一艘船，前來接應的第一驅(qū)逐艦大隊旗艦，阿里阿德涅號驅(qū)逐艦領艦！
    1914年9月8日7點05分，在Z-49號接敵19分鐘后，左前方2海里處傳來了105毫米艦炮的轟鳴聲。
    “阿里阿德涅號？！”布斯少校這一刻臉都白了，雖然有著5門105毫米艦炮，但是艦齡比Z-49號還早1年的這艘驅(qū)逐艦領艦航速比自己慢不少！面對航速有優(yōu)勢的英國人就更加跑不掉了！而第一驅(qū)逐艦大隊的司令瓦里斯中校還在上面！
    “打燈光信號，我艦將掩護旗艦撤退！”在這樣的距離上，用燈光信號比用無線電報要來的快，然而還沒等布斯少校的命令發(fā)出去，不遠處阿里阿德涅號上探照燈的強光穿過濃濃的迷霧帶來了瓦里斯中校的命令：“我艦航速較慢，將為第二分隊殿后。”
    前來搜索的阿里阿德涅號此時正和Z-49號相向而行，很快兩艦交錯而過，Z-49號打出燈光信號：“祝好運”
    阿里阿德涅號回應：“德意志萬歲”
    看著迷霧中朦朦朧朧的艦影，瓦里斯中校并不準備立即轉(zhuǎn)向，作為德國海軍的第一代驅(qū)逐艦領艦，10多年的服役經(jīng)歷讓阿里阿德涅號此時的最高航速僅有23節(jié)了，如果現(xiàn)在就進行急轉(zhuǎn)，不僅會掉航速，而且艦上的5門105毫米艦炮也將無法發(fā)揮作用。因此瓦里斯中校決定搏一把，先打亂英國人的隊形，然后再伺機脫離。
    因此阿里阿德涅號不僅沒有和英國艦隊拉開距離，反而主動迎了上去！
    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艦影，英國人果斷放棄了Z-49號，而將火力對準了這個看上去更大的目標。
    而面對主動拉近距離的阿里阿德涅號，英國人的炮擊缺大失水準，所有的爆炸水柱都在阿里阿德涅號身后的近千碼之外。
    “英國人把我們當成是輕型巡洋艦了！他們瞄的太遠了！”瓦里斯中校興奮的喊到。
    作為和和不萊梅級輕型巡洋艦同時期設計的德國第一代驅(qū)逐艦領艦，使用希臘神話中的女性命名的寧芙級有著和不萊梅級有著極為相似的側(cè)影。
    在設計中的確借鑒了不萊梅級設計的寧芙級放棄了德國海軍驅(qū)逐艦原本的平甲板設計，采用中艏樓設計，前后背負式的105毫米艦炮上都裝有30毫米厚度的半包圍式防盾，以及三座高聳的煙囪，都讓寧芙級看上去就像是縮小了的不萊梅級。
    而此時海面上的大霧讓阿里阿德涅號的艦影朦朦朧朧，英國人判斷錯了目標，因此所有的炮彈都打在了阿里阿德涅號身后。
    浪費機會的人會付出代價，這句話很快在英國人的身上得到體現(xiàn)。
    阿里阿德涅號盯緊了英國人隊列中最大的艦影拼命的傾瀉火力，那正是蒂里特準將的旗艦，林仙號。
    主動拉近了距離的阿里阿德涅號僅僅3輪齊射，就對林仙號打出了夾叉彈，短短幾分鐘內(nèi)，林仙號被命中超過10發(fā)105毫米炮彈，炮彈不僅擊毀了林仙號側(cè)舷的一門4英寸艦炮，還擊穿了前部輪機艙導致其航速降低。
    不過很快英國人就反應過來了，阿里阿德涅號瞬間被水柱所包圍。
    “Z字形航線！向前方的水柱沖過去！”隨著瓦里斯中校的命令，舵手開始拼命的轉(zhuǎn)動舵盤，操縱著阿里阿德涅號在水柱中穿行。
    瓦里斯中校在賭，賭英國人沒有打中后會調(diào)整炮口，那么自己向水柱沖過去就能躲開后續(xù)的炮彈。不過這樣的行為也僅僅是在賭博而已，因為此時瞄準著阿里阿德涅號的并非一艘軍艦。
    也許上天在這一刻眷顧著在奮斗著的德國人，阿里阿德涅號十分幸運的沖到了距離英國人3000碼的距離上。
    “右舷魚雷戰(zhàn)！目標，敵方巡洋艦！”
    這就是瓦里斯中校的最終目的，用魚雷打亂英國人的陣型！
    阿里阿德涅號上的3座3聯(lián)裝450毫米魚雷發(fā)射管開始緩緩旋轉(zhuǎn)。
    “目標鎖定，方位角右50度，目標航速18節(jié)，距離3000！定深1米！”
    “發(fā)射準備完畢！”
    “發(fā)射間隔3秒！”
    “發(fā)射！”
    在高壓氣體的推動下，9條魚雷在不到30秒的時間內(nèi)從發(fā)射管中竄出，飛出舷外落入海中，發(fā)動機帶動螺旋槳開始旋轉(zhuǎn)，在海面上拉出9條白色的航跡。
    “左滿舵！航向150！我們脫離！干得漂亮，先生們！”
    瓦里斯中校有理由自豪，阿里阿德涅號不僅掩護了第二分隊撤退，還將英國人領頭的巡洋艦痛揍了一頓，發(fā)射的9條魚雷即使不能命中目標，也足以讓英國人亂上一陣子。阿里阿德涅號的全體艦員已經(jīng)發(fā)揮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表現(xiàn)堪稱完美，現(xiàn)在是該撤離的時候了。
    然而，人品守恒定律似乎在這一刻展現(xiàn)出了自己的力量，正在轉(zhuǎn)向的阿里阿德涅號艦體腫部發(fā)生了一次劇烈爆炸。
    “輪機艙中彈！我們失去了動力！”
    德國人的運氣用完了。
    在被阿里阿德涅號劈頭蓋臉的一頓痛打后，林仙號打出了復仇的一擊，而這一擊就要了阿里阿德涅號的命。轉(zhuǎn)向中的阿里阿德涅號的側(cè)面完全暴露了出來，一發(fā)6英寸炮彈命中側(cè)舷后穿進了輪機艙。
    艙內(nèi)的蒸汽輪機被完全擊毀，蒸汽混合著濃煙從艙口、通風口、破口噴涌而出。失去了動力的阿里阿德涅號航速驟減，這意味著她不可能從英國人的炮口下生還了。
    “向威廉港發(fā)報，我艦完全喪失動力，全艦官兵決意戰(zhàn)至最后一刻。德意志萬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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