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憐想著來見塵不厭一趟,總要問出些東西才是。</br> 但沒想到,她的夢他解不了。</br> 連神玉和她有什么關系,也沒問出來。</br> “為殿下卜的那卦,我已告訴了太子殿下,殿下若有想要知道的,不如去問太子殿下。”</br> 塵不厭這答非所問,又總是避著問題,姜憐著實沒耐心再問下去了。</br> 她不問了,剛要準備離開,又想起一事,但此事并不是要再問他什么,而是答他曾經問過她的一個問題。</br> 姜憐看向塵不厭,并未看到她曾見到的那只蝴蝶。</br> 她想了想,對他道:“本宮見過那只蝴蝶,只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br> 姜憐說罷這句遲了很久的回答,也不管塵不厭在想什么,她便沒有再停留,離開了。</br> 雖然姜憐也不知為何要答塵不厭這個他許是已經忘了的問題。</br> 但她覺得,這個問題應當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她想告訴塵不厭,她曾經見過他的那只蝴蝶。</br> 是在她前世死前,蝴蝶隨箭雨而來……</br> 在姜憐走后,塵不厭晦暗的目光落在棋盤上,手中遲遲未落下的白子,終是落在了黑子之中。</br> 等在星月閣外的蒼玄,面色凝著,眉心微皺,姜憐一刻不出來,他便一刻不能安心。</br> 他很想闖進去,看他們在里面說了什么,但又忍下了。</br> 他一直緊盯著星月閣的殿門,直到看到姜憐的身影出來,他才松了口氣。</br> “殿下,他可有說什么?”看到她出來,蒼玄便迫不及待的問道。</br> 姜憐有些頹敗的對他搖了搖頭:“沒說什么……”</br> 若是說了什么還好,她還能猜一猜塵不厭的話是個什么意思。</br> 但他什么都不說,才是最讓人難猜的。</br> “……”蒼玄面帶疑色:“沒說什么?”</br> 他不太相信塵不厭沒說什么,按他對塵不厭的了解,不可能什么都不說。</br> 塵不厭一個自詡能窺得天機的人,一點小事都能被他說的神乎其神,怎么可能對姜憐那么離譜的噩夢,什么都不說?</br> 如果他當真反常的什么都不說,那蒼玄只會覺得塵不厭腦子是不是壞了?</br> 比起是塵不厭腦子壞了,蒼玄更愿意覺得,難不成是塵不厭說的話很不好,姜憐不想讓他擔心,所以騙他塵不厭什么都沒說?</br> 姜憐點點頭:“他說,他解不了這夢。”</br> “解不了?”蒼玄眼底劃過一絲驚訝,還有塵不厭解不了的事?</br> 他不是為圣上解決了許多事嗎?怎么現在連個夢都解不了?</br> “殿下沒有騙我?”蒼玄怕她是聽到不好的話,怕他擔心,不告訴他。</br> 姜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輕嘆口氣道:“沒有騙你,他當真未說什么。”</br> “他……”</br> “他手中有幅畫像。”姜憐道:“你交于圣上的那幅畫像,在塵不厭手中。”</br> 姜憐把這件事告訴了蒼玄,她總覺得圣上不會無緣無故將畫像給塵不厭,一定是和他有什么關系。</br> “在他手里?”蒼玄眉心皺的更深了些,他給圣上的畫像怎么會在塵不厭手中?</br> “我總覺得……塵不厭許是和那人有關……”姜憐告訴了蒼玄她的猜測。</br> 而蒼玄也想到了,以他對圣上的了解,圣上不會無故把畫像給塵不厭,那這人不是塵不厭,就是與塵不厭有關的人。</br> 看來,他是得找個機會,摘了塵不厭的那副面具。</br> ………</br> 已快要到午時了。</br> 姜錦晏說是不急,但他現在也已經有些著急了。</br> 雖然姜憐現在還沒有派人來催促他離宮,但他很怕待會柔妃娘娘再不醒,他會來不及。</br> “阿晏,母妃不知何時會醒,不如,你不要再等了。”蕭云央亦是有些失落。</br> 她料到了母妃不會很早醒來,不想讓姜錦晏再這么等下去,怕會讓他離宮太遲。</br> “沒事,我等就是。”姜錦晏不想失了這次見柔妃娘娘的機會。</br> 這許是第一面,也會是最后一面啊……</br> 柔妃娘娘那么疼愛蕭云央,一定會想要見他的。</br> “……”看他不愿離開,還是要等,蕭云央遲疑過后,也沒有再說什么。</br>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蕭云央給姜錦晏又倒了杯茶水。</br> 已經快要到午時了,姜錦晏在猶豫是回去先和姜憐商議一下什么時候離宮。</br> 還是,直接留下和蕭云央一起用午膳?</br> 反正姜憐要走的時候,總會派人來喊他的,那他不如多陪一會蕭云央。</br> 在又飲了一杯茶后,他忍不住開口道:“央央,我……”</br> “怎么了?”蕭云央看向他,不知他想說什么,是不是不等了,要走了?</br> 姜錦晏遲疑過后,從懷中拿出一只雕刻的十分精美的木簪,遞到蕭云央面前。</br> 他緊握著木簪,似是不敢去看蕭云央,目光落在木簪上,聲音有些不自在:“這,這個給你……”</br> 蕭云央看著木簪怔愣片刻,看了看木簪,又抬眸看了眼姜錦晏:“給,給我的?”</br> 姜錦晏避著她的目光,點點頭。</br> 他不敢去看蕭云央看到木簪會是什么神情,會不會嫌棄這支并不貴重的木簪。</br> 但這是他親手雕刻的。</br> 他不是沒有能力去送她一個貴重的簪子,但他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親手刻一個木簪送她。</br> 想要知道,她會不會接受他這寒酸的木簪,接受他這笨拙的心意……</br> “這是阿晏親手做的嗎?”蕭云央眼底的驚訝變得驚喜。</br> 她從他的手中接過木簪,望著木簪的神色欣喜,看著木簪,似是在看無比貴重的珍寶一樣。</br> 在她接過木簪后,姜錦晏才敢抬眼去看她,在看到她臉龐上流露著的笑意時,他才松了口氣,點點頭。</br> “是我親手做的。”姜錦晏望著她的笑顏,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嗓音輕柔含笑:“可還喜歡?”</br> “喜歡!”蕭云央的回答毫不猶豫:“很喜歡!”</br> 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意外,沒想到阿晏會送她東西,更是沒想到他會親手做一個簪子送她!</br> 雖然只是只木簪,但在蕭云央眼中,它比任何東西都要貴重,是沒有辦法用那些金銀玉飾的俗物來衡量的!</br> 這是算不算阿晏給她的定情信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