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溫如只知道魏大師是秦苒的老師，聽她一說老師自然想到了魏大師。</br> 魏大師的收徒宴程溫如去過，還跟魏大師聊了幾句。</br> 算得上認識。</br> 這會兒秦苒說不是，程溫如就不好意思請她跟她老師一起吃飯了，她目光落在秦苒身上：“你一個人去？”</br> 秦苒眸如冰雪，她側著腦袋看著程溫如，含糊的應了一聲，“你也可以……”</br> “那就算了，不能惹你老師不高興。”程溫如收回手，淡淡一笑。</br> 自己這么冒失的去，對秦苒的老師也不禮貌，程溫如從小禮儀就學的好，沒非跟著秦苒一起。</br> 自己不請自來，到時候也讓秦苒的老師不高興。</br> 她端著茶杯看著秦苒上樓換衣服的背影，等她整個人消失在樓梯道上，才看向去廚房倒水的程雋：“你也一起去？”</br> “去。”程雋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放在茶幾上，一杯自己拿著，漫不經心的回。</br> “那這個是她什么老師？”程溫如手撐著桌子，敏銳深邃的眸子帶著幾分思量。</br> 經過魏大師跟京大兩大院系爭人的事件之后，程溫如覺得就算秦苒的老師是京城那位名譽極高的“姜大師”，她都不會太驚訝。</br> 程雋頭也沒抬，眸色淺，聲音也是能聽得出來的冷淡：“說他是老師是尊敬他。”</br> 程溫如：“？”</br> “畢竟他還沒成功上位。”程雋把瓷杯放到桌子上，漫不經心的。</br> 程溫如：“……”</br> 那聽起來有些慘。</br> 她莫名的對秦苒這個還沒有名分的老師多了些許同情。</br> 不多時，秦苒從樓上穿了件大衣下來，程溫如看了看時間，就同他們一起下樓，沒留下來吃飯。</br> “你要是拜師之后，是不是還有個拜師宴？”程溫如雙手環胸，勾著唇看秦苒，隨意的問。</br> 除非要拜的老師是其領域內的大師，他收的徒弟備受社會關注，這樣的拜師宴是嚴謹的流程，也是老師對弟子的看重，不然不會被業內承認。</br> 若僅僅是普通老師，很少有人會舉行隆重的拜師宴。</br> 程溫如也就是隨口一問，沒真覺得秦苒還有拜師宴。</br> 秦苒伸手拉了拉衣領，聽到程溫如的話，攏著衣領的指尖頓了頓，低了低頭，沒說話。</br> 叮——</br> 電梯到達車庫。</br> 程溫如跟秦苒一道出來，程雋跟在兩人身后。</br> “我聽程金說了你期中考試的事了，好像你考得很好，”程溫如想起來這件事，她腳步放得挺慢：“你們院系的主任院長有沒有跟你說過實驗室沒？”</br> “……有。”秦苒稍稍抿唇，白皙的指尖繞著大衣中間的銀色大排扣，排扣上的花紋逼真好看。</br> “真的提了？”程溫如一愣，然后失笑，“那你可以努力一下，要是明年能進實驗室就好了。你們學校那個大二的宋律庭嗎，今年三月份進了實驗室，昨天直接升到了第一研究院，也才剛大二，京大這么多年來第一人，研究院最近鬧得挺大，你們學校的人挺囂張。”</br> 秦苒一愣，“研究院？”</br> 她去129本部查過四大勢力之一的第一研究院，也是徐校長手下管的那個。</br> 只是……宋律庭沒跟他們提他已經到研究院的事。</br> “等你進了實驗室久了就知道，”程溫如以為秦苒在問她研究院，這個解釋起來麻煩，她就懶得解釋，只是道：“當務之急是你先進實驗室，不過不是四大家族的人……考核有些變態。”</br> 正常都是大三大四的學生經過了幾大高校篩選跟嚴格的培訓，才有考核機會。</br> 程溫如當年沒服從家族安排，自負的報考了普通人的考核，很自然的……</br> 她沒考進去。</br> 初出茅廬的四大家族少年都挺自傲，不靠家族，想自己考入，但大多數都失敗了。</br> 程雋當年倒是服從了家族的安排，直接就跳過醫學實驗室直接到了頂頭研究院，把大他四歲的陸照影跟江東葉甩在身后，之后在研究院鬧了個雞飛狗跳，學了一個月就飛去了M洲醫學組織。</br> 在M洲也就呆了半年，只聽程雋自己說他最后是被醫學組織聯手趕出來的。</br> 因為內部消息涉及到M洲，大多數都會被封鎖，京城的人不清楚內情。</br> 程溫如坐在車上，看了對面程雋的車一眼，搖頭，不知道秦苒什么時候能進物理實驗室……</br> 不過憑借物理系主任跟數學系主任爭她爭到家里，她估摸著秦苒一兩年之內進實驗室肯定不難。</br> “果然變態吸引變態……”程溫如發動車子，不再回憶自己那次懷疑人生的考核。</br> **</br> 三個人在車庫分道揚鑣。</br> 程雋將車緩緩開出車庫，秦苒坐在副駕駛，一手搭著一門，一手按著手機，單手在跟南慧瑤聊天。</br> 南慧瑤：【成功約到群里你高中的那些大神們面基了，期中考試后都有時間，這個星期六。】</br> 南慧瑤：【你請假回來沒？】</br> 秦苒懶洋洋的按著手機，回過去一句——</br> 【剛回。】</br> 南慧瑤：【膜拜大佬.JPG】</br> 南慧瑤：【剛考完就請假三天出去玩，你是第一個，你已經火得一塌糊涂了，論壇上都在傳你明年初能進物理實驗室……】</br> 秦苒半靠著窗戶——</br> 【時間地點。】</br> 依舊言簡意賅，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冷氣。</br> 南慧瑤秒懂秦苒在問她面基的時間，她一個激靈，歪坐在電腦椅上的身姿立馬坐直，回得一板一眼：【早上十點，東門火鍋店，邢開他們都來。】</br> 秦苒又扔了一個“嗯”字過去之后就關掉了手機。</br> 十分鐘后。</br> 車子停在一處安靜的私人會所。</br> 程雋跟在秦苒身后一道上去。</br> 二樓標著“蘭”字的包廂，門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蘭花，秦苒不緊不慢的敲了三聲，門從里面打開。</br> 正是徐校長。</br> 他鼻梁上架著老花鏡，看到秦苒身后的程雋，手只是稍微頓了頓，便側身讓兩人進來。</br> 兩人是約好了時間，秦苒到的時候，菜也是剛剛才上。</br> 她跟徐校長打了個招呼，就坐下來吃飯。</br> 徐校長任由她先吃，跟程雋隨意的聊著京城最近的異狀，等秦苒吃得差不多了，徐校長才看向秦苒：“考核準備得怎么樣？”</br> “還沒準備。”秦苒捏了捏自己右手的手腕。</br> 徐校長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目光移到秦苒的右手，放緩了聲音：“不急，還有一個月……慢慢來。”</br> 秦苒的期中數學、物理考試，徐校長早就收到了內部的一份報告。</br> 核工程師，涉及到諸多細節，不管是哪個小零件還是路線，不是機械人工來代替的，操作中的一絲失誤，都會引起爆炸甚至更嚴重的事，有些環節研究院也只有幾個大師級別的工匠能夠做到……對右手的要求極高。</br> 這是徐校長當初在云城，看到秦苒的手被許慎傷到的時候，一行人憂心她右手的原因。</br> “我說的事情……”徐校長收回目光，他沒吃飯，就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br> 秦苒不緊不慢的夾了塊排骨，眸色清明，很輕的一個字：“好。”</br> 繼承人這件事秦苒早就開始松動了，但徐校長一直沒得到準確回復，患得患失，眼下終于得到了秦苒的回復，他懸了幾年的心終于放下。</br> “好，好！”他拿著茶杯，指尖顫抖。</br> “徐老，”程雋拿著茶壺，給徐校長的杯子里添了茶，青瓷杯內茶水晃出圈圈波紋，“接下來你們徐家還有一場大仗。”</br> 徐家勢力研究院交給了一個外人，而不是徐家人。</br> 這無論是在徐家還是研究院，都不能服眾。</br> 對于這個，徐老倒不在意，他抬了抬下巴，不悅的看了眼程雋，“我選的繼承人，自然是最好的。”</br> 連徐搖光都被他從本子上劃去，這樣千挑萬選出來的繼承人，能差到哪兒去？</br> “宋律庭昨天到研究院了，”徐校長看向秦苒，手指敲著桌子，“從京大到研究院，他用了十四個月。你用七個月，無論是考核還是實驗工程，你就認真對待，明年三月底爭取進研究院，讓研究院那群自以為是的大師好好看看。屆時誰敢對我收的繼承人說不行？”</br> 這路徐校長也早就給秦苒鋪好了。</br> 秦苒指尖劃過杯沿，眸光淺淡，進研究院也是她的最終目的。</br> 聽著徐校長讓她好好考，她點頭，“我知道，宋大哥跟我說過了。”</br> “他也跟你這么說？”徐校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略微抽了一下，“難怪……”</br> 難怪宋律庭這么狂的把實驗室各位老生踩在地板上，看來是有備而來。</br> 這兄妹倆……</br> 都有囂張的資本。</br> 徐校長跟宋律庭都是知道秦苒的個性，怕麻煩還沒耐心，她這人對什么都漫不經心的，徐校長跟宋律庭都怕她有些古怪的操作，所以也特意提醒了一句。</br> 徐校長跟宋律庭都認真提醒，秦苒更加慎重的對待這件事。</br> **</br> 徐校長今天高興，后面還跟程雋喝了兩杯酒。</br> 只有兩杯，喝第三杯的時候秦苒把酒壺扣下了。</br> 站在京城圈子金字塔尖的兩個人面對秦苒手中的酒壺，都沒敢找她要。</br> 徐校長喝的酒不多，身上只有一點酒氣，司機把車開回徐家，也是九點了。</br> “搖光少爺在書房等您。”管家俯身。</br> 徐校長腳步一轉，朝書房的方向走。</br> “爺爺。”徐搖光微微抿唇，“您準備什么時候公布繼承人的消息？”</br> 秦苒的事情，徐搖光早就猜到了，今天徐校長為什么出去也沒隱瞞。</br> “明年三月，”徐校長坐到椅子上，伸手接過管家遞過來的茶，“等她進了研究院。”</br> 他說了一句，就打開電腦，整理出一份考核內容，打開郵箱，全給秦苒發了過去。</br> 實驗室里有什么東西徐校長不需要跟秦苒多說，那些東西秦苒很清楚。</br> 徐搖光站在徐校長對面，看著徐校長的模樣，冷淡的眉宇間多了些許神色，他薄唇微抿：“爺爺，如果您想讓研究院的大部分人承認她，就讓她自己考進去，以實力服人。”</br> 秦苒的本事不比宋律庭小，徐搖光覺她能憑借自己的能力考進去，不需要靠徐校長這個捷徑，捷徑對她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br> 若是靠他爺爺的威名，就算她被他爺爺認可了，研究院也有大批的人不服她。</br> 只有一步一步憑真本事爬上來的人才會被認可，如同他爺爺，如同宋律庭。</br> 徐搖光以前是想過跟他爺爺一樣，接任徐家的同時能身兼第一研究院的繼承人，不需要靠外人的幫助。</br> 只是這一步太難，徐老還是選擇了其他人。</br> 現在已經快十一月中旬，距離次年三月不到五個月，秦苒連京大實驗室都沒進，更何況研究院？</br> 一聽徐老的話，徐搖光下意識的認為秦苒三月份要被徐老以繼承人的方式推選加入研究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