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錦晏思來想去,斟酌用詞后,一封信他從午時寫到了晚間。</br> 而后又仔細(xì)的修修改改,連晚飯都顧不得吃了。</br> 姜憐在收到蒼玄送來的信后,也給他寫了一封回信。</br> 她沒有像姜錦晏那樣寫很久,只寫下一些簡短的話,但蒼玄會明白她的意思。</br> 不過是寫一封信,姜錦晏愣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br> 直到第二日清晨,姜錦晏才打著哈欠,一臉困倦的將信交給姜憐,讓她一起順便把他的信也送去給蕭云央。</br> 姜錦晏坐在桌前,哈欠連連,看著一桌早飯也沒什么胃口。</br> 看他很困的樣子,姜憐遞給他一碗盛好的熱湯:“你再歇息一會,待過了午時我們再趕路?!?lt;/br> 姜錦晏接過熱湯喝了一口,搖搖頭道:“我沒事,再有兩日就該到皇城了,還是先快些回去,別讓皇兄等急了。”</br> 回天啟這一路他們走的不算快,姜天宸一早便寫過幾次信,問他們何時回到皇城,看起來很想讓他們快些回去。</br> “不急這兩日。”姜憐道:“你還是先歇息好才是?!?lt;/br> 回去這一路上,姜錦晏怕出什么岔子,他事事都格外上心。</br> 姜憐看得出他近日來是有些累的,只是他不說,不想讓她擔(dān)心。</br> 姜錦晏本不想休息,但姜憐堅(jiān)持,他也確實(shí)沒睡好有些困倦。</br> 所以在用過早膳后,姜錦晏又去小睡了片刻。</br> 等他醒來后,用過午膳,他們才趕路。</br> 午后的日光泛著暖意,姜錦晏也沒有再和姜憐待在馬車內(nèi)。</br> 姜憐靠著車壁,手中拿著一本書冊在看,但她的心思不在。</br> 就要回宮了。</br>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該怎么跟姜天宸解釋,她將帶去的影衛(wèi)都留給了蒼玄。</br> 也不知姜天宸知道后,會不會讓她下令將他們召回。m.</br> 不過就算他生氣,她既然把人留下了,就不會讓他們回來。</br> 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回去挨罰。</br> 走了還沒多久,馬車突然停下,聽到外面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br> 不等姜憐去問怎么回事。</br> 姜錦晏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盎式?,是沈大將軍?!?lt;/br> 沈大將軍?</br> 姜憐愣了愣,起身出了馬車,便看到了帶著人馬趕來的沈修。</br> 沈修來到馬車前,利落的翻身下馬,對姜憐行禮:“臣奉陛下之命,前來迎殿下王爺回宮?!?lt;/br> 在聽到沈修的話后,姜憐和姜錦晏面面相覷。</br> 迎他們回宮?</br> 這還有兩日的路程呢,沈修莫不是來的早了些?</br> “皇兄讓你來的也太早了吧。”姜錦晏下馬走到沈修身前,剛剛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又要帶人去邊關(guān)了。</br> 沒想到竟是來接他們的。</br> “陛下憂心殿下與王爺安危,特讓臣早些來了?!鄙蛐薮鹬聪驈鸟R車上下來的姜憐。</br> “辛苦將軍一路奔波?!苯獞z來到沈修身前,對他淺笑道:“陛下近日可安好?”</br> 沈修亦是對她笑道:“陛下安好,只是有些惦念殿下和王爺?!?lt;/br> “皇兄才不會惦念我?!苯\晏在一旁搖頭嘆息道:“他是惦念皇姐。”</br> 皇兄哪里會惦記他啊,怕是巴不得他不在。</br> 那樣就不會有人給他惹事了。</br> “……”</br> 姜憐和沈修淺談了幾句后,便也沒有耽誤,之后的路,便多了沈修帶領(lǐng)人馬護(hù)送他們回皇城。</br> 有沈修在后,姜錦晏也感到了輕松一些。</br> 趕路時,姜錦晏問了沈修,這段日子皇城可有發(fā)生什么事。</br> 沈修如實(shí)答道:“倒也沒什么,只是,近日朝中對陛下一直未立太子一事,爭議的厲害?!?lt;/br> “以丞相大人為首,有不少大臣擁護(hù)二皇子?!鄙蛐薜溃骸暗缸尡菹铝⑷首訛樘拥拇蟪家嗍遣簧??!?lt;/br> “陛下一直不愿表明立那位皇子,所以朝中對此事的爭議越發(fā)厲害了?!?lt;/br> 自從姜憐離開皇城去圣京后,朝中對立太子一事,便吵了更是厲害了。</br> 尤其是丞相,他自始至終都在以歷來的規(guī)矩,想要陛下以長幼,立二皇子姜云禮為太子。</br> 但以工部尚書為首,也有不少大臣愿意擁護(hù)三皇子,姜南煦。</br> 他們因三皇子的品性和在上次平樂縣繳獲私造兵器一事上,直言三皇子更有能力配得上太子之位。</br> 陛下一日不立太子,朝中便會爭執(zhí)一日。</br> 但沈修以為,即便立了太子,不管是立那位皇子,恐怕之后也會爭議不斷。</br> 仔細(xì)想來,陛下也是為難。</br> “還在吵這件事啊。”姜錦晏一聽就覺得姜天宸肯定很頭疼。</br> 在之前的時候,其實(shí)姜錦晏也有和姜天宸聊過立太子的事。</br> 雖然姜天宸沒有明說,但姜錦晏聽出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要立姜南煦的。</br> 但這確實(shí)與規(guī)矩不和,一直拖著不立太子,許是姜天宸也在尋更好的時機(jī)。</br> “除了這件事。朝上就沒點(diǎn)其他事了嗎?”姜錦晏好奇的打聽著。</br> 一直只吵這一件事,這些大臣也不覺得無趣嗎?</br> 沈修想了想,微皺眉心道:“邊關(guān)似是出了些事,待把殿下和王爺送回皇城后,臣便要趕往邊關(guān)?!?lt;/br> “邊關(guān)出事了?”姜錦晏一愣,問道:“出什么事了?”</br> 沈修猶豫片刻,有些為難道:“此事……小王爺還是莫要過問了。”</br> “……”不讓他問?</br> 那姜錦晏就更是好奇了。</br> 他突然想到了,昨日和姜憐說起的事,說穆景州不是在邊關(guān)巡查嗎?</br> 那沈修說邊關(guān)出了事,會不會是和穆景州有關(guān)呢?</br> 姜錦晏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景王不是奉陛下旨意在巡查邊關(guān)嗎?是他出事了?”</br> “……”</br> 沈修聽出了姜錦晏還是想要打探,但此事,陛下命他不許聲張。</br> “小王爺若是想要知曉此事,不如還是回宮后問陛下。”</br> “……”他這一句話,遭到姜錦晏一個很不客氣的白眼。</br> 沈修不告訴他的事,皇兄更不會告訴他了。</br> 他要是去問,那不是等著挨罵嗎?他才不傻呢。</br> 姜錦晏一直謹(jǐn)記父皇教導(dǎo),政事少摻和,除非事關(guān)姜憐。</br> 仔細(xì)想想,邊關(guān)出了什么事,應(yīng)該和姜憐沒什么關(guān)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