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晚娘眼神飄忽,不敢抬頭去看姜憐,支支吾吾道:“我,我已有皇嗣……不想無名無分……”</br> 姜憐眉心微蹙,冷眸一瞥晚娘,寒聲道:“哦?不想無名無分?”</br> “那你可知自己是何身份?”</br> “知……知道,我是一青樓女子,可即便如此,我有了皇嗣,總歸是要有個名分吧?!?lt;/br> 晚娘目光短淺,青樓出身,不懂其他,只知母可憑子貴。</br> 那些個達官貴人贖青樓女子做侍妾的也大有人在。</br> 在她眼中,皇子與那些達官顯貴也無甚不同,能做皇子的妾,她也滿足,總比此生都囚在青樓要好好千百倍!</br> 聽說三皇子還沒有嫡子,她這孩子若生下來,定是嫡子!</br> 母憑子貴,她也會有更尊貴的身份!</br> 只聽姜憐冷嗤一聲:“一個青樓女子,無憑無證,膽敢說你懷有皇嗣?還妄想向皇子討個名分?”</br> “我怎就無憑無證!那塊三皇子的貼身玉佩就是鐵證!那日就是三皇子醉酒欺辱我,說我無憑無據,那三皇子為何說不肯說出那日他所在何處!”</br> 晚娘死咬著三皇子那日與她在一處,除了她,只要三皇子不開口辯解,就無人證可證明她所言是假。</br> 她話音剛落,臉頰就又挨了兩個耳光。</br> “放肆!殿下面前膽敢大呼小叫!”冬兒厲色,她敢對姜憐這般無禮,冬兒甚是厭惡。</br> “你!”晚娘怒視著冬兒,咬牙恨道:“皇上都命人要好生待我!你是個什么東西膽敢打罵我!”</br> 冬兒臉色更沉了下來,剛要抬手讓她閉嘴,便聽到姜憐出聲制止。</br> “冬兒?!苯獞z淺聲淡道:“你與一個賤奴計較什么,莫要失了身份?!?lt;/br> 冬兒聽此,神色緩和,恭順道:“是,殿下?!眒.</br> 回到姜憐身側,冬兒看向晚娘的眼神亦滿是厭惡。</br> 晚娘卻只當她怕了,可聽到姜憐口中的賤奴,晚娘壓抑著不甘!</br> 身旁的侍衛壓著她的手臂,讓她跪在地上,晚娘感到小腹不適,臉頰兩側也是刺痛難忍。</br> “你們放開我!弄傷我肚子里的皇嗣,你們擔的起嗎!”晚娘叫囂著。</br> 可侍衛不但不松,反而把她按的死死的,不容她動彈。</br> “你這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皇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苯獞z聽著她一口一個皇嗣,蠢的可笑。</br> 果然是個青樓女子,真以為仗著她的幾句話就可以如她所愿了。</br> “你什么意思!”晚娘總以為仗著孩子就可以肆無忌憚,畢竟皇上都未對她疾言厲色,她現在也不怕姜憐。</br> 心中暗道,什么長公主殿下,再尊貴也不會有皇上尊貴!</br> 縱然是長公主,往后還不是要嫁人或是和親,</br> 她可管不著皇子們的事!</br> 姜憐垂眸一瞥晚娘,從她那眼神中,姜憐似是能想到她在腹誹自己。</br> “本宮什么意思?”姜憐冷笑:“本宮的意思便是,你這肚子里不是皇嗣,那日與三皇子在一處之人也并非是你?!?lt;/br> “你膽敢欺君罔上,污蔑皇子名諱。”</br> 姜憐嗓音淡淡,確實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說吧,是何人指使你污蔑三皇子?”</br> “什么指示!什么污蔑!”晚娘吼叫道:“我沒有污蔑!就是三皇子欺辱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三皇子的子嗣!”</br> 晚娘叫囂著,不承認是有人指使:“連皇上都不曾說我污蔑,你憑什么!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所言是假!”</br> 見她反應這般激烈,也印證了姜憐對此事的猜測。</br> 姜憐眉梢輕挑,帶著絲絲冷意,愈漸不耐,抬手輕揮,對鉗制她的侍衛淡聲道:“既不認罪,留著無用,溺了吧?!?lt;/br> “是!”按著她的侍衛得令,將晚娘往院中池塘拖拽去。</br>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晚娘掙扎著,慌亂的喊道:“你們不能殺我!我懷有皇嗣!你們膽敢……啊……”</br> 晚娘被丟進池塘中,她不習水性,被水嗆到說不出話。</br> “救……救我……”她在池水中奮力掙扎,卻是越掙扎,越是無力。</br> 姜憐緩步走到池塘邊,居高臨下的垂眸望著拼死掙扎的晚娘。</br> “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是何人指使你,你這條命,還能再留幾日。”</br> “………救,救我……”晚娘在水中掙扎著,很快就要沒有力氣了,池水灌進她的口鼻,瀕死的恐懼吞噬著她,本能的求救。</br> “來人!把她撈上來!”</br> 院門處傳來一個聲音,姜憐回頭望去,對來者并不意外。</br> 那人見到她,也連忙過來拜見:“姑姑恕罪,云禮來遲了?!?lt;/br> “哦?”姜憐明眸一瞥姜云禮,淡道:“是皇兄命你來的?”</br> “父皇政務繁忙,得知姑姑進宮,特讓云禮前來照料?!苯贫Y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令人覺得后背發涼。</br> “照料?”姜憐冷哼一聲:“是讓你來照料本宮,還是要你來保這女子性命?”</br> 晚娘已被侍衛從池中撈了上來,已是神智不清,她捂著小腹喊痛。</br> “孩子……我的孩子……”</br> 見此狀姜云禮臉色變了,連忙吩咐道:“去請太醫!”</br> 姜云禮帶來的侍衛將晚娘送回房間,去請太醫。</br> 姜憐漠視著這一切,也未阻止。</br> 卻也沒有打算離開。</br> 回到石凳旁坐下,姜云禮跟在身側。</br> “姑姑既來了宮中,不如去看看太妃娘娘,此事還是交由云禮安置吧?!?lt;/br> 姜云禮絲毫不提方才姜憐意圖殺掉晚娘的事,只因他知曉,以他的身份,沒資格質問姜憐所做之事。</br> “怎么?本宮還無權處置此事了?”姜憐冷眸掃了一眼姜云禮:“有人不想讓本宮插手此事,本宮卻偏偏要管?!?lt;/br> 姜云禮臉上一僵,不自然笑道:“姑姑誤會了,云禮也只是按父皇的吩咐辦事?!?lt;/br> “你辦你的事,本宮做本宮的事?!苯獞z道:“互不干涉,可好?”</br> “………”</br> 姜云禮的笑僵在臉上,她這意思是要他看著她對晚娘做些什么,又攔不得。</br> 來自身份地位的壓制,讓姜云禮不敢說半個不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