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央突然的決定讓蕭弛和蒼玄眉眼一皺,眼中皆是擔憂。</br> “央兒,你一人在宮中,若是……”</br> “皇兄不必擔心。”蕭云央知曉他在擔心什么,她嗓音輕柔,卻不再軟弱:“央兒沒事。”</br> 她知道皇兄是怕她一人在宮里會被人欺負,尤其是皇后,皇后自母妃在時,因母妃和元妃娘娘交好,便對他們厭惡。</br> 若不因皇后,母妃便也不會中毒,皇兄也不會身不由己遠走邊疆。</br> 蕭云央明白現在皇兄和太子哥哥要做什么,知曉他們要做的事極為重要。</br> 所以,她不會成為他們的拖累。</br> “云央,這些年你都悶在宮里,出去走走也好。”蒼玄也想要再勸說她一二。</br> 他看向蕭云央手下那乖乖睡著的狼崽,多少明白了些蕭云央在想什么。</br> 蕭云央輕撫著熟睡的狼崽,眉眼間陰郁的神色漸漸散去,在她想明白之后,便也不想再消沉下去。</br> 她看向蕭弛和蒼玄,對他們搖搖頭,揚起的唇角露出一抹淺笑:“不了太子哥哥,我想留在宮里。”</br> “留在宮里,才能幫到皇兄和太子哥哥……”</br> 不再被悲痛籠罩,已然漸漸清醒,冷靜下的蕭云央,已知道她現在該做什么。</br> 他們遠去邊疆是要去尋丞相當年陷害蒼南大將軍和元妃娘娘的罪證,要做的事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錯。</br> 在此事上,她幫不了他們。</br> 但她可以待在宮里,幫他們盯著皇后,暗中盯著朝中動向。</br> 當年一事,母妃沒少對她提起,她自然知曉那時陷害元妃娘娘的是皇后。</br> 而皇后不僅僅害了元妃娘娘,也害了母妃……</br> 蕭云央答應過母妃要照顧好自己,但沒有答應過母妃,不為她報仇!</br> 所以,他們去邊疆尋當年丞相的罪證,她留在宮內,盯緊皇后!</br> 皇后一直想要幫蕭煜奪位,那太子哥哥這次出行,皇后定不會放棄這一機會,必是會做些什么去害太子哥哥。</br> 蕭云央如此說著,蕭弛和蒼玄都是明白了她是如何想的,但他們怎么可能會讓蕭云央去做危險的事。</br> 蕭弛面色一凝,聲音微厲:“你無需去管其他,只需照顧好自己便是。”</br> 聽到她現在的心思,蕭弛更想送她去天啟了,不想讓她有危險,更不想讓她去做危險的事。</br> 蕭弛態度強硬,不答應讓蕭云央留在宮內,但蒼玄站在一旁,看著蕭云央若有所思,沒有開口。</br> 在蒼玄看來,蕭云央說的不錯,而他之前也有過和蕭云央同樣的想法。</br> 蒼玄不在京中,他可以派人監視朝中,有孫正奇在朝中幫他,他不擔心。</br> 但在后宮盯著皇后和蕭煜,他無人可用……</br> 可若當真讓蕭云央去做這件事,對她而言也著實有些危險……</br> 到底該如何,蒼玄也在猶豫。</br> 蕭云央知道蕭弛很擔心她,她連忙道:“皇兄放心,我不會做什么危險的事,不會不自量力。”</br> 她在宮中這些年最是懂得這后宮的那些事,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她皆是清清楚楚。</br> 即便她發現了皇后的一些秘密,也不會蠢到獨自去抗衡皇后。</br> 她不傻,她最是懂得隱忍,懂得避其鋒芒,隱藏自己。</br> 若不懂那些,她怕是早就死在這宮中的某處,活不到如今……</br> “父王已答應讓你去天啟,不許抗旨!”蕭弛緊蹙的眉宇滿是擔憂又無奈。</br> 他知曉她是想幫他們,可他不能再讓她出差錯。</br> 母妃已逝,他不能再失去她……</br> “便是父王答應了要我去天啟,可去天啟路途遙遠,央兒當真可一路無阻去到天啟嗎?”蕭云央不氣蕭弛這時的固執。</br> 知曉他是為她好,但他若仔細想,也該明白,她若離開京城,未必就是安全的。</br> 原本蕭云央在宮中,太子哥哥未回宮,她照顧著母妃也不惹事,一切倒還安穩,不會有人想對她不利。</br> 但自從太子哥哥回來,這一切就不一樣了。</br> 無論宮內還是朝中,皆是知曉她和皇兄,與太子哥哥關系親切。</br> 她和皇兄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且不說丞相,皇后心思歹毒,敢對太子哥哥動手,難道不敢對她下手嗎?</br> 她若離京,皇后想殺她更是簡單。</br> 但她若待在宮中,有父王庇護她,皇后便沒那么容易對她下手,她反倒安全。</br> “……”蕭云央這一問讓蕭弛沉默。</br> 他自是明白她是何意,他也并非沒有想過她去天啟這一路的安危。</br> 縱使派人護送她,路途遙遠,又怎能確保她一路無險?</br> 蕭云央看蕭弛猶豫了,接著又道:“再說了,太子哥哥去邊疆快則年后不久便歸,我若去了天啟,到時還要將我接回。”</br> “不過幾月的時日,何必折騰?”</br> 看蕭弛動搖,蕭云央連忙又看向從方才起便沒有再開口的蒼玄,對他眨著眼睛:“對吧?太子哥哥。”</br> 她這么一問蒼玄,蕭弛也看向了他,似是也想聽他的意思。</br> “……”蒼玄面對他們兩個滿是期望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這狼崽還不錯,雖是有些兇,但養好了倒是很護主。”</br> “云央喜歡就要好好養,可別學錦晏,將阿怒養傻了。”</br> “……”蕭云央看向蜷縮在錦被上的小狼崽。</br> 養傻了?</br> 阿晏不是說阿怒很威風,很聰明嗎?</br> “……”蕭弛看向蒼玄,眸色無奈,他這番話,蕭弛也明白了。</br> 蒼玄也覺得蕭云央待在宮中更好。</br> “太子哥哥,它有名字嗎?”蕭云央看著睡著很乖的狼崽,一點也不覺得兇,反而還很可愛。</br> 不知怎的,看著它,蕭云央不覺得那么孤單了……</br> 蒼玄搖搖頭:“沒有。”</br> “嗯……”蕭云央想了想,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臉龐流露一絲笑意:“那,便叫它阿喜好了……”</br> 她很喜歡,一定會好好把阿喜養大!</br> 看她現在的心思在阿喜身上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陰郁無力,臉上也有了笑容,蕭弛和蒼玄都放心了些。</br> 對讓蕭云央去天啟一事也有了新的考量,她若是當真不愿,且一路未必安全,那他們便也不送她離京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