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刺入地板一寸有余。</br> 來到房門前的姜錦晏也被嚇的猛然一驚，但在看到姜憐被蒼玄緊緊擁在懷中，她并未傷到，姜錦晏松了口氣。</br> 看向房內的蕭衍之，他很狼狽的靠在一旁的墻上，臉龐上有淤青，唇角染著血跡，云藍色錦衣被刀劃破數道口子。</br> 他粗喘著氣息，看向蒼玄的眼神中還有一絲戒備，左邊手臂的衣袖染了血跡，是被蒼玄劃傷的。</br> 若他躲的再慢些，就不止這一個傷口，恐怕這條手臂都要廢了。</br> “大，大殿下，這……”姜南煦一臉驚愕的看著一地狼藉的房間，還有狼狽躲在一旁的蕭衍之。</br> 蒼玄做了什么？他是想殺了蕭衍之嗎？</br> 為什么？</br> 他怎么敢？</br> 在蒼玄拎著塵不厭去蕭衍之雅間的時候，他以為是因塵不厭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蒼玄拎去給姜錦晏處置。</br> 可現在這怎么看上去更像是蒼玄要殺了蕭衍之！</br> “阿煦，你先帶大殿下去換身衣服，處理傷口。”姜錦晏看著不能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姜南煦。</br> 低聲道：“別問那么多，有什么事本王擔著，快去。”</br> 姜南煦還有些愣愣的，他只知道姜憐和蒼玄之間兩情相悅的事，可他不知蒼玄真正的身份，所以在他眼中。</br> 蒼玄身為姜憐的影衛，突然要殺蕭衍之，是不是姜憐指使？好好的又為什么要殺蕭衍之？</br> 蕭衍之若是死了，那圣京豈會善罷甘休，這種行徑無疑是要挑起禍端啊！</br> “小皇叔，這是怎么回事？”姜南煦呆呆問著。</br> 他想不通啊！為什么會打起來？</br> 蕭衍之這個樣子回宮，他該怎么跟父皇交代！</br> “說了讓你別問。”姜錦晏無奈抬手揉揉額角。</br> “我……”姜南煦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br> 姜錦晏看了眼緊緊擁著姜憐不肯松開的蒼玄，他像是很怕松開后會失去什么，所以死死抓著，不肯放開。</br> 也或是因為，方才他的短刀險些傷了姜憐，在自責，懊惱，后怕。</br> 姜錦晏進了房間，走到蕭衍之面前，看著他一臉的傷，還有手臂上被血染紅的衣袖。</br> 堂堂大殿下，被蒼玄打成這樣，屬實有點慘。</br> “大殿下受累了。”姜錦晏淡淡道：“本王不知蒼玄為何這么做，但大殿下應當清楚。”</br> “若大殿下方才對本王所言是真，那就勞煩大殿下別記仇。”</br> “若真是要記，就記本王頭上，本王的仇家不少，也不介意再多大殿下一個。”</br> 蕭衍之明白姜錦晏的意思，蒼玄打了他是他活該，他若是想害蒼玄，那姜錦晏不介意與他作對，護著蒼玄。</br> 他抬眼看向擁著姜憐，未動半分的蒼玄，眸色復雜，他微勾唇角，自嘲般笑著道：“小王爺言重了，我不想與小王爺為敵”</br> “那最好不過。”姜錦晏毫不客氣。</br> “大殿下受了傷，還是先去處理傷勢。”姜錦晏不與他多說，拉著他離開。</br> 在經過門口時，蕭衍之與蒼玄擦肩而過，他回頭看了眼蒼玄。</br> 他緊擁著姜憐，垂頭埋在她的肩頸，身體微微顫著……像是在害怕……</br> 出了雅間，姜錦晏便關上了房門，擋下了蕭衍之看向蒼玄和姜憐的目光。</br> 姜錦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這件事他沒辦法插手。</br> 他能做到，就是護好姜憐，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br> “阿煦，帶大殿下去處理傷勢。”姜錦晏拍了拍一旁呆愣了好一會的姜南煦：“別愣著了。”</br> “好……好。”姜南煦總算回神，看姜錦晏的態度，還有蕭衍之被打成這樣都不去追究……</br> 他大概明白了。</br> 這其中應該有他不知道的隱情。</br> 他現在不該問，問也問不出……</br> 蕭衍之眸色深深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轉身便和姜南煦離開，沒走幾步，聽到姜錦晏驚聲道：“塵不厭呢！”</br> 姜錦晏突然想起，剛剛進去沒有見到原本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塵不厭！</br> 他剛想推門進去找，就聽到蕭衍之的聲音：“小王爺不必找了，他逃了。”</br> 趁蒼玄與他纏斗的時候逃的。</br> “……”</br> 塵不厭竟敢裝死！還敢逃！</br> 把蒼玄惹瘋了，就這么輕易逃了？</br> 休想！</br> 姜錦晏面色黑沉，眼眸微瞇，嗓音陰冷：“魑魅，魍魎！”</br> 他話音未落兩個黑衣身影靜若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后，同聲開口：“屬下在。”</br> “把塵不厭給本王抓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是！”他們領命離開。</br> “小王爺還是放過他吧。”蕭衍之看著姜錦晏道：“他是圣京的人……”</br> “圣京的人又如何？這是在天啟。”姜錦晏冷哼道：“難道大殿下不想殺了這個江湖騙子？”</br> 蕭衍之微愣，沒錯，他想要塵不厭死……</br> 他默了片刻，轉身離開。</br> 一旁的姜南煦看著蕭衍之離開，他沒有跟去，反而跑回姜錦晏身邊。</br> 面色焦急道：“小皇叔……”</br> “跟你說了無需多問，去看著蕭衍之。”</br> “不是。”姜南煦搖搖頭，他不是要問不該問的，他要問的是：“小皇叔，我回去該怎么和父皇交代？”</br> “大殿下臉上的傷可遮不住，會被人看到的，父皇若是問我，我該怎么解釋？”</br> “……”姜錦晏倒是忘了這個，他想了想道：“你就說他調戲姑娘，被打了。”</br> “……”姜南煦嘴角抽了抽。</br> 這話傻子都不信，拿這話糊弄父皇，他沒那膽子。</br> 姜錦晏被他幽怨的眼神盯著，也覺得這理由是有點不妥。</br> 他又想了想道：“皇兄要是問的話，你就說蕭衍之跟本王搶東西，本王打的。”</br> 告訴姜天宸是他打的，姜天宸應該就會明白是蒼玄。</br> 再者說，蕭衍之臉上那些傷確實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被人看到，總會引起懷疑。</br> 他無法無天慣了，說是他做的，也不足為奇。</br> “好！”姜南煦得到答復，連忙去追蕭衍之了。</br> 不知是不是姜錦晏的錯覺，他怎么覺得姜南煦好像很開心？</br> 是因為，他要替蒼玄背鍋！</br> 真是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替蒼玄……</br> 不對，他不是為了蒼玄，是為了皇姐！</br> 姜錦晏看了眼房門，眸色暗下，心中有些許擔憂，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讓蒼玄這么失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