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工作人員頭也沒抬的遞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過來。</br> 蘇楠接過后,就開始填寫基本信息,然后皺眉思考了一下電報內容,最后寫下了以下一段話。</br> “伯母可安好?祝早日康復。另我被壞人跟蹤,害怕,望速歸。”</br> “十三塊五毛。”工作人員認真把字數數了兩遍,然后對著蘇楠說道。</br> “標點符號都算錢啊?”蘇楠捂著小錢包,心疼得在滴血,但是還是乖乖交了錢。</br> “對,標點符號也算錢,小姑娘遇見壞人了,怎么不去報警?遠水可救不了近火。”工作人員確定錢無誤后,就開了一張單子給蘇楠。</br> 聞言,蘇楠苦著一張臉道:“報警了,人家說沒證據,不受理此案。”</br> 工作人員嘖嘖兩聲,然后好心叮囑了幾句蘇楠注意安全,就忙著給下一個人辦理業務了。</br> 蘇楠把單子裝進包里,嘆了口氣,委屈的嘟起了嘴,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br> 碰到這種事,她身邊除了周讓,居然一個可依靠的都沒有。</br> 就這么渾渾噩噩回到了照相館,在郵電局耽誤了這么久,午休時間早就結束了。</br> 在她回來沒過多久,照相館里就陸陸續續來了幾波人過來拍照片,其中有兩個小姑娘還是王媛推薦過來的,她們是同學。</br> 蘇楠對王媛還有印象,記得她是在肖方蕓和盧擇琛來拍照時后面來的那兩個小姑娘其中的一位。</br> 沒想到居然還產生了客引客的現象,果然,擁有一門好手藝,不怕沒人賞識。</br> 一天的忙碌讓蘇楠暫時忘了還有跟蹤狂這件糟心事,連飯都多吃了兩碗。</br> 等到快下班的時候,她才又想起了這茬事,坐在柜臺后面看了一眼正在收拾東西的江紅琴,腦子里有了個想法。</br> 于是整理了一下表情,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對著江紅琴撒嬌道:“紅琴姐,我請你去吃國營飯店啊。”</br> “啊?”江紅琴收拾東西的手一頓,轉過頭看向蘇楠,一臉不敢置信。</br> 還有這等好事?</br> “不行,你上次還說你家里出現變故了,最近條件不好呢,我怎么能占你便宜呢?”江紅琴先是開心了一會兒,但想起上次蘇楠說的話,隨即就用力搖了搖頭。</br> “……”</br> 蘇楠現在真想給當時胡說八道的自己一巴掌,現在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br> “但是我真的很感謝我入職以來,你對我的照顧,只是吃頓飯而已,花不了多少錢的。”蘇楠還想開口挽救一下。</br> 但是顯然江紅琴不吃她這一套,態度很堅決的拒絕道:“別想騙我,我還能不知道國營飯店的價錢?隨便吃吃,你這幾天就白干了。”</br> “哎呀,紅琴姐。”蘇楠嘟起嘴,嗓音壓低,扯著江紅琴的衣角就開始撒嬌。</br> “真不用了,心意到了就好,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把錢留著自己用吧,你上次給我帶的糕點我都還沒吃完呢。”江紅琴收拾完東西,拍了拍蘇楠的肩膀。</br> “我先走了啊,我還得去我媽那兒接孩子呢,明天見。”江紅琴笑著說完,還沖蘇楠揮了揮手就走了。</br> 蘇楠沖著江紅琴的背影無聲的吶喊了一句:“別走。”</br> 但顯然是留不下她了,看來江紅琴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她自己了。</br> 這時候夏聰杰也收拾好了東西,走到了柜臺門口,對著嘆了口氣的蘇楠好笑的說了一句:“怎么還不走?你不著急回家嗎?”</br> 聞言,蘇楠抬起頭看向夏聰杰,勉強勾起一抹笑,擺了擺手:“馬上就走了,你先走吧。”</br> “好。”</br> 夏聰杰點了點頭,剛走出照相館門口,又調轉方向轉身走了回來,像是無意間問起:“你對象呢?怎么也不見他來接你下班?”</br> “他啊,他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過來。”蘇楠冷不丁被問起周讓,愣了幾秒,才開口回答道。</br> “這樣啊,那我先走了,再見。”</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楠覺得夏聰杰的笑容在聽到她的答案后,明顯放大了一些,笑得越發濃烈了。</br> 蘇楠歪了歪頭,沒多想,然后也轉身收拾了一下東西,等背好包后,就對著樓上還在暗室里洗照片的孔師傅說道:“孔師傅,我下班了哦,等會兒你記得鎖門。”</br> “嗯,你先走吧。”空洞的嗓音隔著一扇門順著樓梯傳入蘇楠的耳中。</br> “好,明天見。”</br> 蘇楠跟孔師傅打完招呼后,就出了照相館的門,站在門口,先是朝兩邊仔細看了一圈,見沒有異常,蘇楠這才朝著梧桐街的方向走去。</br> 走在路上沒一會兒,蘇楠又感受到了那種被人盯著后背的感覺,嚇得她汗毛都豎了起來,咬住下唇,加快了腳步。</br> 待走到一個轉角處的時候,蘇楠眼睛一閉,開始拼命跑了起來,跑了一段路后,突然閃身進了一旁的國營飯店。</br> 蘇楠躲在國營飯店門口的一個雜物后面,將身子都藏在里面,然后眼睛就死死盯著她跑過來的那條路。</br> 等了沒多久,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離國營飯店沒多遠的街道上,那人還在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一樣。</br> 蘇楠在看清那個人的臉后,一股無名火就從心底冒了出來,深呼吸了好幾下都沒能壓住那股怒火。</br> “是在找我嗎?”蘇楠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那人身后,壓低聲音對著她耳邊冷冷說道。</br> “是啊。”那人下意識回答了一句,然后就猛地回過頭,差點撞上蘇楠的鼻子。</br> “蘇甜甜,你是不是有神經病啊?一天天正事不干,跟蹤我干什么?”</br> 沒錯,那個人就是蘇甜甜,蘇楠剛開始在看到她時,也是一臉震驚,猜了一圈人,唯獨沒有想起這個原本該待在肖家村的女人。</br> “蘇楠,你怎么說話的呢?啥叫跟蹤你,這馬路這么寬,又不是你出錢修的,還不準別人走了?”蘇甜甜壓低聲音,一臉心虛的反駁道。</br> “神經病,你要是再跟著我,我就把你送到公安局里去,讓你再坐一次牢。”蘇楠指著蘇甜甜的鼻尖,一臉嚴肅地冷聲開口警告。</br> “哎,你別走啊,我其實是有事找你。”蘇甜甜見蘇楠轉身就走,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br> 蘇楠一臉厭惡的甩開蘇甜甜的手,然后往后面挪了兩步,不爽道:“有話好好說,別在這兒動手動腳的。”</br> “行,我不碰你,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蘇甜甜撇了撇嘴,收回手,然后用帶著一絲哀求的語氣對著蘇楠開口道。</br> “不能。”蘇楠翻了個白眼,就準備告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