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臉色突然變了,劉楚佩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很嚴重?”
“這倒不是。”江彧收回目光,他當真有些欽佩她了,分明那么重的傷,她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沒有受傷。
她的傷口處理的不好,有些潰爛,里面的肉也有些翻出來,這個樣子讓哪個女子見了定然要痛哭流涕,他倒好,如此淡定地看著他,只是問他怎么了。
他收起自己的想法,又裝作一副不羈的樣子。
“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之前有藥草用錯了,所以導致成了這樣。”江彧在藥箱中找了一把小尖刀,在燭火上燙了燙。
劉楚佩嚇得趕忙把手一縮,“你這是做什么?”
“剔肉啊。”江彧看著他,另一只手作勢就要來抓她的手。
“我不要!”說好的處理傷口呢?怎么變成剔肉了,如今她清醒著,這刀割之痛無疑就是讓她再受幾次昨日的箭傷,她才不要。
王言之站起身來,看了眼劉楚佩的傷口,“還需要剔肉?”用些藥草重新清理不就好了。
“也可以不用。”
劉楚佩聽到這句話松了一口氣,下一刻心又提了起來。
“不用的話,她的手就會自此留下疤痕,若是在別處也就算了,在手上……”江彧頓了頓,看了眼欲哭無淚的劉楚佩,“她一個女子,總歸不大好的,剔肉是有些疼,但我把死肉去了,就能讓她之后恢復如初。”
劉楚佩見王言之一臉猶豫,她立馬說道:“沒事,剃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又不在怕的,這能有多疼啊,我連箭傷都熬過來了。”
江彧贊賞地看了眼劉楚佩,他果然沒有看錯她啊,是個能吃得苦,不怕疼的女子,他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言之,嗯,倒是配得上他。
“想好了?”王言之蹲下身,與她平視,“揉著她的腦袋,若是疼,就喊出來。”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對她不管不顧。
一個叫劉楚佩的女子在他心中生了根,若是拔去,怕是心會生疼生疼的。
“你快些啊,磨磨蹭蹭的,言之還有傷要看呢。”劉楚佩看著站在一旁遲遲未動手的江彧,趕忙催促道,趁著她下定決定,趕快下刀啊,不然等等她又后悔了。
江彧挑了挑眉,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將刀在手背劃著。
劉楚佩整個人緊繃著,她死死咬著下嘴唇,一聲疼都沒有喊出來。
江彧看著她,知道她在隱忍,便加快了速度,還能少受些罪。
劉楚佩另一只手緊緊抓著桌角,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豆大般的汗水從額頭緩緩流下,她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
叫出聲來。
江彧也是一臉緊張,他手中速度飛快,又是三五下后,將刀放下,快速上了藥給她包扎“好了。”
江彧放下手中的東西,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若是叫出來倒是還好,他這么忍著他還真怕力道不好,她突然叫出聲嚇到他。
劉楚佩松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像是活過來了,她癱在椅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她眼眶泛紅,咬著下嘴唇,看著王言之。
“你們先出去一下。”王言之看了眼江彧和莊主,示意他們出去,“帶上門。”
“怎么?你的傷不看了?”江彧將疑惑地看著王言之,有些不解,兩人還要說什么呢,還要把他們趕出去。
莊主一臉笑意,他拍了拍江彧的肩膀,“出去吧。”
江彧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等傳來一聲敲門聲,劉楚佩才一下撲進王言之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言之,其實疼死了,我疼死了。”
王言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看著她,他揉著她是腦袋,讓她在他懷中肆意地哭著。
他自然知道,她之前一直在忍著,他看到她快要哭出來了,才把其他幾人支了出去。
“疼為何剛剛不說,哭出來,也沒有人會嘲笑你。”王言之輕輕拍著她的背,真是一個固執的孩子。
“我不要面子的嗎?”劉楚佩哭得一抽一抽的,“那么多外人在呢,在他們面前哭成這樣,我臨淮公主的威望都沒有了。”
王言之見她哭成這樣還能調侃,知道她怕是沒有什么大礙了,有什么,哭出來就好了,“我不是外人嗎?你現在還不是在我面前哭。”
“你不一樣,你不是外人。”劉楚佩抬頭看著他,她這話是不是意思表現地太明顯了呀,見他似乎有些異樣,她趕忙說道:“你可是我表哥。”
王言之揉著她腦袋的手頓了頓。
手上生疼生疼的,那種感覺讓劉楚佩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言之,真的很疼。”
王言之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后面的塌上,“休息一會兒,我陪著你,睡著了就不疼了。”
他知道,江彧有時候用的藥都很烈,她怕是有些受不住,但是不得不說,他的藥好的快,所以他并未說什么,扛過這一陣就好了。
“我不想睡,我想陪著你,你還未換藥呢。”劉楚佩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她不停地抽泣著,窩在她懷里。
王言之并未說話,輕輕拍著她的背,或許是他的懷抱太舒服了,劉楚佩睡了過去。
王言之將她輕輕放在榻上,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這才站起身來,他打開門,江彧還在外頭等著,只有
他一個人。
“何淵說有事先去忙了,等等他再來。”江彧繞過王言之,往里走去,他掃了眼發現并沒有劉楚佩的身影,“人呢?”
“睡了。”王言之丟下兩個字,就往旁邊的椅子走去,他將第一把椅子的椅背往上一提,右側的墻慢慢轉動,里面顯然是一個暗室。
江彧將藥箱一提,先一步往里面走去,“躺下,讓我瞧瞧你后背的傷。”
王言之將暗室一關,在床榻上躺下。
江彧將他衣服退下,看到他身上簡陋的包扎,心中了然,這么生澀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同一個人。
“你倒是信任她。”江彧冷冷哼了一聲,臉上再無方才在外頭的不羈。
王言之頓了頓,“她沒有害我的心思。”
“以前那個人也沒有,她不是照樣把你害了,讓你現在變成這副樣子!”江彧將手中的東西將一旁重重一放,怒氣一下就冒了出來。
“好了!不必再提她了!”王言之打斷他,顯然,他并不是很想聽到有關那人的一切。
江彧作罷,隨他自己,倒是被傷的又不是他。
他解開王言之的傷口,繞是行醫了這幾年,他依舊皺了皺眉,一臉嚴肅,他狠狠道:“拓拔略那個王八蛋!”
他這背上哪里還有什么好肉,劉楚佩用藥不對,還這么生生綁了一天,里面肉一樣都有些腐爛了,“一樣要剔肉。”
他拿起刀二話不說便開始在他背上劃著,“你這傷要是再熬一兩個時辰,真的就要廢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分明知道里頭藥錯了,你還給我綁著!”
江彧見他沒有反應,故意下刀使了力,“你還真是對她不一樣,我可也沒見你對那個人這般過。”
果然如他所料,王言之終于有了反應,“她跟她不一樣,她什么都不知道,沒必要跟她說那么多,她心性單純,沒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既然你這么說,我也不便再說什么了。”江彧一邊剔著腐肉,一邊說著,“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劉楚佩嗎?如今看起來,她跟你是最般配的,你這樣一個人就得讓她那樣的人管著,鬧起來,你也沒轍。”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么,“你難道真的準備一輩子不娶妻了?劉楚佩也不是不可,正是因為她什么都不懂,塑造性強,日后你想讓她為你所用,慢慢教就好了,總比娶一個什么都不懂或者難把握的要好吧。”
王言之并未說話,從江彧的角度看去,他似乎在思索什么,他應當是聽進去了他說的話,他繼續下猛藥。
“除去其他不說,她可是宋帝最疼愛的女兒,你瞧瞧自顧以來,哪個公主能
有她這樣的待遇的,又是皇后所出,哥哥是太子和西陽王,姐姐是長公主,他們對她可不是用一個寵愛能形容的,不然如何能養出她這副性子。”江彧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是福是禍。”
“不會是她!”
正在說話的江彧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幽幽傳來,他手上一頓,“確定?那換句話說,你舍得讓她嫁給別人?”
“那嫁給我做什么?整日顛沛流離?等著日后日日生活在權謀陰謀中?”王言之偏過頭看他,“你知道嗎?正是因為這些年我經歷過這些日子了,有多艱難你又不是不知道,難不成我要讓她成日憂心忡忡,生怕我在哪一日突然斃命?”
“阿瑩,你瞧,你承認了,你心里有她。”江彧將刀一放,將藥撒上去,“你倒是一點也不知足,可別跟我一樣,到最后什么也沒了,追悔莫及……”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眼里有過一抹傷痛。
“我說了,便不會改變心意,你也不必再與我說什么。”王言之等他包扎好,坐起身來,重新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她那不準再說些什么,這兩日我要把她留在這兒,等時機一成熟,我再把她送回建康城,這兩日你也注意些,別在外走動,你就在府上待著吧,陪她逗逗趣也好。”
江彧無奈,感情他就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了?
見王言之正準備拉開暗室的門,江彧叫住了他。
“若是有一日你發現,她成了你的絆腳石,你又當如何?”江彧站在他身后,眼里的傷痛流露。
王言之腳步頓了頓,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暗室關上的那一刻,江彧聽到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殺了。”
江彧看著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你說得太早了,會后悔的。”
別問他怎么知道,因為他后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