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柯寧便先行謝過殿下。”柯寧對姜憐行了一禮，</br> 心中對姜憐已是多了幾分信任。</br> 即便不信，她也無路可選。</br> 她不能和親，有著必須要留在西夏的理由。</br> 姜憐頜首，抬手拿起那紙張，將它遞于柯寧：“公主往后行事還是小心些。”</br> 她接過那紙，緊緊攥在手中：“柯寧謝過殿下。”</br> “公主這些時日住在本宮府中，往日如何，今后亦如何。”姜憐一頓：“公主可明白？”</br> 柯寧愣了一瞬，垂下眉眼，恭順答道：“柯寧明白。”</br> 姜憐看著如此明事理，知進退的柯寧，忽然覺得前世的那些傳言有些太過虛假。</br> 柯寧性情不壞，心思也并不深，褪下那傲慢無禮的偽裝，倒也不討人厭。</br> 待姜憐還想問柯寧些事情時，殿外春華來報。</br> “殿下，西夏太子求見。”</br> 聽到柯文宣來了，姜憐看到柯寧面色閃過一瞬的慌亂，看似很是不安。</br> 姜憐不動聲色，吩咐春華：“帶太子去正殿，本宮隨后便來。”</br> “是。”春華應聲離去。</br> 見柯寧還在愣神，姜憐喚了她一聲：“公主也隨本宮一同去見太子可好，想來太子應當是為公主而來。”</br> 柯寧默了一瞬，低垂著眉眼，溫順應道：“嗯。”</br> 到正殿時，姜憐便看到姜錦晏坐在上位，他看著柯文宣臉色很是不耐煩。</br> 柯文宣臉色也是有些難看。</br> 見姜憐來了，姜錦晏更是毫不客氣道：“皇姐，你什么時候讓他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他們！”</br> “………”</br> 姜憐無奈，也不知姜錦晏為何這般厭惡他們。</br> “本公主還不想看見你呢！小瘸子！”跟在姜憐身后的柯寧，又恢復了她那副傲慢的模樣。</br> 對上姜錦晏，她算是來了精神。</br> “你才瘸！你個丑八怪！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來人來人！把這個丑八怪給本王趕出去！”姜錦晏也是看到柯寧就氣的不行。</br> 兩個人見面分外眼紅。</br> 絲毫不把姜憐和柯文宣放在眼中，吵了起來。</br> “你敢說本公主丑！你才丑！本公主就沒見過你這么丑的王爺！”柯寧忍不了，從來沒人說她丑過。</br> 明明昨日姜錦晏還說她好看，這會又罵她丑八怪！</br> 要不是姜憐和柯文宣在，她真想去和姜錦晏打一架！</br> “呸！本王也沒見過你這么又丑又老的公主！”姜錦晏毫不示弱。</br> “………”</br> 聽著他倆這爭吵不休的樣子，姜憐感到頭疼。</br> 看的出來，姜錦晏和柯寧真的都互相很討厭對方。</br> “好了。”姜憐皺眉，面色沉下：“錦晏不得無禮。”</br> “呵，原來這便是天啟的待客之道嗎？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一旁被忽視已久的柯文宣似是咬著牙道。</br> 姜憐沒來前，他就被姜錦晏罵了。</br> 他還要顧及許多，不能還口，面色陰沉。</br> “呵什么呵，我天啟自然不是這么待客的，你們是客嗎？”</br> 姜錦晏氣勢凌人，蔑視著柯文宣：“成王敗寇，你們此來是做什么的，你們不清楚嗎？你們是來求和的，有什么臉面自稱是客？”</br> “還那么不要臉的想用十一座城池就換取同我天啟和親，不自量力！”</br> “你！”柯文宣怎的也是堂堂一國太子，何時被這般羞辱過。</br> 他氣的臉色脹紅，又無法反駁。</br> 姜錦晏的這番話，柯寧倒是很意外的沒有去回懟他。</br> “長公主殿下就這么縱容他嗎！”柯文宣見姜錦晏不好對付，轉向姜憐。</br> 姜憐眉梢一挑，眸光夾雜著冷意，淡淡開口：“本宮以為，太子還是先管束好自己的言行，這是天啟，不是你西夏。”</br> “………”柯文宣面色陰沉的厲害，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手背青筋暴起，極力隱忍。</br> 姜憐說的不錯，這是天啟，他不能惹惱眼前這兩人，就是被罵了也只得忍著！</br> 否則，天啟一怒，想滅他西夏輕而易舉！他不能為西夏惹禍。</br> 是他小瞧了姜憐在天啟的地位，否則昨夜宴會也不會那般被動了。</br> “太子此來是要尋公主吧，二位請便。”姜憐抬眼看向姜錦晏：“錦晏，隨我來。”</br> 姜憐說著，便離開了正殿，姜錦晏自然聽話的跟去。</br> 臨走前還瞪了眼柯文宣，白了眼柯寧。</br> 柯文宣氣的面色鐵青，還不能說什么，柯寧倒是面色較為平靜了些。</br> 待他們離開后，殿內婢女也都退去，只余他二人。</br> “柯寧！”柯文宣咬牙切齒道：“誰允你私自改了主意，要住到這長公主府中！”</br> “你知不知道和親一事對我西夏而言有多重要！當真搞砸了，回了西夏，你以為父皇會放過你嗎！”</br> “………”</br> 柯寧被他吼著，默了片刻，皺眉沉聲道：“兄長此話不對，和親一事的成敗又不是我能決定的，昨夜宴會，長公主是何態度，兄長還不明白嗎？”</br> “天啟并不屑于我西夏和親，兄長應當也知曉，長公主的意思便是陛下的意思，天啟已然表明了態度，我西夏何至于不要臉面去求著和親？”</br> “啪！”</br> 柯寧話音一落，臉頰便被柯文宣打了一巴掌。</br> 白嫩的臉頰瞬間泛紅。</br> “住口！”柯文宣剛才的氣還悶著，柯寧的一番話更是讓他惱怒。</br> “和親一事，你休想要逃！我知曉你不愿和親想要留在西夏，但你別以為此次和親無果，你就能永遠留在西夏。”</br> 柯文宣聲音沉冷：“此番若是無功而返，父皇，饒不了你！”</br> “………”</br> 柯寧垂下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怨恨，心中冷意漸濃。</br> “你隨我回宮中，和親一事，你無須多想，只需按吩咐做事。”柯文宣沒有覺得和親就此作罷。</br> 來時他便想過和親一事不會順利，所以一早便想好了對策。</br> 只要讓柯寧住進宮中，他自是有法子逼姜天宸同意和親。</br> 柯寧默著，聽著他的言語，心中已然知曉柯文宣想做什么了。</br> 但她不愿，即便回西夏后被責罰，她也不愿如此！</br> “我不會去宮中。”柯寧抬起眼眸，眼神堅定的看著柯文宣。</br> 她不愿做一個傀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