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宛X霍之安3
第74章
她還記得,那天霍之安匆匆回家,一臉驚慌地看著自己拿著藥盒的樣子。
白宛宛氣得當場就把藥盒扔在了地上。
兩人從此陷入冷戰。
不,準確的說是她單方面的冷戰。
霍之安外表風流不羈,骨子里卻是強勢霸道。
隨著他的年紀越來越大,經歷了歷練的男人表面上也越發不顯山露水了。
霍之安對她道歉,解釋自己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已。
這個解釋白宛宛接受不了。
簡直太可笑了。
自己因為不能懷孕的事一直忍受著家里其他親戚的各色眼光。
她的壓力有多大他會不知道嗎?
她一直因為自己的身體對他懷有歉疚。
可現在他卻告訴她,這里面,竟然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霍之安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立刻就將藥扔掉,發誓自己再也不吃了。
白宛宛卻只搖頭,覺得荒謬。
這些天,兩人夜里一直分床。
白宛宛漸漸想清楚了。
霍之安他,恐怕本身就不太想要孩子。
不論是因為擔心她的身體或者是對她的占有欲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他確實是不想要孩子。
她驀地想起,兩人在戀愛時,也曾在一起甜蜜地暢想過婚后生活。
那時候,他們在霍之安的一處私人別墅的后花園。
他抱著她坐在秋千上,秋千兩邊的繩子緩緩蕩著,空氣中滿是馥郁的草木花香。
她說,結婚以后想要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聰明女孩乖巧。
他教男孩騎馬射擊,她教女孩讀書習字。
霍之安頓了頓,笑著說好。
接著就將她抱下來,按在草地上吻她。
聲音沙啞又曖昧:“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做生孩子的事,嗯?”
她當即就羞紅了臉,被他的吻輕易將話題帶了過去。
現在想起來,她才漸漸回憶起每次說起孩子時,他臉上閃過的那一絲不自然還有眼神里的復雜。
這些曾經被她忽略的畫面一點一滴的回到自己腦海,她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若是兩人在這方面達不成共識,還不如分開算了。
提離婚,并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
白宛宛也知道,霍之安一時肯定接受不了。
他的表現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沒有太過于失望。
晚上睡前,白宛宛拿起床頭的《搜神記》翻開。
她習慣在睡前看一會兒書再入眠。
她年少時害怕鬼神,對這類書籍很是抗拒,現在反倒對古代的志怪小說有了興趣,看得津津有味。
霍之安推門而入的時候,白宛宛還沉浸在書里,一時沒有察覺。
她一身淺黃色的真絲睡衣,略寬松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和手腕,黑色的長發鋪滿了整個肩膀,臉上的神情專注。
床頭昏黃的燈光打在臉上,她卷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層密密的陰影。
房間里是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氣,暖黃的燈光將她整個人都氤氳得分外溫柔。
霍之安以前最愛她這副溫和寧靜的樣子,可現下卻只覺得難以接受。
她怎么能在提了那么過分的要求之后,還如平常一樣平靜?
那他呢?
霍之安死死壓抑住自己想厲聲質問的沖動,緩緩走向床頭。
一道高大的陰影擋在燈前,白宛宛微微抬頭,對上霍之安布滿紅血絲的眼。
白宛宛把書簽夾好,將書妥帖地放在床頭柜上。
她扯開唇角,苦澀道:“你是來找我談離婚的嗎?”
短短一句話,又輕易將霍之安面上的偽裝輕易撕碎。
他握緊了雙拳,兩只手臂上的肌肉僨張,胸口不停起伏著,緊繃著的一張臉都在顫抖。
“宛宛。”
像是從沙礫里碾過的嗓音沙啞不已,“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他俯身,一點一點逼近她的身子。
白宛宛背靠著床頭,推不可退,只能挺直了脊梁,僵硬著對他對視。
霍之安的手已經撫上了她的下巴,粗糲的大拇指腹摩挲著下巴尖。
白宛宛強裝鎮定,身子還是不受控制地向旁邊歪了歪,下意識想躲。
霍之安的眼睛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沉默良久后驀地笑了。
他微微退開身子,伸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做什么?”
白宛宛平靜的臉上產生了一絲慌亂。
霍之安隨手將衣服扔到地上,欺身上前,聲音沉沉:“不是想生孩子嗎?
我們現在就生……”
不等白宛宛開口,他就掐著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不多會兒,白宛宛已經氣喘吁吁。
因為她的身體,他在這方面一向溫柔,很照顧她的感受。
第一次,他這么強勢,霸道得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結束之后,他從背后死死摟著她,不停親吻她白皙細嫩的耳根。
“宛宛,我告訴你。
有些事,是提都不能提的,知道嗎?”
霍之安的聲音透著饜足后的懶散,又帶著警告。
“包括你不想要孩子這事嗎?”
白宛宛的聲音清晰明了,在靜謐的空間飄蕩。
霍之安的動作一頓,他將白宛宛轉過來,眉眼深沉:“什么意思?”
白宛宛的鼻子一酸,聲音也不自覺帶了哭腔:“其實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是不是?
說什么是擔心我身體,你本來就抗拒生孩子這事!”
霍之安的臉色很難看。
白宛宛抽泣著,想到他剛剛對自己做的事,委屈的感覺更甚:“你不想生,結婚前就應該說清楚。
假如,假如……”
“假如什么?”
霍之安的手臂緊緊按在她的腰上,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氣氛簡直僵硬到令人窒息。
白宛宛硬著頭皮,兩行眼淚流了出來,“假如我知道,你原本就不打算要孩子的話,我,我就不會和你——”
剩下的話消失在霍之安暴躁急切的吻里。
他不想聽!
不會?
不會和他結婚?
心臟抽得極痛,她的話像一把刀,在他赤坦的骨肉皮囊上硬生生劃著,一下一下,如凌遲之刑。
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更是用力,白宛宛低低地嗚咽著,小聲呼痛。
霍之安全身的血管都在突突地響,腦袋里的經絡像被人硬生生扯斷,疼得要爆炸。
痛?
能有自己的十分之一痛嗎?
“宛宛,我真的不該對你這么好。”
離開前,霍之安硬邦邦落下這樣一句話。
第二天開始,白宛宛就被限制了自由。
她的行蹤被牢牢控制了起來,出門必有司機相送,出門多久,司機就等多久。
白宛宛的生活相對單調,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學校和市圖書館。
C大的師生們漸漸發現,那輛熟悉的豪車將歷史系的白老師送過來之后并不會像之前那樣離開,而是就停在歷史系樓下的停車位上,勤勤懇懇地呆到白老師下班再接她回家。
晚上,霍之安會盡量推掉應酬陪白宛宛一起用餐。
他談笑自若,雖然并不會得到白宛宛的多少回應。
像白宛宛這樣的女人,不會臉紅脖子粗地吵架,也不會砸碗摔杯。
在長久的教育下,她只會用默默生氣,以冷淡表達自己的不高興。
越是這樣,霍之安就越是想看到她不一樣的一面。
平時他拿她沒辦法,這一點更多的體現在了床上。
只有那個時候,她會控制不住地低聲嗚咽,小聲和自己求饒。
霍之安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這天,司機將白宛宛送到學校后,照例打電話向霍之安匯報。
霍之安問了兩句掛斷電話,坐在辦公椅上沉默半晌,點上了一支煙。
白宛宛身體弱,嗓子也敏感,和她在一起后,霍之安就很少抽煙了。
可打從前兩天破了戒開始,他的煙癮似乎又回來了。
霍之安眉頭緊鎖,兩指夾著煙送到唇邊,深吸一口,煙頭猩紅的火苗明明暗暗,一個個白色的煙圈在空氣中飄散。
發展到現在,他其實也說不清當初自己使用男性避孕藥的緣由了。
人人都道他是霍氏的大少爺,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可卻很少有人知道,他這條龍在20年前,卻仿若一個落水狗般不堪。
他從小被父親送到貴族學校,里面的人非富即貴,隨之而來的,是明確的階級劃分和炫富攀比。
那會兒,他還只是一個低調的好學生,有三兩好友作伴,學習生活一帆風順。
事情的轉折就出現在媽媽偷情一事的敗露上。
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愛出風頭又無知的年紀。
很多人接著年少輕狂的借口宣泄著自己的惡意。
那段時間里,他飽受了同學們的嘲笑。
背后的指指點點不算,當眾的嘲笑都算輕的,班里那些男生的惡作劇一個接一個。
每天上學,他都要仔細檢查自己的桌椅,不然,沒準坐下去的時候就有根針就藏在那里等他。
吃飯時,他得嚴防有人朝他的飯盒里吐口水。
體育課上,借著打籃球借口的推搡排擠更是少不了。
……
大概就是那時候起,一向是好學生的他加入了學校的另一幫派,抽煙喝酒打架,什么放肆來什么。
當他可以一挑五,滿臉是血還能扯唇放肆嘲笑趴在地上的人時,沒人敢再欺負他了。
他一直覺得人性本惡。
對小孩子向來沒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些接著調皮搗蛋傷害別人的小霸王們。
在遇到白宛宛之前,他也從未想過結婚生孩子的事。
反正他還有一個比他正統多的弟弟可以給霍家傳宗接代,自己就這么瞎幾把過好了。
在和白宛宛結婚后,一是因為她的身體二是自己的心里原因,他本能地排斥生孩子這件事。
到現在,他也不清楚哪一點占的部分更多一些了。
煙霧繚繞中,霍之安的面容不甚清晰。
“霍總,季成地產的黃總來找您了。”
直到內線電話接進來,霍之安才將煙頭按滅。
“請他去會客廳。”
他淡淡道。
“好的霍總。”
“等等——”霍之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吩咐,“訂一束百合送到C大。”
簡妮應好,給花店打完電話后對著旁邊的艾米做了個羨慕的表情。
艾米秒懂。
“霍總又給老婆送花了?”
“今天是百合,昨天是陳記的抄手,前天是港城的菠蘿飯……”簡妮如數家珍地回憶,嘆了口氣,“天吶,我男朋友要是有一半上心我就謝天謝地了。”
艾米比簡妮進公司的時間長一點,聽說的事情也多些,小聲八卦:“花了那么多心思來追來的,能不用心嗎?
我進公司3年多了,霍總一直這樣。”
“所以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
簡妮將椅子移到艾米旁邊,嘀嘀咕咕:“網上八卦說霍總對老婆一見鐘情,追了好久才追到。
就連我們市中心的東新百貨也完全是按照老婆的喜好才裝修成民國風格的。”
艾米挑了挑眉,神秘莫測地點點頭。
簡妮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氣,“我對老板娘越來越好奇了,可惜她連公司年會都不去。”
艾米也有些遺憾:“我來公司3年多了都沒見過老板娘,更不要說你了……”
眼角瞥到霍之安從辦公室出來,艾米迅速噤聲。
秘書處又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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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送百合來的時候,白宛宛正和同事李老師商量去外省學校交流講座的事宜。
送花的小姑娘早已對白宛宛的辦公室地址爛熟于心,沒有打電話就直接將花帶了上來。
辦公室的門被敲三聲,所有老師應聲望去,皆露出了然的表情。
李老師也笑笑:“白老師快去收花吧。
我們一會兒再說。”
白宛宛一身素色毛衣裙,黑色長發披肩,緩緩走到門口道聲謝,將花接了過來。
花店的小姑娘被白宛宛看得竟紅了臉,頓了兩秒連聲說不用,轉生飛快地跑下樓。
每一次來C大,她都免不了被美到。
真是太美太溫柔了。
嗚嗚嗚,不知道自己再修煉幾年能不能有這氣質。
白宛宛將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百合插入花瓶,放在窗前的位置。
同辦公室的幾個女老師見狀,免不得像之前一樣稱贊起霍之安的體貼浪漫來,再抱怨自己的另一半幾句。
在男人的話題上,女人們總是能找到聊的地方。
白宛宛笑笑,禮貌又不失疏離地應和幾聲便不再加入討論,怔怔望著百合發呆。
這幾天,霍之安求和的信息越發明顯了。
他以前也會時不時給自己送東西,但不會像最近這樣,每一天都想了不同的東西來討好她。
白宛宛知道,霍之安其實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的冷淡了。
被自己冷了這么久,恐怕是快要到他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