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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 拆家小能手

    好好的恐怖氛圍被他們倆這一唱一和給毀得一干二凈,饒是林柚不在乎這個,也忍不住想翻個白眼。</br>  “行了,”她哭笑不得道,“少在門口磨蹭了,趕緊進去吧。”</br>  她一發話,哪還有這一人一骨頭在門口干糾結的份兒。再加上恐慌也的確被骷髏頭的一番話給掃去了不少,耿清河嘿嘿笑了聲,緊跟著跨進門檻,居然還搶在林柚前邊走上了那條通往中庭的石子路,做足了心理準備要幫著探下路。</br>  他有這份心當然是好的,有他當耳目,林柚也樂得暫時當個甩手掌柜,就由著耿清河走在前頭。后者膽子是練出來點,真上陣還是有點緊張地忙著左顧右盼。</br>  好在一路太平,什么怪象都沒發生,灌入耳中的徒有嗚嗚風聲。等他們走到宅院正門前,耿清河仍是在膽戰心驚地注意著周遭的動靜,林柚倒是不甚在意地直接踏進了堂屋。</br>  長年未經修繕的后果就是連石磚都有幾分松動,她一踩上去就松松垮垮地撞上了別的地磚,突兀的“哐當”一聲響,又是把耿清河驚得一激靈。</br>  他左看右看,這才松了口氣。</br>  “哈,”骷髏頭不加掩飾地嘲笑道,“小年輕就是小年輕,這么點動靜都能被嚇到。”</br>  耿清河“”</br>  別以為他沒看到它明明也抖了,直接晃了一下</br>  說來也怪,明明它臉上連一丁點肉都沒有,他居然瞧出來幾分明明白白的“看到又如何,反正你沒有證據”的賴皮意味。</br>  耿清河靈機一動,“柚姐”</br>  林柚睨了骷髏頭一眼。</br>  “你有笑人家的功夫,還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胳膊腿落哪兒了。”</br>  骷髏頭也就是她說話才能聽進去幾句,它訕訕地哼了聲,老老實實重新開始指路。</br>  林柚不說還罷,待它真聽她的靜下心來,立時不再言語,仔細琢磨起來。要是它還有眉毛,此時定是死死地蹙著,再開口說話,語氣已是篤定起來“就在前面,再往里走”</br>  月光照不進走廊里頭,那邊已是更加黑漆漆一團,林柚和耿清河對視一眼雖然是找到了大把符紙,但他顯然跟她一樣沒翻見過手電筒之類的玩意兒,要不然也不至于摸黑走了這么久。眼下也只能繼續這么干了,幸好現在眼睛都適應了黑暗,總不至于走著走著摔一跤。</br>  這次還是耿清河打頭,他手扶著墻,一步步地往前摸索。走著走著,只聽“當啷”的悶響,似乎是他腳底下踢到了什么。</br>  “誒,”他詫異道,“這”</br>  耿清河俯下身,大著膽子往下摸。</br>  入手是粗糲的觸感,仔細一探,像是塊趕上胳膊那么長的棒狀物。隱隱約約地覺察出什么,他慢慢低下頭,看見一片森白</br>  “臥”</br>  耿清河硬是捂著自己嘴巴把慘叫聲給憋了回去,卻是腿一軟,滑坐在墻邊,手里猛然將那根大腿骨扔回地上。</br>  然而,伴著這又一聲悶響,響起的卻是骷髏頭又驚又喜的叫喊“我的腿那是我的腿”</br>  那根骨頭骨碌碌地滾到林柚腳邊,她倒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地撿了起來。本尊是快激動得熱淚盈眶了,但林柚畢竟感覺不出什么特殊感應,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瞧不出多大名堂,偏巧在這時,就又聽耿清河顫著聲開了口。</br>  “柚、柚姐,看那兒”</br>  他跌坐在地上,從這角度也看見了點一開始沒注意到的東西,發干的喉嚨吞咽了下,就指向了那個方向。</br>  遠遠望去,這偌大的屋子里,雜物都被掃到邊角,正中央卻亂七八糟地堆著團黑乎乎的東西。林柚瞇起眼,在那團黑色里窺見一點白。</br>  同樣是骨頭的形狀,其他橫七豎八架在一起的卻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但仔細瞧去這幾條白色人骨被間或地穿插在一起架構的方式,它們就像是支撐著這一坨不明物的貨真價實的“骨架”。</br>  這么一看,那根丟在走廊上的小腿骨可能是用完的邊角料,被隨手扔到了一邊。</br>  骷髏頭“”</br>  它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br>  它依然能感應得出,那邊的幾根骨頭也都是自己的一部分,但問題是它的身體都被拿來干嘛了怎么還帶用一半扔一半的</br>  這是侮辱侮辱</br>  林柚下意識走近兩步。</br>  沒有能照明的工具,只有一丁點自對面墻上的窗戶中透出的月光,她也只能盡可能地湊近去打量。盡管底部是用骷髏頭親自認證的肋骨和胳膊腿架起來的,上面鋪就的卻是樹皮粗糙的樹干和樹枝搭建它的家伙力氣還不小,而這凹形的半圓球大小也足夠一個成年人蜷著躺進去,里側還墊了不少樹葉。</br>  這怎么越看越像</br>  “鳥巢”她喃喃道。</br>  “虧你們還有點眼力見兒,可是隨隨便便地闖進別人家做什么呢”</br>  女聲驀然在身后響起,兩人一頭蓋骨同時一驚。</br>  林柚猛地回過頭。</br>  那人來得悄無聲息,連耿清河都沒有注意到對方是什么時候靠近的。</br>  用“人”來形容都不太妥當。</br>  它身處陰影中時,還能朦朦朧朧地看見身上茂密的羽毛和剛剛收起來的翅膀。但當這只鳥妖踱出黑暗,在那微不足道的光亮下露了面,覆蓋在臉上的絨毛已然盡數退去,原本長長的鳥喙也只是一閃而過,真正映入眼簾的,是名與人類別無二致、年輕貌美的女子。</br>  可親眼見過了她變身的全過程,在場的人誰也不會傻到覺得對方有多無害。</br>  似乎是了然他們的警惕,她吃吃地笑著,用拖曳著的長袖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br>  “柚姐,”耿清河牙齒直打顫,“我我我剛才看到她好像不止一個頭”</br>  雖然鳥身的模樣只是閃過了一瞬,他是決計不會看錯的,這化成人類的妖怪不止一個腦袋。他沒數清個一二三四,但粗略一看,感覺單是頭就足足有八九個。</br>  慢著。</br>  聽到他的描述,林柚眼皮一跳。</br>  “姑獲鳥。”她低聲說。</br>  又名鬼鳥,夜飛晝藏,蓋鬼神類,穿上羽毛是鳥,脫去羽毛就變成女人的模樣。其所居處必有磷火,即所謂小雨暗夜里之夜鷺光也。</br>  也有說法稱是另一種叫“鬼車鳥”的鳥類的起源,所以跟那種鳥一樣有九個腦袋也不奇怪。</br>  沒想到他們是誤打誤撞地進了這家伙的巢穴。</br>  或者說,是對方不知道為什么收集來了骷髏頭的剩下那點骨頭,結果把他們也引到了這里。</br>  那用衣袖掩住嘴角的女子輕輕柔柔地一笑,默認了她的話。</br>  “不對啊。”</br>  耿清河來回看了兩眼,仍然有點摸不清狀況,他茫然道“你既然是鳥,為什么要在這里搭窩,不應該在樹上”</br>  姑獲鳥“”</br>  “我樂意”她顯然脾氣不太好,一句話就激得不見一點方才刻意表現出的高深模樣,氣急敗壞地喊叫起來,聲音宛如嘶啞的鳥鳴,“我樂意在哪做巢就在哪做,管得著嗎你”</br>  要論怒火中燒,可還有個家伙更生氣,骷髏頭的嗓門扯得比她還高“這這這、這就是你用別人骨頭搭巢的理由”</br>  聽到它的話,姑獲鳥反而冷靜下來,待看清說話的還只是塊掛在別人包帶上的頭蓋骨,她更是從鼻子里哼笑出一聲,鄙夷之意溢于言表,</br>  “哎喲,是你的啊對啊,誰讓我撿到了呢,這么結實還能用來當架子,我撿來的我為什么不能用”她嘲諷道,“現在也晚了,我做的巢可是最牢靠的,全都粘在一起,想都別想要回去。”</br>  話音未落,姑獲鳥一怔。</br>  奇怪,他們邊上什么時候多了個人</br>  人類的夜視能力平庸,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明前一秒那女孩邊上還是空空蕩蕩的,后一秒就憑空出現了個上肢和鎖骨處都被替換成了金屬物、皮膚曬得黝黑的人類男子。他面上帶著有點為難的淺笑,習慣性地撫摩著前額的刺青,看向身邊的“鳥巢”。</br>  姑獲鳥轉念一想,又有點嗤之以鼻。</br>  管它呢。</br>  她眼饞地看向那個新出現的人類鎖骨和手肘處的金屬部件,恨不得現在就扣掉它們。</br>  她今天不僅不還“支架”,還要把他們全都留下來,扒了皮抽了骨頭還有這些金屬。有了這些,她之后一定能把鳥窩搭得更加漂亮</br>  “你確定不還”姑獲鳥還沉浸在美滋滋的幻想之中,就聽林柚笑吟吟道,這才猛然回過神,“那我們就自己動手了”</br>  “動就動。”</br>  姑獲鳥冷笑道“我挑的全是最結實的樹干,搭了足足大半年,區區人類,還想拆我的巢”</br>  該隱“”</br>  他很理解這份自信,但是再結實的樹干,也禁不住發霉啊。</br>  姑獲鳥站得遠,瞧得不甚清晰,這里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只因有上帝所下的懲戒在,天克植物的他只是站得近了點,霉菌就飛速地竄上了每根搭在一起的枝丫,在上面肆意地生長蔓延。才不過短短數秒的時間,鋪在最里面的樹葉已經盡數爛掉了,它們潰爛得不成樣子,還隱隱地散發出怪味,姑獲鳥心目中最結實的巢穴只剩下了個搖搖欲墜的空殼。</br>  他默然地輕輕推了一把。</br>  轟然一聲</br>  在姑獲鳥驟然僵硬的自信笑容間,她辛辛苦苦搭了大半年的鳥巢</br>  徹底散架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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