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徐老伯說鏢局，星野沒有驚訝，若有所思的一口一口吃著包子。</br> 星野知道白川對徐老伯說他在鏢局里謀營生，所以常常押鏢遠行，常年待在鏢局不怎么回來。</br> 而徐老伯也是在三年前，白川押鏢途中救下的他，也是白川給了徐老伯銀子，讓他來皇城落了腳。</br> 這幾日和徐老伯閑聊，星野也才知道了這些，知道了當初徐老伯帶著孫兒在逃難途中遇到了山匪劫財。</br> 見徐老伯一個老者帶著個幼子，沒有銀子也沒用，山賊就想殺了他們。</br> 而他們也確實動手了。</br> 白川來遲了一步，徐老伯的孫兒命喪那些山匪之手，他只來得及救下了徐老伯。</br> 也是從那之后，徐老伯便把白川當做親孫兒。</br> 白川給了徐老伯一些銀子，讓他在皇城落了腳。</br> 聽徐老伯說，白川偶爾會回來看他，但總是待不久，就又會說鏢局里還有事就離開了。</br> 其實徐老伯也常常盼著能見到白川，只是他也知道白川忙著，在鏢局里身不由己。</br> 他這一把年紀了，沒什么大事，他也不愿去打擾白川。</br> 星野這幾日總聽徐老伯說白川在鏢局里謀營生，他一直都以為這是白川遮掩身份對徐老伯說的借口。</br> 因為白川可不是什么押鏢的鏢師，他可是風雨樓的殺手。</br> 而且星野也沒有聽說他們風雨樓，有暗地里開鏢局啊？</br> 還是說確實有鏢局來讓他們掩藏身份，但星野不知道？</br> 畢竟星野也不常在風雨樓，尤其是被老爹丟給鬼醫在山里待了幾年，風雨樓的很多事，仔細想想，他倒是還真不太清楚。</br> 難不成，這鏢局就是風雨樓開的？</br> 白川他們這些殺手，有時候就是這樣隱藏起來的？</br> 星野越想越有可能，他想了想問道：“爺爺，阿川哥是在什么鏢局？離皇城遠嗎？”</br> 他為了讓自己不顯得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沒有問徐老伯白川在哪。</br> 現在他有了猜測，當然還是要問問。</br> 徐老伯給他夾了塊肉，說道：“阿川沒告訴你啊，他就在淇縣的遠山鏢局。”</br> “離咱皇城也算不得遠，腳程快了一日，慢了兩日。”</br> “淇縣……遠山鏢局……”星野低喃著，記下了。</br> 原來白川當真是在皇城外不遠的地方，難怪能這么快收到他的回信。</br> 白川既然現在就在淇縣，也就是說，在他離開南赤的時候，白川也就回來了？</br> “阿若啊，你是怎么打算的？”徐老伯又給他碗里夾了幾塊肉，問道：“你家里遭了難，爹爹不知去向，如今只有阿川一個親人可以投奔。”</br> “等阿川回來了，你是要跟著他一起去鏢局？還是不嫌棄我這個老頭子，和老頭子我一起留在皇城？”</br> 徐老伯一聽星野的遭遇，便很是心疼他，知道他母親早逝，父親不知所蹤。</br> 徐老伯就想到了他那苦命的兒子兒媳，還有慘死在山匪手中的孫兒。</br> 他的兒子兒媳因意外喪生，留下他與年幼的孫兒，而后又遇到旱災，他便帶著孫兒逃荒。</br> 可沒想到，他路遇山匪，孫兒也沒了……</br> 只剩下他這個老頭子，如果不是白川幫了他，給了他條活路，徐老伯怕是也跟著他的孫兒一起去了。</br> “……我……”星野猶豫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還是等阿川哥來了再商議吧。”</br> 星野不是故意要不說，而是他確實不知之后會發生什么。</br> 星野還不敢確定白川有沒有出賣他，不知道白川為什么會在皇城之外的淇縣里的鏢局。</br> 他到底是去是留，要看白川對他是不是忠心。</br> 對于白川竟是在淇縣做鏢師，星野很是不解，他要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br> 想要知道這些，也只能等白川回來……</br> “也是也是……”聽星野沒有打算好，徐老伯雖還是笑著，可笑意中多著幾分藏不住的失落。</br> 他其實是想要星野留下一段日子的，是想有人能陪他幾日，也是怕星野這瘦弱的身體，沒辦法和白川一樣做鏢師。</br> 做鏢師還是太危險了些。</br> 白川在外，徐老伯便常常擔心他的安危，所以不想讓星野也和他一樣做那么危險的事。</br> 但徐老伯也知道，他們有他們的念頭，他無權讓他們聽他的。</br> 這頓飯之后吃的并不算開心，星野心里想著事情，徐老伯也在擔心著星野之后會不會和白川一起去做鏢師那么危險的營生。</br> 等吃過了午飯，收拾完了之后，徐老伯便去午睡了。</br> 他每日早早起來準備包子，所以便也習慣了用過午飯便歇息一會。</br> 星野倒是沒有午睡的習慣，他也不可能睡得著。</br> 等看著老伯睡熟后，星野便起身離開了房間，看到關上門的灶房，他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然后猛的推開了門。</br> 果然逮到了正準備偷包子吃的影六。</br> 不對，是買。</br> 只是買的方式有些另類……</br> 影六呆在那毫無防備的與星野四目相對，他也沒有要躲星野的意思，嘴里還塞著一個包子，胸前的衣衫里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揣了多少。</br> 手里還端了碗他們放在鍋里準備晚上再喝的魚湯。</br> “魚湯就一碗了，你拿走，爺爺會發現的。”星野關了門，邊對影六說道。</br> 影六頓了頓，黑亮的眼眸一轉，把包子拿下來，對星野道：“不是拿，是買。”</br> “我給你銀子，你告訴爺爺是你吃了。”影六說著，從腰間掏出來一塊銀錠丟給他。</br> 星野抬手就接到了意圖砸向他腦袋的銀錠，也白了眼影六。</br> 這是銀子的事嗎？</br> 他不缺銀子，等他離開的時候，他也會給爺爺留下銀子的。</br> “魚湯你喝完了再走，別順碗。”星野也沒客氣的把銀子收了起來，讓影六喝完再走，可別把碗也給帶走了。</br> 沒了魚湯好解釋，碗沒了不好解釋。</br> “那不行，這是給老大的。”影六不答應，但也說道：“等我們喝完再送回來。”</br> “我們就在外面那棵樹上，很近的。”</br> “……”星野嘴角微抽，捂臉長嘆一聲，姐姐手下的影衛都這么“聰明”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