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洗……”</br> 扶白把阿怒從湖里撈了上來,剛想說阿怒洗好了,回頭就看到小王爺呆站在那……</br> 還有……長公主殿下來了!</br> 扶白看到姜憐來了,他一把抓住阿怒張開的嘴,生怕它嚎起來,抱起它就躡手躡腳的往一旁挪,想要偷溜。</br> 他很是識趣的不去打擾小王爺和殿下,免得再被小王爺拿他或是阿怒當借口去躲殿下。</br> 扶白這段日子也發現了姜錦晏很奇怪,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姜憐。</br> 就連用膳都要分開,不去湊一起了。</br> 他日日陪著蕭云央還有阿怒,有時殿下派人來喊他過去,他還總找些借口推脫。</br> 這種情況可是從未有過的,也不知道他這是在和殿下鬧什么別扭?</br> 扶白猜想,難不成還是因為那次被主子打哭了,他覺得丟臉所以不想面對殿下嗎?</br> 唉,小王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要面子了?</br> 在殿下面前丟臉而已,他以前丟的還少嘛,反正殿下又不會嫌棄小王爺,有什么好躲的?</br> 扶白扛著不太老實的阿怒先溜了,想著殿下這次逮到小王爺,一定好好說教說教他。</br> 又不是什么大事,可不能這么鬧別扭,不然被人知道,還以為他們兩個關系不合了。</br> 那可就不好了。</br> “怎的弄得這般狼狽?”姜憐幫他擦拭掉臉龐的泥漬,嗓音輕柔:“若身子不適便喚府醫來瞧瞧。”</br> “皇姐,我……我沒事。”姜錦晏有些無措,微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br> 他知道躲不過姜憐的,但他就是覺得,像是沒臉見她一樣……</br> 姜憐看出了他的躲閃,卻也沒有在意,溫柔的開口向他確定道:“當真無事?”</br> 姜錦晏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額頭,剛被姜憐擦凈的臉龐,又被他手上的泥漬染臟了,他也沒有心思去管。</br> 眼神亂飄,心虛的點點頭:“沒事……”</br> 蒼玄告訴過他了,姜憐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了他的身世,但沒有因他的身世對他與以往不同。</br> 反而對他更好了。</br> 姜憐越是待他好,他便越是覺得,有些愧對她一樣……</br> 明明,他只是個……配不上她對他這么好……</br> “誒誒……”姜錦晏還在亂想些什么,耳朵突然一疼,打斷了他的思緒。</br> 姜憐很不客氣的揪著他的耳朵,突然面色嚴厲,教訓起他來:“沒事還躲我?”</br> “你躲什么?”</br> 姜憐是真的氣,姜錦晏這腦子里有時候也不知道裝了些什么,明明都已經讓蒼玄告訴了他,不要在意那些。</br> 她更不在意。</br> 從前如何,現在也如何就是,他有什么好躲的?</br> “皇姐,皇姐疼……”姜錦晏彎下腰讓她揪著耳朵,一邊求饒,他總算不躲了,眼巴巴的看向了姜憐。</br> “還躲不躲?”姜憐沒理他那委屈的眼神,揪著他耳朵的力道也沒松。</br> 她很少對姜錦晏兇,更是不曾對他動手。</br> 這次也是他把姜憐氣急了,不教訓他,他好像就打算一直躲著她一樣。</br> “不躲了不躲了!”姜錦晏連忙搖搖頭,他知道姜憐這是動真格了,是真的氣了。</br> 她看著他的那個眼神,嚴肅認真又帶著幾分威脅,似是他再敢躲,他就等著挨頓打……</br> 這樣氣到要動起手來的姜憐,他還是第一次見。</br> 他深知后果如何,不敢了,不敢躲了。</br> “不躲了?”姜憐挑眉,有那么瞬間,神情像極了蒼玄……</br> 姜錦晏咽口口水,用力點點頭:“再也不躲了!”</br> 他點頭,卻忘了耳朵還在姜憐的手上,一下子又扯疼了,但也沒敢出聲。</br> 看他總算是敢直視她,不唯唯諾諾的躲著了,姜憐這才松開了手。</br> 被松開后的耳朵紅彤彤的也還有些痛,姜錦晏揉揉耳朵,直挺挺的站著,看著姜憐生氣,他想說些什么。</br> 又在想要不要開口,在不想開口的時候,看到姜憐一直盯著他。</br> 他知道了,如果不主動開口說點什么,他還是要被揪耳朵,或者更慘?</br> 姜錦晏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道:“皇姐怎么過來了……”</br> “你若去見了我,我還需過來?”姜憐嘆氣。</br> “哦……”姜錦晏理虧也心虛,哦了一聲后,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么來了。</br> 他有段時間沒和姜憐好好聊聊了,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看她生氣,又想著等她氣消了再說。</br> 他不開口,姜憐也沒有開口。</br> 他們就那么沉默著,誰也沒有提起身世的事,姜憐也沒有問姜錦晏為什么要躲她。</br> 他們心中都清楚,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br> 片刻后,姜憐才開口道:“怎的臟成這樣?衣衫可是濕了?”</br> 她看到姜錦晏身上的衣衫,前襟差不多都濕透了,還有些泥漬,看上去很狼狽。</br> 想起剛剛被丟進湖里的阿怒,想來又是和阿怒胡鬧了。</br> “是阿怒不老實,去泥坑里玩,弄得一身泥,我方才想給它洗洗,它就把我也弄濕了……”姜錦晏老老實實的交待著。</br> 說阿怒把他身上弄濕了,他還有些委屈的樣子。</br> “……”姜憐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她也不是很有心思聽姜錦晏講和阿怒玩鬧的事。</br> 她輕嘆口氣道:“去換身衣衫,臟成這樣像什么樣子。”</br> 姜憐想和他好好談談的,但他這樣,還是先去收拾干凈的好。</br> “好。”姜錦晏也沒遲疑的就答應了。</br> 但這次他答應的爽快,不是因為想要躲姜憐,而是確實覺得他儀態不整潔,濕噠噠的衣衫穿著也不舒服。</br> 姜錦晏聽了姜憐的,先去換洗,想著待會再和姜憐好好談談。</br> 今日見到她,看她生氣了,姜錦晏沒有覺得怕,反而覺得親切,看到她生氣的時候,他這幾日心中那怪異的疏離感也沒有了。</br> 他知道,皇姐很在意他,</br> 雖然他的身世被他們知道,但什么都沒有改變,姜憐仍是疼愛他的皇姐。</br> 看著姜錦晏心情不錯的離去,姜憐也松了口氣,臉龐也總算露出了笑意。</br> 這次之后,姜錦晏應當就不會再躲她了。</br> 她真的不喜歡姜錦晏躲她,更不想他總去在意他的身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