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四瓶催生黏液果然沒有浪費!楚云升終于覺得沒那么心疼了。</br> 傻大蟲特羨慕楚云升發出信息的速度,又連貫又完整,每次都能說很長的一段話,它怎么學也學不來,只能暗暗著急。</br> 而老紫壓根就埋頭趕路,不說話,它其實連傻大蟲都不如,所以它自認為聰明地選擇了閉嘴,這樣就沒蟲知道它的“智慧”不如傻大蟲了。</br> 卻不料,它都如此低調了,楚云升竟然還不肯放過它!</br> “老紫,這么多天了,你們又補充了火能量,怎么還留在地下湖,為什么不走?”</br> 老紫“鎮定”地組織了一下語言,盡最大努力,試圖連貫發出信息:“傻……大……蟲……你……沒……死,……我……們……一……定……找……找……找……到你。”</br> 許是說了急了,結果卡了殼,它一連說了三個“找”,急得腦殼上都冒著紫火。</br> 好在最后關鍵時刻,竟然奇跡般說出完整連貫的兩個字,多少讓它又扳回了點面子,傻大蟲可是從來沒有連貫說過兩個字的,所以在這點上,說明它的智慧還是略高于傻大蟲的!</br> 老紫信心十足如此想到,再加上它的名字又比傻大蟲短,開始沾沾自喜起來,仿佛取得了全面的優勢。</br> 楚云升張了張蟲嘴,卻是沒有發出任何信息,他未想到幾只僅僅相處不久的蟲子,竟然能對他不離不棄,雖留險境卻絲毫無悔……</br> 他很難將它們廝殺場上兇殘而嗜血的形象和眼前如同小孩一般純真的樣子聯系在一起,再想起迷霧之城棄他而逃的覺醒者,他茫然間有一種恍惚:這世間,倒是內心兇狠的生物可怕?還是外表兇狠的生物可怕?</br> 楚云升不說話,老紫也“聰明”地不再發出信息,只有傻大蟲孜孜不懈地向楚云升問出“十萬個為什么”,叨叨絮絮,喋喋不休。</br> 老金的挖掘跟隨著縫隙已經轉而向下。不知道前進了多少深度,多少時間,楚云升未避免傻大蟲問個沒完,干脆給它們講起故事。打法無聊的時間。</br> 七只蟲子,在楚云升一個接著一個的故事中,像老鼠一樣朝著地底深處鉆去。</br> 嗵……</br> 一聲捅破的聲音。</br> 楚云升警覺地立了起來,急忙道:“小心,老金。別動!”</br> 七只蟲子頓時安靜了下來,幽靜地地底悄無聲息,只有它們腳下土層咝咝微不可查地響聲。</br> 咔咔咔咔!</br> 蓬……</br> 它們腳下的土層一松,頓時裂開。</br> “小心!……”</br> 楚云升話音未落,土層當場崩塌,七只蟲子腳下一空,滾入一個四周堅固的大通道。</br> 噗通……噗通……</br> 幾乎垂直地通道,奇堅無比,楚云升試了幾次用刀腿刺入都未成功,只能任由自己的身體在通道中下墜。</br> 下墜還在下墜。仿佛沒有盡頭。</br> 他開始有點明白蕭青山為何要和那個什么浩明在返回第二層的問題上發生爭執,它們的距離實在有點遠得過分了。</br> 下滾,繼續下滾……</br> 楚云升身體小密度大,滾的速度就快,又是一蟲當先,滾在最前面。</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啵地一聲,他只覺著自己被拋入了空中,以弧線繼續下落。</br> 咔嚓!</br> 跟上來傻大蟲急忙伸出鉗子夾住他的刀腿,而小紅又鉗住傻大蟲。老紫的火焰長須連忙拴住小紅,老金則一口咬在老紫的屁股上,最后青仔奮力勾住老紫的甲殼,高頻地撲打著飛翼。拼命上拉……</br> 只有蠕哥一蟲安然無恙地黏在老子的背上。</br> 唧!!!</br> 青仔大聲昂首嘶鳴,用盡了全力,終于止住它身下六只蟲子繼續下墜的慣性!</br> 高,太高了!</br> 楚云升背脊發憷,如此高的距離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br> 它們又救了自己一命!</br> 但這只是他第一反應。第二反應就如雷擊……</br> 他的身下,他的前方,他的四周,猶如一個無邊無際地墳墓。</br> 墳墓,不是人類的,也不是蟲子的,而是戰艦的葬冢!</br> 這種只存在于科幻電影中史詩般的太空戰艦,橫七豎八地倒插在綠熒熒地世界中,琳琳茫茫,一望無垠,一如沉沙的折戟。</br> 它們身上籠罩著神秘的能量,將是什么罩子一樣被封印著,楚云升他們下降到一定高度,便不能在下半尺。</br> 青仔拉住一串蟲子,繼續升高向前飛越,無數的高大、寬廣地戰艦在他們身下一一倒退,而前方依舊有著無數的戰艦。</br> 他們越飛越遠,除了各種各樣的戰艦,開始出現巨型生物的骨骸,一具具大到足以嚇死人……</br> 接著再遠一點,戰艦和骸骨逐漸變少,地面上開始出現一座座像是“水晶”一樣的人頭骨顱堆積而成的金字塔,每一座都至少有三百多米高。</br> 在綠瑩瑩地光芒映射下,晶瑩剔透的頭顱發出各種奇妙的光暈,空氣中的天地元氣開始變得紊亂……</br> 楚云升一眼望去,倒抽一口涼氣,密密麻麻地水晶頭顱堆積成的金字塔一直延伸到他視線看不到地方。</br> 再往前飛,空氣還是天地元氣?都開始流動起來,混亂起來!</br> 嗚……哦……,嗚……哦……,</br> 漸漸地傳來一陣陣低沉哀怨地嗚咽,蕭殺而凄涼。</br> 仿佛是在悲憫,又像是在懺悔,或者是無窮的恨意……</br> 楚云升膽顫心驚地跟隨著青仔飛越這連綿不斷的水晶頭骨組成的金字塔群。</br> 忽然,眼前出現一個高聳插天的天壇,簇擁在無數的金字塔中間。</br> 它太高了,青仔不得不開始攀升,不斷升高,試圖繞過它。</br> 隨著視野的升高,楚云升終于看見天壇的頂端上,矗立著一只巨大的方鼎,一個依舊如水晶般尸骨的人骸跪在大鼎的前方,而它身后的臺階下。跪滿了水晶人形骸骨。</br> 當七蟲穿越天壇的時候,一陣古老、幽長、哀涼地悲歌,清晰地傳入楚云升的腦海:</br> ……</br> 大錯鑄成兮,淚落滿衫;</br> 威靈震怒兮。庇佑不在;</br> 刀劍披甲兮,艦旗矗立;</br> 既往不返兮,誅殺異端;</br> 強敵若云兮,勇士爭先;</br> 伏尸千里兮,日月無光;</br> 親族哀嚎兮。山河破碎;</br> 錯之復錯兮,無顏瞑目;</br> 魂魄歸來兮,當守哀思;</br> 魂魄歸來兮,永霾麓原;</br> 魂魄歸來兮,……</br> 縱萬載逝兮;神靈不滅;</br> 天地復開兮;再戰人間;</br> ……</br> 楚云升不知道為何他能聽得懂,為何又如此清晰,為何還是穿越天壇的時候。</br> 但那聲音就像刀子一樣刻在他的腦袋上,一聲疊著一聲,充滿了悔恨和殺意,那種濃濃地哀傷幾乎瞬間就要吞沒他的意識。</br> 他竟然發現自己的蟲眼出現了從未出有過的淚水……</br> “我這是怎么了?”楚云升心驚肉跳。</br> 這種悔恨和哀傷。他恍惚間有些熟悉,就是在老紫它們突然碰見人類的時候,他曾感覺的那一抹微弱地、不屬于蟲子的悲切!</br> “你們聽到什么了嗎?”楚云升顫著嘶鳴聲發出信息。</br> “什……么……?”傻大蟲茫然地回答。</br> “歌聲!”楚云升心驚膽顫,他害怕這種感覺,討厭這種感覺,如果只有他一人聽到的話!</br> 這是一種被操縱,被玩弄的感覺!</br> “沒……沒……”傻大蟲認真地仔細聽了一下,很失望的聽了一會,沮喪地答復道。</br> 它很希望能聽歌聲,因為它還記得楚云升說過歌聲都很美。</br>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楚云升發現自己情緒開始無理由地狂暴起來。急促地道:“青仔,快,快飛!離開這里,離開這里!”</br> 離開這里。遠遠地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回頭,不要回頭!</br> 蟲子怎么會流淚,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br> 楚云升不知道是為什么,他有一種迫切地逃離這里的欲望。一種不敢面對這里的難受。</br> 身后的天壇越來越遠,一聲幽然地嘆息,卻再次清晰傳入他的腦袋:“……會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我們都會回來的……彌補我們犯下的滔天罪惡……”</br> 楚云升拼命地搖晃著腦袋,像是要把這聲音從腦袋中驅趕出去,卻怎么也趕不走。</br> 他想大喊,你們認錯人了,我只是路過的,和你們毫無關系!</br> 但同時,好像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在心中對他不停地冷笑、恥笑……</br> 楚云升大汗淋漓,猶如生死煎熬。</br> 接著,一聲聲凄涼地悲歌又開始響起:</br> “魂魄歸來兮……歸來兮……歸來兮……”</br> 像是魔鬼一樣纏著他,幾乎讓他不能呼吸。</br> 啊!</br> 楚云升矛盾地像是要瘋了一樣,掙扎狂嘶。</br> 傻大蟲驚呆了地看著他,死死地鉗住他的刀腿,任憑他的掙扎。</br> 這時,從封獸符中透出一絲靜若大海的氣息,逆流而上,淡淡地撫平了楚云升矛盾的躁亂。</br> 終于,青仔飛過了最后一個水晶頭骨金字塔,世界頓時清凈下來,楚云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br> 他幾乎被折騰得死去活來。</br> 雖然已經平復下來,但那首令他當場落淚地悲歌,卻像是刻入了他的靈魂一般,半個字都無法忘掉。</br> 為什么?為什么?</br> 楚云升反反復復地問自己,可惜沒人能夠回答他。</br> 青仔繼續按照他之前指定的方向飛行,掠過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生物的遺骸……直到盡頭。</br> 那里有個溶洞,上通地面,下通第三層。</br> 楚云升這時候,哪敢再去第三層去看看,他只想離開,離開這里,永遠不要回來!</br> 哪怕頭頂上孢子森林,他也毫不在乎。</br> 他有一種強烈地感覺,他寧愿選擇死亡,也不愿意選擇面對那座天壇。</br> 那是一種痛苦,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與悔恨。</br> 仿佛將自己切成碎片,都無法彌補這種無盡的悔與恨!</br> ——————</br> 求保底月票!</br> 兄弟姐妹們,你們的支持是飄火碼字最大的動力啊!</br> ^</br> PS:今天過節,一定要兩更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