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后要回來了，蒼玄更是不怎么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她遲早要回宮的。</br> 就算圣上現在不召皇后回宮，皇后又怎能容忍如此大事沒有她的位子？</br> 蒼玄也在等著她回來。</br> 皇后害死母妃的仇，他是要報的！</br> 十二年前，也是皇后派人將他丟下懸崖的，皇后曾對他和母妃做的那些事，還有對柔妃娘娘做的那些事，他都記得！</br> 一筆筆的仇怨，蒼玄都記的清清楚楚！</br> 是時候該報仇了！</br> ………</br> 深秋的午后，空氣中的涼意也更甚。</br> 樹上零星的幾片泛黃的枝葉，也被一陣風吹過，飄飄然落在了地上，景色有些凄涼。</br> 涼亭下。</br> 塵不厭手撐著額頭，坐在桌前，他臉上仍是戴著那副面具，一身灰白的衣衫，有些單薄，清冷。</br> 他闔眼假寐著，感受著，這院中的寧靜，聽著微風吹過的聲音……</br> 還有一個腳步聲的靠近。</br> 在那腳步聲停留在他面前時，他未曾開眼，便笑道：“圣上今日壽辰，怎有空來我這？”</br> 一身明黃龍袍加身的圣上，看著他，眸光深諳，深嘆口氣，嗓音沉沉：“不如你好生想想，你做了什么，才讓孤這時來找你。”</br> “嗯？”塵不厭緩緩睜開雙眸，看向已落座在他對面的圣上。</br> 有些不解問道：“我做了什么？”</br> 塵不厭覺得圣上的話有些奇怪，他做了什么？這些時日，他不都是待在星月閣里嗎？</br> 不曾出去，也未見過什么人。</br> 看他似是不知，圣上也不與他繞彎子：“昨日夜里有一刺客潛入了怡香殿，在尋什么東西，那人極為熟悉宮內，身手更是厲害。”</br> 圣上看向他，神色微厲：“你可知道？”</br> 塵不厭面具下的眉心一皺，圣上話說至此，他再聽不出就太蠢了。</br> “圣上是在懷疑那人是我？”</br> “難道不是？”圣上面色越發威嚴，顯然是很確信那人是他。</br> “你為何要去怡香殿？又在找什么？”圣上對塵不厭還是有幾分耐心的，畢竟那件事只有塵不厭可以做到。</br> 他對塵不厭算得上是有求必應，塵不厭想要什么，只需和他說就是，為何要偷去怡香殿，還被姜憐看到了樣貌。</br> 塵不厭心中越發疑惑，眉心緊皺：“圣上為何斷定那人是我？”</br> “我昨夜從未離開星月閣，更不可能去怡香殿尋什么東西。”</br> 怡香殿現在住著的是天啟長公主姜憐，塵不厭是知道的，他無事去哪做什么？</br> 又有什么東西是值得他夜探怡香殿？</br> 圣上該了解他的為人才是，怎會如此斷定那人是他？</br> 見塵不厭仍是否定那人不是他，圣上眉宇擰著，拿出一張折起的畫像放在桌上。</br> “欽兒不曾見過你的真面目，若不是你，欽兒為何會畫出你的畫像？”</br> “我的畫像？”塵不厭聽的更是一頭霧水。</br> 他拿起那畫像，打開后便看到了如圣上所言的，他的畫像……</br> “這……”</br> 塵不厭在看到畫像時，確定那畫像上的就是他，那畫像上的臉，和他面具下所隱藏的樣貌一模一樣。</br> 可他還有一個奇怪的感覺在告訴他，這個畫像上的人，不是他。</br> “你還要狡辯？”圣上現在極為不悅。</br> 一直以來圣上對塵不厭事事容忍，要什么都會給他，有什么要求也都會滿足他，如此他為何要去夜探姜憐的寢殿！</br> “……”塵不厭沒有想要狡辯，雖然這畫像的臉與他的一樣。</br> 但塵不厭總覺得這畫像上的是另一個人……</br> 似乎是他很熟悉，對他很重要的人？</br> 可是他為什么想不起來，這幾日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卻又想不起來是什么。</br> “圣上……這人，不是我。”塵不厭選擇了相信他的感覺，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這畫像上的人不是他！</br> “我若對圣上有半字虛言，便讓我身死道消！”塵不厭起誓，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圣上相信這不是他。</br> “……”圣上看向他的神色有疑，思慮良久后，眸光落在他手中的畫像上：“不是你？那這畫像上與你長相一樣的人，是誰？”</br> 是誰？</br> 塵不厭看著畫像，他也想要知道這人是誰？為什么他們樣貌一樣？</br> 為什么，他在看到這副畫像后，會覺得他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br> 畫像上這個人，不是他，但對他好像很重要……</br> 塵不厭望著畫像良久后，看向圣上問道：“圣上，這幾日我可有做什么事？”</br> 塵不厭問出這句話后，圣上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但還是答了他：“你見了欽兒，將神玉的事告訴了他。”</br> “神玉？”塵不厭猛的一愣，腦海中極快的閃過一個東西，但他卻沒能抓到那是什么。</br> 在他很想要想起什么的時候，感到頭在隱隱作痛，似是有什么在阻攔他。</br> “圣上。”塵不厭意識到什么，他看向圣上道：“我不記得這幾日見過太子殿下，更不知我對他說了什么。”</br> 塵不厭明白了，他確實忘記了什么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br> 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圣上望著他神色更為古怪了些。</br> 圣上遲了片刻，說了句也很奇怪的話：“沒想到你說的真的，你果然會不知何時便忘記了這件事。”</br> “……”塵不厭愣了愣，圣上的意思，是他曾經告訴過圣上，他會忘記一些事？</br> 是他自己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件事嗎？</br> “那……那件事是什么？”塵不厭問道。</br> 圣上看了他一眼，有些沉重的嘆了口氣：“是神玉。”</br> 再一次聽到神玉，塵不厭的頭也是猛然一痛，他忘掉的就是神玉嗎？</br> 神玉是什么？</br> 看他當真不記得了，圣上便將塵不厭曾告訴他那些關于神玉的事，一一又告訴了塵不厭。</br> 在塵不厭聽過圣上對他說的那些事后，他確信了一件事。</br> 那就是他忘記了所有關于神玉的事，即便圣上告訴了他一些，他也仍是記不起，他為何要讓圣上把神玉交給蒼玄？</br> 他為何會突然間失去對神玉的記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