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皇兄何事？”姜憐問道。</br> 她本就想等出宮后便去尋姜錦晏，告訴他，姜天宸答應讓他隨她去圣京了。</br> 沒想到他剛好也入宮了，但不知他見姜天宸有何事？</br> “皇兄這會正忙著，錦晏若無要事，不如先隨我回去？”姜憐道：“我也有事要與你說。”</br> 自從那件事之后，姜錦晏還未入宮見過姜天宸，他突然來了，姜憐也不知他是想與姜天宸說什么。</br> 所以她想，她先把姜天宸告訴她的事告訴姜錦晏，然后再讓他去見姜天宸，免得他在姜天宸面前，說錯了話。</br> “好。”姜錦晏聽到姜憐這話，他也沒猶豫，直接答應了。</br> 因為他也并不想見姜天宸，也不知見了姜天宸該說什么。</br> 姜天宸那次對他起了殺心，他是知道的。</br> 他也更是知道，姜天宸現在或許也并不想見他。</br> 若非怕姜憐與姜天宸再起爭執，他今日并不想入宮。</br> “那我們先回去。”見他答應了，姜憐準備先和他出宮，路上邊走邊說。</br> 但正當他們要走時，小福子卻是攔住了他們，或是說攔住了姜錦晏。</br> “小王爺，陛下要您過去。”小福子恭敬說道。</br> “……”姜錦晏一聽，臉龐上的笑意漸漸消散，果然，來都來了，他躲不過去的。</br> 姜憐聽此，也是想了想道：“我與你一起去。”</br> 姜天宸既然要見姜錦晏，她也不能攔著，但她怕姜天宸見了姜錦晏又說些嚇他的話，對他太過嚴苛。</br> 所以，還是她和他一起去見姜天宸，免得姜天宸再對他說些不好的話。</br> 姜憐剛要轉過身再回御書房，便聽到身后響起姜天宸的聲音。</br> “怎么，錦晏一人不能見朕？”</br> “……”</br> 姜憐轉過身，看到姜天宸比方才要嚴厲幾分的面容，她下意識的將姜錦晏擋在身后，才開口道：“自然不是，是憐兒剛好想到還有事沒有和皇兄說……”</br> “憐兒要說的事，朕都知道。”姜天宸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姜錦晏身上，嗓音平淡：“朕倒是不知錦晏要對朕說什么。”</br> “……”姜錦晏自姜天宸出現的那刻，便微垂下眼眸躲閃著姜天宸的目光。</br> 他沒有什么要對姜天宸說，也沒資格說什么……</br> “皇兄……”姜憐想說什么，剛開口就被姜天宸打斷。</br> “憐兒先回府，朕有話要對錦晏說。”</br> “……”面對姜天宸那些許嚴厲的眼神，姜憐也知道，他確實是有話要和姜錦晏說……</br> “皇姐先回府，待出宮后我便去皇姐府上。”姜錦晏知曉躲不過姜天宸，便也不躲了。</br> 他知道姜憐是擔心他，但他總是要面對姜天宸的。</br> 總不可能就這么一直躲著。</br> 見姜錦晏也這么說了，姜憐也不好再說什么，既然姜天宸答應了她，會一如既往的待姜錦晏好，那他應當就不會食言。</br> 他應是不會再對姜錦晏說些不好的話……</br> 姜憐在擔憂中離開，臨走時想要提醒姜錦晏幾句也沒有機會。</br> 姜憐離開后，姜錦晏也才隨著姜天宸進了御書房。</br> 待進了御書房后，姜錦晏一言不發，對姜天宸跪下。</br> 他低垂的眼眸中，神色復雜，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握。</br> 姜天宸走到書案后，看著一言不發跪在那的姜錦晏，他坐下后，拿起桌上的奏折瞧著，緩聲道：“不是有話要對朕說？”</br> “……”被姜天宸問著，姜錦晏并不知該說什么。</br> 他也摸不透姜天宸的心思，也不敢隨意亂說。</br> 看他仍是閉口不言，姜天宸也未有不悅，淡聲道：“你可知憐兒方才對朕說了什么？”</br> “不知。”這次姜錦晏答的快，但仍未抬頭去看他。</br> “憐兒說，待她嫁去圣京，要你也一同前去陪她一段日子。”姜天宸不冷不淡的說著，看向姜錦晏的目光也很是平淡。</br> 但姜錦晏卻是一愣，他沒想到是姜憐來求姜天宸，不是說蒼玄會解決嗎？</br> 他一直以為，這件事會是蒼玄替他求姜天宸。</br> “我……”姜錦晏開口，又欲言又止。</br> 他該說什么呢？</br> 姜天宸告訴他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br> 是想看他什么反應？</br> 短短一瞬，姜錦晏想了許多，但他都沒想出該怎么回答。</br> 他遲疑的這片刻，姜天宸又道：“朕今日也想問你，你可愿去陪上憐兒一段日子？”</br> “……”若說姜錦晏方才是愣了愣，那他現在就是驚訝到怔住，他臉上是來不及掩藏的驚疑。</br> 是他聽錯了，還是姜天宸說錯了？</br> 姜天宸在問，他愿不愿意隨姜憐去圣京！</br> 遲遲聽不到姜錦晏的答復，姜天宸的目光從那奏折上移開，看向姜錦晏。</br> 看到他難以置信的樣子，姜天宸也難得多了了幾分耐心，又一次問道：“朕問你，你可愿隨憐兒去圣京？”</br> “愿，我愿意，愿意隨皇姐去圣京！”姜錦晏總算反應過來，他沒有聽錯，姜天宸就是在問他這個。</br> 得到姜錦晏意料之中的答復，姜天宸又道：“那你便也做些準備，待憐兒成婚時，便就由你護送她去圣京，到時你也留在圣京。”</br> “是，錦晏明白！”姜錦晏當真是沒想到，姜天宸真的會答應這件事，答應讓他也去圣京！</br> 看到姜錦晏眼底藏不住的喜悅，姜天宸合起手中的奏折，微瞇的眼眸看向他道：“你要明白，朕要你去，是要你去看著憐兒，是仍要你護著她。”</br> “而不是要你有了蕭云央，便忘了自己該做什么。”</br> 他突然的這句話，姜錦晏明白是什么意思。</br> 是讓他不要以為，讓他去圣京是遂他的愿，是為了他。</br> 姜天宸答應讓他隨姜憐前去，仍是為了姜憐。</br> 是即便姜憐不在天啟，他也要去護著她，去追隨她。</br> “我從未忘記自己該做什么。”姜錦晏望著姜天宸，神色認真堅定。</br> 他從未忘記他該做什么，他對先帝起過誓，無論何時，無論如何，他都會做到拿性命去護著姜憐。</br> 他愿去圣京，不僅是因為蕭云央在，也更因為，他也是真的會擔心姜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