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可沒有冰箱儲存食材,而楊守文他們住在小村里,一家三口都是現(xiàn)買現(xiàn)做,很少留存食物。在這年月,浪費可恥!朱門酒肉臭說的是那些達官貴人,似昌平這種苦寒之地,糧食并不豐盛,哪怕楊承烈是縣尉,也要小心的打理生活。 管虎笑道:“楊嫂不必擔(dān)心,我與縣尉帶了酒菜,楊嫂做些蒸餅就可以了?!薄 ≌f著話,他舉起手,揚了揚手中的酒壇子?! 《鴹畛辛覄t遞給楊氏幾個油紙包,沉聲道:“讓人從縣城里帶來的酒菜,給幼娘留一些,剩下的便端上來吧?!薄 钍下劼牐簿筒辉儋樠??! 百钭右瞾沓跃瓢?。” 管虎跟著楊承烈走進正堂,招手示意楊守文過去?! 〔贿^,楊守文拒絕了,“叔父不必管我,我不會吃酒,而且昨夜未睡,也有些乏了?!薄 澳窃琰c休息。” 看樣子,楊承烈和管虎今晚不會回縣城?! ∫搽y怪如此,這個時代可沒有不夜城的說法,似昌平這種地處邊荒的縣城,天一黑就城門緊閉,開始宵禁。哪怕楊承烈是縣尉,一旦城門關(guān)閉,也難叫開城門?! ∵@是規(guī)矩,與職位無關(guān)。 “兄長,兕子說話挺正常的,可不像有病之人。” 坐在正堂上,楊氏準(zhǔn)備了兩個食盤,分別送到楊承烈和管虎面前。 唐代的人,還保持著分食的習(xí)慣,不太喜歡大鍋飯匯在一起,眾人圍桌而坐。把酒菜擺好,楊氏便回到伙房,開始準(zhǔn)備主食。而管虎喝了一碗酒,忍不住好奇問道?! 罢f話倒是正常,不過有時候還是糊涂。” 楊承烈道:“若他腦袋清醒,怎會跟著二郎胡鬧?也幸虧家父生前對他管教嚴(yán)格,特別是在習(xí)武上,從沒有半點馬虎,才練出如今的身手。否則,恐怕就危險了?!薄 」芑㈩H以為然,連連點頭。 “兄長,這突然間連續(xù)發(fā)生命案,恐怕要驚動縣尊。 王縣令可是個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如果他較真起來,咱們這邊的壓力怕是不小?!薄 畛辛宜毫艘恢浑u腿,狠狠咬了一口?! 斑@件事透著古怪,照今日盤問的結(jié)果來看,對方恐怕不會就此罷手。 他們前日伏擊那個假獠子得手,卻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昨晚才會舊地重游,卻不想被兕子和二郎破壞……老虎,我倒是有個想法,想聽聽你的意見?!薄 昂俸伲珠L這話說得?! 〔贿^我也有個主意,卻不知道是不是與兄長不謀而合。” “哦?” 楊承烈抿了一口酒,看著管虎,露出了笑容。 千萬不要被管虎那看似粗豪的相貌所欺騙。若他真的和他的長相一樣,也不可能做到緝捕班頭的位子。這緝捕班頭,就如同后世的刑偵隊長,要長著七竅玲瓏心才行。管虎的武藝高強不假,一口大刀,便是十幾個壯漢也休想將他留下。但他之所以能成為緝捕班頭,成為楊承烈的心腹,還是因為他心思細膩,機智百出。 管虎起身走到楊承烈的桌前,蘸了酒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詐’字。 楊承烈哈哈大笑,“老虎果然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兄長今日故意拖到最后才走,還把我留下來,我就猜出兄長的意圖?!薄 皼]錯,那兇手既然沒有得手,恐怕還會行動?! ∫晕覀兪种械娜肆?,不可能專門調(diào)撥一批人留守彌勒寺,那就只有轉(zhuǎn)移他們的視線,來個引蛇出洞。我準(zhǔn)備明日回去以后,詐成找到了線索,讓那些人跳出來?!薄 叭羲麄儾惶鰜砟??” “這個……” 管虎沉聲道:“引蛇出洞固然是好計,卻未免有些被動?! ∷麄円惶觳怀鰜恚蹅兙椭荒艿纫惶?,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依我看,咱們還得查!不但要查,更要大張旗鼓的查,逼得他們跳出來?!薄 畛辛逸p輕點頭,手捻胡須?! 霸趺床椋俊薄 俺抢镞@邊倒是好辦,只需增加人手,盤查嚴(yán)謹(jǐn)?! 〉故枪轮衲沁叀梢舱f了,兇手是兩個獠子。咱們這里地處邊荒,獠子本來就多。城里面還好辦,但是孤竹那里卻有些麻煩。那些獠子去年才到這邊定居,人員本就有些駁雜。若兇手藏匿其中,著實困難。最重要的是,孤竹是羈縻州?!薄 ×b縻州,大都是胡人自治。 從縣令到縣尉,乃至最下面的差役,全都是胡人組成。 楊承烈不禁輕輕敲打額頭,沉吟片刻后道:“這件事的確麻煩……這樣吧,老虎你先著手安排引蛇出洞的事情,同時加強縣城治安。羈縻州這邊的事情,最好是通稟縣尊知曉。此關(guān)系朝廷律法,你我就算想要有動作,也必須小心謹(jǐn)慎?!薄 拔颐靼住!薄 ?++++++++++++++++++++++++++++++++++++++ 楊承烈和管虎一邊吃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一夜過去?! ∷麄儾凰?,楊氏也不能睡,就陪著他們熬到天明。天亮之后,楊承烈也沒有叫醒楊守文,就和管虎匆匆離去。楊氏這才收拾碗筷,不過緊跟著又要一天的忙碌?! 钍匚男褋砗螅瑤椭鴹钍洗驋吡朔块g?! ∷挝鐩]有出門,陪著幼娘休整花圃。天涼了,冬天很快就會到來,需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才行?! ≌硗炅嘶ㄆ?,楊守文就坐在門廊上發(fā)呆?! ∮啄镙p手輕腳走到他身后,伸出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兕子哥哥,猜我是誰?” “嗯,讓我猜猜啊……這么香,一定是我家的小幼娘?!薄 ≌f著,他猛然轉(zhuǎn)身,把幼娘抱起?! ∮啄锶滩蛔∥ζ饋?,她摟著楊守文的脖子,嬌聲道:“兕子哥哥,給幼娘講故事嘛?!薄 爸v故事?” 楊守文愣了一下,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來一道靈光?! 坝啄铮憧陕犝f過玄奘法師?” 楊幼娘搖著小腦袋,一臉茫然道:“玄奘法師是干什么的?” “他是個和尚?!薄 昂蜕??就是好像山上的光禿禿嗎?” “呃……幼娘,這個咱們私下里叫就好,當(dāng)著人家的面,還是要遵一聲法師為好?!薄 翱伤麄?,的確是光禿禿啊?!薄 『托⊙绢^講道理,有時候的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好在楊氏路過,聽到幼娘這么說,立刻不滿道:“幼娘,怎可如此無禮,以后不許這么稱呼法師。” 楊氏好像是信佛的,但又算不上是那種狂熱的信徒?! ∮啄锞镏欤÷曕止荆椭^把衣帶纏在手指上,一圈一圈……似乎有些委屈。 “嬸娘知道玄奘法師?” “哦,倒是聽說過,那似乎是太宗時的法師吧?! ∥衣犎苏f,他為了求取真法,不遠萬里前往天竺,經(jīng)歷了很多危險。另外,他還著有一部《大唐西域記》,寫的就是西行路上所見所聞。不過,我卻沒有看過這本書。” 對了,大唐西域記! 楊守文突然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皨鹉铮谴筇莆饔蛴?,縣城里有嗎?” “那就不知道了……待會兒我正好要進城買些布料,若兕子想要,我可以去博文館問問?! 〔贿^,兕子你看得懂嗎?” 楊氏不記得楊守文讀過書,所以也不太確定?! 钍匚牡溃骸叭粲械脑?,煩勞嬸娘帶一本來……另外,嬸娘去縣城的話,還有些事情想要麻煩。我這里有兩貫錢,嬸娘看著買些酒來,不用好酒,能買多少是多少。” “啊?” 楊氏愕然看著楊守文,一臉不解之色?! 百钭右跃茊??兩貫錢多了!若是兕子要吃酒,我?guī)б粔貋砭褪?。” “哦,嬸娘誤會了,我買酒來不是為了吃酒,而是另有用途,嬸娘不必多問?!薄 澳呛冒?。” 楊氏從楊守文手里接過皮囊,系在了腰間?! ∷帐傲艘幌?,又叮囑幼娘不許頑皮,這才走出院門,前往縣城?! 】礂钍献哌h了,幼娘立刻復(fù)活了,“人家哪里有頑皮,最不聽話的是兕子哥哥?!薄 ∮啄镟洁熘桓蔽哪印! 钍匚娜滩蛔」笮?,抱著她坐在腿上,“既然如此,就讓頑皮的兕子哥哥,給聽話的幼娘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好啊好啊!” “咱們今天要講的故事,是一個關(guān)于猴子的故事?!薄 钍匚墓瘟艘幌掠啄锏男”亲樱肓讼?,組織了一下語言:“詩曰: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