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女“”</br> 就像有幾片無形的落葉寂寥地飄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謎一般的寂靜。</br> 等到最后一節車廂終于駛過,她連著炸毛帶跳腳,直直沖到了站臺邊。</br> 說連渣渣都不剩也不準確,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殘余的。大剪刀的塑料手柄在鐵軌旁的草叢里留了一小截,怎么看怎么凄涼。</br> 死盯著那處的裂口女緩緩回頭,她瞪著林柚,眼珠子都快要生生瞪出來了。</br> 她抬起手,摘下臉上的口罩。</br> 單以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就能看出她底子不差,可什么樣的天仙長相都挽救不了那長長的、撕裂了嘴巴的豁口。</br> 傷口割開臉頰,翻起的皮肉早已結了疤。裂口女憤怒地大張開嘴,下半張臉被連帶著扯開大半,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br> 在動手的前一刻,裂口女習慣性地往腰上一摸</br> “”</br> 空的空的</br> 這無疑又提醒了她一遍眼前的這家伙究竟對她做了些什么好事,裂口女氣得連眼睛里都帶了血絲,惡狠狠一跺腳就直直往林柚所在的方向沖過來。</br> 沒了剪刀又怎么樣</br> 她就是用手撕的也</br> 下一秒,她就被拉扯得身形一晃悠。</br> 那只斷手吊在裂口女的風衣下擺,天知道它這懸空著的位置怎么來的力氣,硬是拽得對方沖上前的腳步都跌跌撞撞的。</br> 裂口女厲害在哪兒</br> 即便是作為上個世紀在日本大街小巷瘋傳的都市傳說,她一直都是以身著風衣手持巨大剪刀的形象出現。</br> 裂口女速度極快,所以要是有人想避免回答問題一逃了之,只會被她迅速追上殺死。</br> 可她現在沒了剪刀。</br> 武器被毀,殺傷力大打折扣不說,空剩了跑得快這一條。</br> 更何況這速度如今也</br> 被那只手拖累的裂口女相當于負重追殺。她跑得跌跌撞撞,徒手攻擊又著實威脅有限,接連幾下都被自己的眼中釘往邊上一閃,輕松地躲開。</br> 她一次又一次地撲了個空,別說是抓不抓得到林柚了,自己先氣喘吁吁起來。</br> 往后想找那只作亂的手也沒法,它偏生靈活得緊,騰空來個三百六十度轉體都不是問題,直耍得裂口女兩眼冒火。</br> 她今天就是死,就是從站臺上跳下去,都非要給這兩個家伙點顏色不可</br> 三分鐘后。</br> 林柚優哉游哉地走出樓梯口。</br> 揣著一張新多出來的卡。</br> 名稱裂口女</br> 卡牌編號007</br> 級別r</br> 備注曾經攜帶剪刀出沒在街頭的神秘女子,據說她口罩下是向兩邊割開的爆裂嘴巴。如果她問你她美不美,切記要回答得模棱兩可,然后就可以趁她迷惑時有多遠跑多遠當然,不管怎樣還是會被追上就對了。又及,由于不知何時留下的心理陰影,決心以后再出門一定要在風衣內掛滿剪刀。</br> 林柚心說這怕不是要被當成批發剪刀的。</br> 裂口女最后到底被她跟斷手磨掉了大半力氣,自知勝算無多,不得不低了頭直接結果就是圖鑒里又滿上了一個空位。</br> 她當然對此十分滿意。</br> 再加上,技能果真隨著職業的等級一起提升了,她默默數著時間召喚時間從一分鐘增至了五分鐘。</br> 昨天用短短一天的時間打了三個副本,就升到兩級獲得這樣的增幅,林柚覺得這時間性價比可真值。</br> 她哪里想到這是她次次s級通關的緣故,要換成普通人,過七八個本升一級都還是快的。</br> 還沒走過兩根柱子,余光瞄見個熟悉的身影,林柚步伐一頓,反手就讓卡牌消失了蹤影。</br> “咦”她問,“你不是在西區嗎”</br> 來人正是徐嚴,看見她像是松了口氣。</br> “我聽到廣播了,”他聞言笑笑。</br> “想著你這邊會不會出什么事,就趕緊過來看看。”</br> 就這樣</br> 林柚沒吱聲。</br> 她覺著有些奇怪。</br> 擔心同伴而一路躲著“sie”從西區過來這解釋和時間都說得通,但她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眼前這人的言行哪里有點違和。</br> 就像他表現得挺謙遜,實則卻脫離了大部隊自己下到明知更危險的這一層。</br> 算了,還是防著點,林柚想,大不了大家要演一起演。</br> “對了。”</br> 徐嚴還渾然不覺被她設了防,他扭頭四下看去,“怎么不見裂口女”</br> 廣播不是說在三號口附近</br> “不知道啊,”林柚無辜道,“我也沒見著。”</br> 被塞進圖鑒里的裂口女要是能聽見她這話恐怕要氣瘋。</br> “難道是上樓了”</br> 徐嚴看上去也沒起疑,他兀自皺起眉。</br> “我剛才過來還是躲著那個拿斧子的家伙的,他一直在這兒轉悠,我還以為他們只能在這層活動。不過看他那么生氣地左顧右盼,可能是因為要找什么東西”</br> 林柚“”</br> 他是不是要找一個把他一掃帚從隔斷上捅下去還往他腦袋上扣了個水桶的人</br> 但她這會兒可不能貿然暴露自己干了什么,只能裝模作樣地跟他一起思考。</br> “如果他是想找東西,”她正經道,“那可能就跟要求我們找的右手有點關系了。”</br> “是啊。”徐嚴附和了聲。</br> “總得找個辦法解決下這些所謂的客人。”</br> 他說。</br> “要是真按廣播里說的發展,前兩個小時還好,后面的鬼怪可是越積越多,到時候哪有功夫去找身體。”</br> 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br> 徐嚴可能做夢都想不到她腦海里浮現的是十八張卡牌圍在一起跳踢踏舞的畫面。</br> “這么一說,”她道,“最好還是先找點能防身的”</br> 話音未落,林柚驀地想到了什么。雖說都在友好的表面下互相防備對方,但看徐嚴的眼神,他倆明顯想到了一塊兒。</br> 警衛室。</br> 這么大規模的車站自是少不得維持秩序的警衛室,盡管不至于有槍支,警棍啊啊什么的應該能找到。</br> 對鬼怪起不起作用倒是兩說了。</br> 警衛室在西區中段,推開沒上鎖的門,里面的景象便一覽無余。</br> 桌上擺著一長一短兩根警棍,徐嚴拿起桌角看上去像是催淚瓦斯的罐子,林柚則在一旁接連拉開幾個抽屜。</br> 當拉開又一個時,她瞳孔倏地一縮。</br> 竟然真找到了。</br> 抽屜里斜放著的匕首和常見的鋼制明顯不同。</br> 她也認不出它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但有那篇報道打底,很容易就能猜到這是上面說的專對“sie”見效的武器。</br> 不動聲色地將匕首收進背包,林柚下一秒就聽到徐嚴問“你在那兒找到什么了嗎”</br> “不,”她佯裝失望道,“氣死了,什么都沒有。”</br> “我用這個好了。”</br> 林柚隨便拿過桌上那根短的伸縮警棍,“別的你看著拿或者拿上樓給他們吧。”</br> “行啊。”徐嚴應了聲,又嘀咕道,“這兒看著破,東西還都挺現代的。”</br> 設備也一應俱全。</br> 林柚想起自己那邊倆商店,不說別的,連收銀機和防盜門都完好無損。如果不說是如月車站,真會讓人以為這是個正常的地下車站。</br> “我回東區那邊了,”她打個招呼,“有的地方還沒細找呢。”</br> 徐嚴很上道地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林柚擺擺手。</br> 她還在想匕首的事。</br> 匕首藏在一般人很容易想到要去找找的警衛室,說明這方面沒打算為難玩家問題是之后,力氣奇大的“sie”輕易近身就是送人頭,除非是格斗職業的玩家還能嘗試看看。</br> 如果她一個人</br> 林柚這時候有點可惜自己把召喚的機會用過了,要是能再有一次機會</br> 她一愣。</br> 啊</br> 根本不是出于她主動的意志,突然浮現在空中的圖鑒嘩啦啦地翻起了頁,一張卡牌驀地從中彈出。</br> 圖鑒隨之消失不見,只剩卡牌慢慢飄落在她手里。</br> 林柚“”</br> 這算什么多出了個技能抽卡</br> 不讓她自己選,隨機給卡,這是“你自己看著辦”的意思</br> 而且抽到的是</br> 等等她意識到。</br> 她想到怎么辦了。</br> 早已變形得近似怪物的男人又一次穿過儲物柜。</br> 他還在拖拽著斧頭緩緩前行,那雙只剩眼白的眼睛四處打量。長時間尋找不到目標讓他有點煩躁,想著要是再不見人,不如還是去上面一層算了。</br> 也就在這時,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響動。</br> 男人猛然回頭,短棍骨碌碌地滾在地上,廣告柱后,失手摔下東西的對方似乎嚇呆了。</br> 見引起了他的注意,林柚后退一步,拔腿就跑。</br> “哈”</br> 終于找到想報復的對象,男人喉間爆出扭曲的笑聲,“哈哈哈”</br> 他毫不猶豫地追過去,看到對方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不遠處的飲料店,還手忙腳亂地想降下門口的防盜卷簾門,仿佛這樣就能護住她似的。</br> 要男人說,這都是自欺欺人。</br> 即便她拉下卷簾門的動作很快,可那不過是薄薄的一層鐵皮,他一斧頭砍下去就變了形。</br> 又是兩下,卷簾門上徑直砍開一個豁口</br> 男人獰笑著掰開那豁口,想借此把腦袋探進去。</br> 然后他笑不出來了。</br> 一低頭,數條漆黑的觸須在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纏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瘦長鬼影看著他條件反射地想往外掙脫,又收緊了觸手。</br> sie不似人類,只是簡單的窒息不會奏效,可這直接的后果就是</br> 他卡住了</br> 原本就只砍開了個洞口進來欣賞對方越發驚恐的樣子,沒想到把自己給賠進去了。</br> 先前在他眼中驚慌失措的林柚正笑瞇瞇地看著他,還比劃了下手里的匕首。</br> “看著這玩意的份上,”她說,“我們聊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