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而行，但見寬闊的水面猶如一面會動的鏡子一般，倒映出水岸邊的樹木，只是冬天多寂寥，枯樹雜草當道，無甚美感，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滄桑。</br> 寒風陣陣，讓楊鳳和鐘小蝶不由裹緊了身上的棉襖，罵罵咧咧的加快了前進的步伐。</br> “這破天氣，真是冷死人了。”楊鳳打了個噴嚏。</br> “可不是嘛，咱倆走快點，爭取今天就去縣城把錢拿到手。”鐘小蝶一想到那五塊錢，心就跳得飛快。</br> 兩人加快步伐，沒多久就走到了之前埋雪花膏的地方，左右瞧瞧，沒看見有人，就拿了根樹枝開始把鋪在上面做掩飾的枯葉刨開，然后再挖土。</br> 那泥土昨天才剛被人翻開過，此時還帶著鮮艷的顏色，與周圍干癟癟的土形成鮮明對比。</br> 楊鳳把雪花膏從土里拿出來，竟然也不嫌臟，就直接用衣服給擦干凈了，小心翼翼擰開蓋子，發現里面的白色膏體沒有受污染，不由松了口氣。</br> “反正都要賣錢了，咱倆把剩下的都涂了吧，可不能浪費了。”鐘小蝶貪婪的看著那盒雪花膏，邊說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從涂了這玩意兒就變得光滑水嫩的臉蛋。</br> 聞言，楊鳳贊同的點了點頭，直接上手挖了一塊兒白色膏體抹在臉上。</br> 鐘小蝶見狀心疼道：“哎呀，你給我留點兒，你怎么一下子抹這么多。”</br> 說著就上手從楊鳳手里把雪花膏搶了過來，拿到自己手里，快速伸出食指將剩下的膏體全都給挖了出來。</br> “你……”楊鳳氣憤的想說些什么，但是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雪花膏也很多，就閉了嘴。</br> 就在二人抹雪花膏的時候，從河邊雜草堆里突然冒出來幾個男人，二話沒說就將二人擒住了。</br> 銀手銬上鎖的聲音在空曠的河邊格外響亮。</br> “你們是誰啊，救命，綁架了，天殺的，還有沒有王法了。”鐘小蝶臉上還頂著一大坨沒抹開的雪花膏，顯得格外滑稽。</br> “救命，救命。”</br> 楊鳳被按倒在那堆泥土上，把她先前自己挖的洞又給壓平了，因為臉上涂滿濕滑的雪花膏，所以在她掙扎間，臉頰上蹭滿了泥垢。</br> 她們嘴巴里不停的咒罵，在看清對方身上穿著的制服后，戛然而止。</br> “警察同志，我們什么都沒干啊，這是做什么啊？”鐘小蝶冷靜一會兒后，就開始扯著嗓子喊冤枉。</br> 楊鳳則是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不停的發抖。</br> “干了什么你們自己心里清楚。”周讓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地上的二人。</br> 上次她們對蘇楠惡語相向的時候，他就在心里記了一筆，這次總算能收拾她們了。</br> “周同志，我們都是知青，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冤枉，警察毆打百姓了，我要寫舉報信。”鐘小蝶不斷反抗著。</br> 聽著她顛倒黑白，不光周讓和警察無語了，就連后趕到的蘇楠都無語了。</br> “人證物證都在，我們現在以故意殺人罪，盜竊罪逮捕你們。”陳鳴聲音洪亮的告訴鐘小蝶和楊鳳理由，試圖澆滅她們心中的僥幸。</br> “不會的，我們沒殺人，誰看到了？”但是鐘小蝶仍舊一口咬定自己沒殺人。</br> 劉玉他們都死了，哪兒來人證？</br> “當然是被害者本人。”蘇楠走到周讓的身邊，眼神淡漠，她對鐘小蝶和楊鳳這種人一點都不感到同情，只覺得自作自受，罪有應得。</br> 用兩個字總結就是活該。</br> “蘇楠，你不是說劉玉他們死了嗎？”鐘小蝶對著蘇楠怒吼，臉上表情猙獰。</br> 蘇楠攤了攤手，笑了：“我什么時候有說過他們死了？全都是你們自己腦補出來的東西。”</br> 鐘小蝶仔細回想了一下，蘇楠確實全程都沒有提過劉玉他們的生死結果，其他的全都是別人猜測出來的。</br> “我們沒啥人，警察同志你們不能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啊。”鐘小蝶抓住陳鳴的褲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br> “蘇楠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幫著劉玉他們害我，明明是他們兩個自己在草叢堆里干不要臉的事，被我們看到了，才驚慌掉進河里的。”</br> 鐘小蝶振振有詞，嗓門巨大，不知情的人或許還真會信了她的鬼話。</br> “無冤無仇？你這不是偷了我的雪花膏嗎？”蘇楠上前撿起地上的那盒雪花膏，聞了聞味道，確實是她的大牌面霜的味道，心里確信是鐘小蝶她們偷的無疑了。</br> 鐘小蝶眼珠子轉了轉，又喊道：“你憑什么說是你的，這個明明是楊鳳媽媽從老家買了給她寄過來的。”</br> 說完，還伸出腳踢了楊鳳一腳，后者像是才被踹醒一般，精神恍惚的點了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是我媽寄過來的。”</br> 蘇楠呵呵冷笑一聲：“你們或許不知道，我的這盒雪花膏雖然包裝跟市面上的其他的一樣，但是這里面的膏體可是全世界獨一份，就連香味也是無法復制的。”</br> 因為里面摻雜了仙泉，所以各方面屬性都得到了倍數提升。</br> 見她們驚得說不出話來，蘇楠就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雪花膏盒子遞給陳鳴。</br> 微笑道：“警察同志，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我說的話的真實性，如果無誤，就可以定她們的盜竊罪了。”</br> 頓了頓，又道：“至于故意殺人罪，多審問，自然也能得到證詞，這世上沒幾個人能受的住警局的盤問。”</br> 比如說那趴在地上已經六神無主了的楊鳳。</br>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br> 此事一出，全村震驚，自從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大人都不讓自家小孩兒往河邊跑了。</br> 沒多久審訊結果就出來，面對證據確鑿的事實，兩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各自被判了十幾年，被下放到西北監獄改造。</br> 劉玉和王宏志不僅養好身體回到了知青點，還得到了賠償金，特別是王宏志還得到了公社和警察局頒發的見義勇為，舍己救人獎。</br> 更讓人沒想到是，劉玉和王宏志決定年后結婚了，還向村里申請了地皮，要蓋新房子當婚房。</br> 有人認為是因為此次王宏志救人，才讓劉玉芳心暗許。</br> 還有人認為是因為兩人濕身在河里抱了那么久，女方沒了“清白”才不得已嫁給男方的。</br> 但是知情人卻知道二人是真正的兩情相悅，互相奔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