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別動啊!!!”神經質的攝影師終于反應過來猛地嘶吼出聲,他的聲音大到淹沒了導演的“卡”聲。攝影師根本不顧現在拍的是廣告而不是海報,直接想用相機把眼前兩個人定格下來好好珍藏。
余澤和烏諾那種針鋒相對中又隱含著曖昧的眼神,那種糾纏不休又透著決絕的氣勢,讓他覺得自己的靈感快要爆炸了!他絕對能為眼前這兩個人拍出自己的巔峰之作,攝影師從沒有一刻如此自信過!
烏諾沒有理會攝影師的咆哮,他撐起身體側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余澤。事實上他很久很久沒有這種全身細胞、乃至骨髓靈魂都被點燃的感覺了。上一次這種感覺是什么時候來著?好像是他被無邊無際的異獸包圍、那洶涌腥臭的血液濺到他臉上的時候。就是那一天后,他“暴君”的名聲在軍隊里不脛而走。
而這一次……烏諾攤開了布滿薄繭的手,潮濕的汗意訴說著他剛剛是有多投入。
原來征服一個男人會有和打仗一樣的樂趣嗎?甚至比打仗還要更勝一籌。如果每次拍廣告都這樣,他早就不會憊懶到如此地步了。
“烏諾!!!”攝影師接連的咆哮聲將所有人炸醒,烏諾頓時煩躁地掏了掏耳朵。
“聽見了,吵死了。”他懶洋洋地抱怨著,先是瞥了激動過頭的攝影師一眼,下一秒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走向洗手間的余澤。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攝影師簡直氣得發瘋,當初wn請他來給新香水拍海報的時候可是好言好語的,現在一個藝人竟然這么頂撞他,就算他是星際聞名的烏諾又怎么樣!
“放心。”烏諾原本是想去追余澤的,聽到這句質問干脆停在了攝影師面前。他高大的身體襯得攝影師愈發瘦弱,不過是句普通的安慰都讓人有種居高臨下的錯覺。
“放心吧。無論什么動作、什么場景,我和那小子啊……”
“可是隨時都來電的。”
烏諾的胸膛發出了低低的悶笑聲,沙啞平緩的嗓音讓攝影師陡然僵在了原地。
那一頭的余澤可不知道自己被覬覦已久,他在洗手間外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家伙。
“樂容?”冰涼的水滴順著余澤的額角滑下,他瞇起眼抹去水漬,終于看清了來人。
“嗯。我今天沒什么戲份,聽人說你接了wn的廣告,就想著來探探班。”樂容雖然盡量維持著溫柔恬淡的笑意,但他的氣色實在不怎么好,起碼手中裝著咖啡的紙盒已經被捏得有些下陷了。
他當然臉色不好。任誰看到一直追著自己的備胎和另一個人親密默契到這等地步,臉色都不會好!樂容這樣想著,眼睛卻止不住地停留在余澤的面容上。余澤的臉上還透著剛剛與烏諾激烈交鋒的熱氣,與以前那個陰鷙易怒的模樣相比,竟然俊美到不可思議。
不過是一個月而已,他竟然已經蛻變成了這種模樣,甚至比烏諾還更勝一籌!如果他早點變成這樣,自己哪里還會選那個快三十歲的厲英?
“哦。”余澤從樂容的神色里猜出了對方的心思,只好淡淡地應了一聲。余澤實在有些頭疼,戀愛計劃雖然制定的好好的,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樣追一朵黑蓮花啊。
樂容聽到余澤冷淡的語氣,表情立馬黯淡了幾分,余澤甚至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欲言又止的意味。
余澤默默捂住了胃,他現在不僅頭疼,還有點胃疼。為什么黑蓮花的表情能這么豐富這么傳神,他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該不會樂容恰好就喜歡自己表現的這種愛理不理高冷霸道款吧?
余澤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怪不得原主追不到對方,因為原主完全是朝相反的道上一路奔馳再不復返啊!
“你不該來的。”
“你和厲英……”余澤想通這一點,干脆維持著這個形象,不繞彎子地直接問樂容。他挺直地脊背倚靠在墻壁上,半闔的眼底是顯而易見的嘲弄與譏諷。
這副神態反而讓樂容既喜悅又難堪,他喜悅的是起碼余澤還在乎自己,難堪的是他現在竟然要顧忌余澤的感受,曾經的自己對他是那么不屑一顧。余澤剛才提的問題他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我和他從來都沒開始過。”樂容清澈的眼可以讓鐵石心腸的男人都融化,可惜他余澤的心是鈦合金制作的。樂容和厲英當然沒開始過,因為厲英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他認認真真談戀愛的想法,但兩個人該做的早就一樣不漏做全了。
“這樣啊。”余澤捋著潮濕的碎發,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他盯著樂容似乎在斟酌著什么。
樂容發現余澤那不冷不熱的態度,頓時有些懊惱。當初他就不該做得那么絕,白修這個人最要面子了,告白的事情被記者曝光出去后聲名大損,心里不爽也是正常的。
“白修,上次我拒絕你其實是因為……”樂容顧不上故意維持的矜持,也不再玩弄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開始給自己洗白。樂容將拒絕告白的原因歸結成“公司不準他剛出道就談戀愛”,說得那是一個情深義重肝腸寸斷,可惜余澤表面上聽得認真,心思早就被這扇墻后面兩個人的對話聲吸引住了。
余澤以前是《諸神》里的神級盜賊,聽力卓絕過耳不忘,就算換了個身體,該有的素質也一樣不落。他認出了墻后烏諾的聲音。墻后面的那個房間好像是什么vip室吧?烏諾怎么跑那里去了?
“這就是你接廣告的原因?”商文對仰躺在沙發上的烏諾問道,實際上他們都清楚,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
“還真是火花四溢,我差點以為我這座wn的大樓都要被你炸穿了。”商文表情清冷,但是話語中自然而然透露著打趣的意味。哈!那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烏諾竟然也有今天!他真是大開眼界!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別嚼舌根。”烏諾的臉上搭著冰涼的毛巾,略顯憊懶地說道。
“我就奇怪了。難不成和那小子拍這樣的廣告,你父親就不會打斷你的腿?”烏諾動心這種事百年不遇,商文可沒那么容易讓對方應付過去。以前在軍隊里他可沒少受烏諾的罪,那一屆的軍校生誰沒被這家伙禍害過?
“當然不是。”烏諾聞言隨手扔開了毛巾,他坐直了身體,薄唇扯出慣有的狂肆弧度。
“和他拍完再被打斷腿……”
“值了。”
男人斬釘截鐵的語氣硬生生震住了商文,他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沖在所有人前面抵擋異獸的烏諾。這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往直前,所以才能活得那么瀟灑吧?
“對了,你有廣告插曲的歌詞嗎?”烏諾右手撐著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他也有些好奇,什么樣的歌詞能逼瘋余澤那小子。
商文不清楚烏諾的用意,對方的問題過于天馬行空了。他隨意按了兩個鍵從光腦里翻出了文件,歌詞頓時被投影到了空中。
“白修,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外面的樂容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他發現余澤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自己好像也沒說什么惹他暴怒的話吧?
余澤冷著臉搖搖頭,他其實壓根沒聽樂容在說什么,他心情不好是因為屋內烏諾發出的張狂笑聲。那張歌詞啊……
“哈哈哈哈哈哈!”烏諾瞥了一眼就笑得停不下來,他一邊想象著余澤拿到歌詞后的臉色,就笑得愈發大聲。這東西大概是那個正經過頭的余澤的克星吧。
他瞥見的恰好是當初余澤看到的那段:
“ohoh~
你的心臟為我躍動
你的靈魂為我悸動
你要知道人群之中
唯有我與眾不同……”
“哈哈哈哈!這歌詞真絕了!”烏諾看著空中的歌詞,幾乎是看一遍笑一遍。這到底寫的什么東西?余澤看到這歌詞的那一刻估計都想把它給撕碎了吧?
“烏諾,你又發什么瘋。”商文皺起眉問道,他實在不了解一份歌詞而已怎么就能更讓喜怒不定的烏諾狂笑不止。
“商文,再拜托你個事。”烏諾喘了口氣平復笑意,那雙琥珀色的瞳孔里卻仍然沾滿了愉悅之色。他雖然很期待余澤黑著臉唱出這首歌的模樣,但他烏諾更加守信。
剛才余澤表現得可是非常非常的好啊。
“白修也作了詞曲。”烏諾沒有明言,商文心中卻已經一清二楚了。雖然wn秉持著優勝劣汰的原則,但一個歌手拒絕唱選好的歌、反而要自己作曲也太說不過去了。烏諾擺明了是在幫對方鋪路啊。
“知道了。”商文轉過身將自己原本想問的問題咽了回去。他本來想問烏諾是不是認真的,現在看來根本沒必要了。
從來都不會麻煩別人的烏諾、那個散漫不羈自由無拘的烏諾,對一個人用心到這個地步,他還有什么好問的。
“白修,你原諒我了嗎?”樂容在墻外終于解釋完了編造的前因后果,他注視著余澤漸漸和緩下來的表情,理所當然地以為是自己的解釋起了作用。
“以后離厲英遠點。”余澤說完這句話后就起身走向更衣室,被留在原地的樂容聞言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讓他離厲英遠些?這就是原諒他并且在為他吃醋了?即使余澤不提到厲英,他也會盡快踹掉那家伙的,畢竟他分得清誰更有價值。
樂容點開了自己的通訊器,他的手指停留在剛才拍廣告時偷拍的照片上,上面的人正是烏諾和余澤。余澤現在過得太好了,對他也沒有以前的百依百順,他只能自己制造良機重修舊好了。等到他樂容再次攥住余澤后還愁不紅嗎?
余澤沒有點破樂容的自作多情,更不知黑蓮花又再算計自己。對他來說,樂容離厲英越來越遠才好,樂容越來越迷戀這具身體才好,這樣他才能盡快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烏諾確實是個很難讓人心生惡感的人。要是換個世界、換個時間相遇,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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