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憐不知春華在想什么，她在想該怎么去哄哄姜錦晏，畢竟這次他替蒼玄攬下了這件事，卻還被蒼玄給氣到了……</br> 一旁的春華想了想，猶豫了很久，她還是開口問道：“殿下，小王爺到底為何會打大殿下啊？”</br> “嗯……”姜憐想了想，她找不出合理的借口。</br> 姜錦晏和蕭衍之無冤無仇，蕭衍之初來天啟，他們也才只相識幾日。</br> 姜錦晏就算再囂張跋扈，也不會無緣無故對蕭衍之下那么狠的手……</br> 為什么呢？這該怎么解釋呢？</br> 看姜憐猶豫著遲遲不開口，春華有些忍不住了：“殿下，不會真的是因為您吧？”</br> “什么？”姜憐沒有聽懂她這句話的意思。</br> 春華小聲道：“殿下，奴婢聽說，小王爺打了大殿下，而您在場又沒有阻止小王爺。”</br> “是因為大殿下……”春華頓了頓，似是猶豫著該怎么說出口，她想了想用了覺得合適的詞來說。</br> “因為大殿下對您起了心思，對您手腳不規矩，被小王爺看到，小王爺就把大殿下打了……”</br> 春華說的已經很含蓄了，外面一夜之間流傳的版本其實是說大殿下調戲長公主殿下，意圖不軌，被小王爺瞧見了。</br> 小王爺那么護著長公主殿下，怎么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就狠狠的揍了大殿下。</br> 而且，大殿下被打的那么慘，小王爺一點皮毛都沒傷到，不正是說明了，大殿下心虛不敢還手啊。</br> 雖然春華覺得，大殿下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沒有腦子的好色之徒。</br> 但旁人都這么說，而且除了這個解釋，好像也沒有其他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釋小王爺為什么會打大殿下。</br> “咳咳……”姜憐一口湯險些沒吐出來，嗆到了。</br> 怎么會是這樣！</br> 這都是誰胡亂傳出的流言！</br> “這些話都是從誰口中聽來的！”姜憐聲音含著怒意。</br> 又把蕭衍之和她說的這般曖昧不清！</br> 這種話會讓人誤以為蕭衍之對她有心思。</br> 原本就有流言說蕭衍之此來，是想為聯姻準備。</br> 那些話已經讓不少人胡亂猜測。</br> 如今又傳出這種話，讓人誤會她與蕭衍之，到底是何意圖！</br> “殿下息怒，奴婢也是一早出去采買時聽到的這些，不知是何人所傳……”春華恭敬跪著，她很少見到殿下這樣生氣。</br> 早知如此，她便該等蒼玄大人回來再提……</br> 姜憐面帶怒意，清冷的眉眼間染上幾分厲色：“影一，影六！”</br> “屬下在！”影一影六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殿內。</br> “去查那些話是何人傳出！”姜憐嗓音冰冷：“若有主使，給本宮抓來！”</br> 她倒是要看看是誰在謠傳，目的何在！</br> 二人齊聲道：“是！”</br> 他們領命離開。</br> 姜憐又氣又怒，又有些擔心，但愿這些話不要被蒼玄聽到，他若是知道了，定是又要生氣。</br> 他一生氣，她就又要遭殃了……</br> 她這氣還沒順，蒼玄回來了。</br> 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姜錦晏也來了。</br> “皇姐！蒼玄又欺負我！”姜錦晏一進殿就嚷嚷著，先蒼玄一步，一瘸一拐的跑到姜憐身邊。</br> 雙手緊緊抓住姜憐的手臂，眼含水霧，眼眶微紅，眨著黑黝黝的眼睛，撇撇嘴，可憐巴巴的望著姜憐，看上去像是委屈的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br> “怎么了？”姜憐嗓音輕柔，眉心微蹙。</br> 看他這副樣子，著實讓她心疼，抬手為他擦了擦額間的細汗。</br> 被她這么溫柔的對待著，姜錦晏那股委屈勁一下子涌了上來，他眼眶含著一層水光，憤怒的指著已來到一旁的蒼玄道：“都怪蒼玄！我本來可以不跪的！”</br> “都是因為蒼玄說什么，我不跪，皇兄不罰我，旁人怎能相信是我打的蕭衍之，所以皇兄明知道不是我，他還是讓我跪了！”</br> 本來就不是他打的，皇兄也知道原由，可還是讓他和蒼玄一起跪了兩個時辰！</br> 跪兩個時辰也沒什么，他不是沒跪過。</br> 可之前那些都是因為他有錯，所以罰了他，他也認了。</br> 但這次他明明沒錯，皇兄也知道他只是替蒼玄掩飾，明明有的是法子不罰他也可掩人耳目，可皇兄偏偏就是罰了他。</br> 不是自己做錯的事，但還是挨了罰，他覺得委屈。</br> 姜憐微愣，她看向一旁向她走來的蒼玄，問道：“是你要皇兄罰了錦晏？”</br> 蒼玄頓住腳步停下，他看著姜憐，很少見到她這般嚴肅的樣子，薄唇微張，但猶豫著沒有開口。</br> “皇姐……腿，好疼……”姜錦晏坐在地上，他緊緊抱著姜憐的手臂，臉埋在她的手臂上，身子微顫著，她衣袖上暈出一層水跡……</br> 姜憐聽著他哽咽的聲音，聽他說疼，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的手臂。</br> 她也好疼，心好疼。</br> 姜憐從凳子上下來，和他一起坐在地上，她抽出被姜錦晏抱著的手臂，輕輕將他抱在懷中，清甜的嗓音格外柔軟：“對不起，錦晏，是皇姐的錯，是我疏忽了……”</br> “委屈錦晏了，以后，都不會了。”</br> 她抬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撫著他。</br> 姜錦晏在她懷中身子怔了一瞬，一瞬過后，他便抱著姜憐哭了起來。</br> 他哭的很痛，很委屈。</br> 腿很疼，心更痛……</br> 今天被罰，他其實不怪蒼玄。</br> 因為他知道，若是姜天宸不想罰他，即便蒼玄說的再多，也不會動搖姜天宸。</br> 可是姜天宸沒有護著他……</br> 從來都沒有……</br> 真正護著他，在乎他的人只有姜憐。</br> 父皇對他的縱容，皇兄對他的容忍，所有人對他的敬與怕，都是因為姜憐在乎他……</br> 除了姜憐，沒有人，真正的在意他。</br> 姜錦晏抱著姜憐不知哭了多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肆的哭過了，他本也沒有想要這么不爭氣的哭出來。</br> 可皇姐真的好溫柔，聽到她的聲音，被她溫柔的抱著，那些委屈真的藏不住了啊。</br> 他只有在皇姐面前才能做姜錦晏，而不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小王爺。</br> 他還真是沒用啊，還是這么愛哭，這么沒用該怎么保護皇姐啊。</br> 可偽裝的太久了，也真的好累啊……</br> 最后一次……</br> 最后一次這么沒用，最后一次貪戀皇姐給他的溫柔。</br> 以后都不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