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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回家

    晨風習習,花瓣上的一顆露珠順勢跌落,容央在荼白的攙扶下往前行禮,呂皇后松開剪彤,急急上來阻攔:“你腳還腫著,快不必了。”</br>  容央堅持屈膝把禮施完,垂眸時,目光略過呂皇后微隆的肚皮。</br>  呂皇后一只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往前,也堅持著把人拉起。</br>  兩人各自堅持完,就近在窗邊的楠木坐榻入座,一溜內侍緊跟著把各式各樣的禮品呈上,吃的穿的,玩的擺的,目不暇接。</br>  容央道:“娘娘這是做什么?”</br>  呂皇后把那些賞賜看一眼,無聲嘆罷,低聲道:“我今日,是替慧妍來向你道歉的。”</br>  容央面色微變,呂皇后示意底下內侍把賞賜放下,藹然地看向容央:“我雖不知此次慧妍具體錯在何處,但既讓官家氣成那個樣子,其所行之惡劣可想而知。你是齊姐姐留給官家的心頭肉,照顧妥你,是后宮每一位娘子的職責,打小,我就一再叮囑慧妍,務必要敬你重你,愛你護你。往日,她都做得很好,你的生辰禮物,年年她都是親手做;所有和你相關的場合,她也都爭著露臉,搶著陪伴在你身邊。那時,我只當她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誰知今日一看……”</br>  呂皇后黯然而止,恨鐵不成鋼道:“陽奉陰違,朽木難雕!”</br>  容央斜睨過去,呂皇后道:“作為一國帝姬,能為天下安危和親大遼,本是義不容辭,留名千古的光榮之事,她卻因一己私心,一再沖撞御前,橫生禍事,同你相比,心胸格局不知相差多少。更令人失望的是,她因和親生怨后,屢次對你不恭,上一回,甚至敢在長春殿對你大打出手。那次,要不是官家攔著,我非要狠狠把她揍上一頓。至于此次,也實是官家把人送得匆忙,又不準我回去探視,不然……就是綁,我也要把她綁到你跟前來磕頭認錯!”</br>  容央默默看著呂皇后,良久,道:“娘娘都不知道這一次的真相究竟如何,就這么斷定,一定是慧妍的過錯嗎?”</br>  呂皇后一怔。</br>  容央道:“娘娘難道就不會懷疑,是我、或者是官家冤枉了她嗎?”</br>  呂皇后明白過來,苦笑道:“我是她的母親,是這天下最懂她的人,她品性如此,犯下什么出格的錯,我都不驚奇了,你也不必再替她說情。”</br>  容央恍然,由衷道:“娘娘果然公正無私,如果我嬢嬢還在,哪怕是我犯錯,估計她都還是要多少包庇著我的。”</br>  呂皇后眼角笑痕微凝。</br>  容央微笑:“謝娘娘今日過來探望,只是這兩日我屋里全是藥氣,恐怕對娘娘腹中的龍嗣不好,就不留久了。”</br>  剪彤聽說屋里有藥氣,當場就有點緊張,要上前來扶人,卻被呂皇后一個眼神制止。</br>  “芙蕖園里的荷花開得正好,都是你最喜歡的品種,明日,我先叫人采些新鮮的來送你,等你腳好后,我們再一起去園中賞景,吃糕。”</br>  容央撐在嘴角的微笑立刻就笨重起來,生生把上揚的嘴角拉垮下去。</br>  呂皇后如同不見,笑著道來,在剪彤的伺候下往外而去。</br>  “謝謝娘娘這么多年的愛。”</br>  剛及簾外,身后一道誠懇的致謝傳來,呂皇后頗為驚喜地回頭。</br>  容央屈膝在半卷的竹簾后行著禮,眉眼不抬:“但需要娘娘愛的人不是我,是您的女兒。”</br>  送走皇后,荼白、雪青把人扶回坐榻上歇著,一個扇著涼,唏噓道:“這呂皇后可真是夠狠心的,女兒都被關在宮里面不知是何情形了,她居然還有心思來請我們殿下去賞荷花。還有這道歉,左一個不知情,右一個不清楚,這哪里是來道歉,分明是想把自己摘干凈,再秀個溫柔可憐的模樣給官家看的罷了。”</br>  雪青低嘆:“那有什么辦法,她也不是頭一回如此了,這次,只怕殿下這腳一日不好,她就還會再來。”</br>  荼白悚然。</br>  容央默不作聲撥弄著凈瓶里的鮮花,待兩人停后,坐正。</br>  兩人看過去。</br>  容央眼神爍亮:“收拾東西,回家。”</br>  日頭漸高,馬場上,趙彭金冠華服,策著一匹通身雪白的駿馬颯颯奔來,半披在腦后的青絲和翩然廣袖一起在空中恣意飄舞。</br>  “姐夫,我剛剛那一球,你看如何?”欄桿邊,趙彭勒止駿馬,意氣風發。</br>  褚懌瞄一眼他頭上微微松垮的金冠、鬢角打著結的頭發絲、以及沾著泥的金絲如意紋廣袖,再次建議:“殿下去換身行頭吧。”</br>  趙彭堅持:“不可,這身裝束是我昨夜精挑細選的。”</br>  又不是規定穿襕衫不能騎馬,怎么偏要他去換,提一次就算了,還提,這真是……</br>  算了,估計只是他穿不慣,因而也看不大慣罷了。</br>  趙彭翻身下馬,把哥舒棒交給錢小令,因道:“姐夫,其實這襕衫吧,日常穿起來還是很自在的,何況比起你這窄袖,更美觀不止一二。姐姐素日里就常夸文人雅士們臨風玉立,衣袂翩然,姐夫容姿出眾,身形挺拔,如果也穿上一身襕衫,定會叫姐姐挪不開眼的。”</br>  褚懌眼皮本是耷著的,等他道完,撩起來,劍眉也緩緩往上一揚:“哦?”</br>  趙彭笑嘻嘻:“嗯。”</br>  褚懌扯唇,目光轉動間,眸心一凝。</br>  招展的旌旗底下,一輛華貴的馬車不知何時停在了場外,車窗半開,里面的人正朝自己望來。</br>  趙彭認出那馬車里的主人是誰了,又驚又喜:“姐姐來了!”</br>  褚懌默然和車中人對視,不應。</br>  趙彭激動道:“定是來看我學得如何,姐夫,我先去了!”</br>  容央行動不便都還肯乘車而來,看重之意不言而喻,趙彭備受鼓舞,當下策馬而去。</br>  褚懌抱著臂,慢步走至車窗前。</br>  奔騰的蹄聲震蕩在馬場上,不時有隊員傳球的號令聲傳至耳邊,容央靜靜看著窗外人,傲然道:“上來。”</br>  褚懌噙笑,眼往車廂里瞄一眼:“做什么?”</br>  這眼神和口吻都太壞,讓容央立刻想起上次他在馬車里做過的事情,小臉緋紅起來,色厲內荏。</br>  褚懌不逗她了,偏頭朝場上示意:“三殿下在打球,一起看看?”</br>  容央淡漠:“有什么好看的。”</br>  褚懌答:“臨風策馬,衣袂翩然,不好看?”</br>  容央抬眸。</br>  褚懌抱著臂倚車而立,目光從她臉上挪開,投往馬場,容央順著望過去,極快在人群里找到處處飛揚的趙彭來。</br>  容央顰眉:“跟個瘋子一樣……”</br>  明明褚懌打馬球時是很颯的,怎么到趙彭那兒就成這樣子了?</br>  容央一時還沒能找出根源,面前突然有人靠近:“那怎樣好看?”</br>  容央對上他一雙黑亮的眼,被他壓低的聲音弄得耳熱。</br>  “你上來,我跟你講。”容央驕矜地把眼挪開。</br>  褚懌把人盯著,勾勾唇,點頭。</br>  車身一沉,是他掀簾而入,容央不等他坐下,立刻吩咐啟程。褚懌眉峰微微一蹙,意識到大概是中計了。</br>  “拐人?”褚懌坐下,眼往窗外,這方向顯然是往山下去的。</br>  容央喜歡“拐”這個詞,揚眉:“對,拐你跟本殿下回家。”</br>  馬車駛離艮岳,往東而去時,順便去了一趟小松山上的寺廟。</br>  那日拿給官家的祈福紅綢帶是褚晏分發給雪青的,今日,容央想專門給官家重求一條。</br>  求來的這條就不再派人送去了,讓褚懌幫著系在了寺中的那棵梧桐樹上,在樹下誠心禱告完后,上車下山。</br>  馬車一路往內城方向而去,褚懌道:“怎么突然想回去?”</br>  炎日曬人,容央把撐起的車窗往下拉,擋去烈日,聞言道:“總有人覬覦我,待不下去了。”</br>  褚懌:“?”</br>  容央看他一眼:“不信?”</br>  褚懌唇角微動:“皇后?”</br>  容央震驚于他一猜就猜這么準,不甘地反詰:“你為什么不猜耶律齊?”</br>  褚懌淡然:“因為他不敢。”</br>  容央:“……”</br>  褚懌笑著斂回目光,道:“皇后借殿下上位,城府深沉,殿下走前,該提醒一下仍留在行宮的三殿下才是。”</br>  提及趙彭,容央心緒凜然,道:“他和我一母同胞,雖然看著天真,但都是多謀善慮、精明強干之人,大可不必為他憂心。”</br>  褚懌想著趙彭今日那樣子,實在有點難把他跟“多謀善慮”、“精明強干”搭上關系。</br>  容央盯著他臉色,強調:“你不要懷疑。你懷疑他,就是懷疑我。”</br>  褚懌:“……”</br>  是日午后,一行人返回帝姬府,容央不等底下人送上午膳來,支開褚懌后,徑直就吩咐荼白、雪青研磨鋪紙。</br>  一封書信寫寫停停,修修改改,總言不盡意,唯恐有失,荼白在邊上看著得于心不忍,有意支援:“殿下寫什么,這般艱難?”</br>  容央咬唇:“給趙彭提幾個醒。”</br>  荼白恍然又茫然:“不是說懷疑三哥,那就是懷……”</br>  噤聲時,為時已晚,荼白悻悻:“奴婢失言,請殿下恕罪。”</br>  容央斜她一眼:“去外面給我盯著駙馬,信沒送出去前,不許他進屋!”</br>  褚懌一只腳踩上石階時,正巧聽到這氣勢洶洶的一句,以至荼白出來時,兩人都各有一番不能言表之苦。</br>  荼白先是用眼神懇求:駙馬……</br>  褚懌隨后也用眼神成全:你守,我走了。</br>  是夜,伺候著帝姬沐浴完的荼白報恩道:“殿下,一會兒要去把駙馬請來嗎?”</br>  容央懶洋洋捧著書,明知故問:“請來做什么?”</br>  荼白訕笑:“自然是同殿下共枕,伴殿下入眠了……”</br>  綴錦閣里的兩夜,兩人都是同著房的,且聽雪青說,半夜里還叫過水了,這回來后再分,怎么都說不過去。</br>  容央藏在書頁里的眼睛微微亮起來,手把書翻一頁,矜貴道:“為什么偏要我去請,他就不會自己來嗎?”</br>  荼白不能眼睜睜看著報恩的機會白白錯過:“可大婚后殿下不是下過令,沒有您的允許,駙馬不可入主屋一步么?”</br>  容央眉微揚:“可我也沒見我這命令被人執行過啊。”</br>  荼白:“……”</br>  容央把書擱下,作勢起身:“睡了。”</br>  荼白忙來扶:“殿下,這……時辰還早,你不如再看些書?”</br>  又瞥一眼案上那書的封皮,失望:“殿下這個時候還看素書,這真是……不如,去拿些畫冊來看,奴婢以為……更派得上用場呢。”</br>  話說到這個份上,可謂是拼死暗示了,容央斜乜過去,默了默:“你說的畫冊是……”</br>  荼白諂媚地道:“就是大婚前,李女官夸殿下悟性極佳的那一本。”</br>  容央:“……”</br>  片刻,主仆二人在燈下看畫冊。</br>  燈輝昏黃,把畫上的小人兒照得朦朦朧朧,使那各式各樣的姿勢越發地栩栩如生起來,容央瞥過小人兒胯前的那根東西,黑黢黢的一條,跟個燒火棍似的,臉色便有點難看。</br>  怎么長這模樣!</br>  容央嫌惡,翻開一頁,定住。</br>  這一頁,正是前夜令她蠢蠢欲試的“虎步”了。</br>  荼白看容央半晌不動,跟著瞄過去,驚得嘴巴能塞鴨蛋。</br>  殿下居然喜歡這么猛的!</br>  良久,又見容央翻開下一頁。</br>  這回,主仆兩個一起嘴巴塞鴨蛋。</br>  猿搏:即如猿交合時搏戲,女仰臥,男擔其股膝使臀背俱舉而交,女可動搖,男不施泄,女快而止,云可使百病自愈……</br>  屋外夜風起伏,容央突然“啪”一聲把畫冊合上,嚇得荼白一震。</br>  “沒意思。”容央把畫冊扔回案上,起來用腳走了兩步,感覺腳踝也不那么疼了。</br>  荼白在邊上看著。</br>  容央淡淡:“駙馬在哪里?”</br>  荼白:“先前去浴室了,這會兒應該快出來了。”</br>  容央點頭:“我去看看。”</br>  荼白目定口呆,急急跟去。</br>  畫沒意思,要去看人,那意思莫不就是假的沒真的有意思?</br>  荼白立刻振奮起來。</br>  浴室內,水汽氤氳,褚懌光著腳離開浴池,腳踩過沁涼的大理石地磚,水順著他肌肉線條流淌一地。</br>  丫鬟都被屏退在外,褚懌只身走至衣架前,信手把浴巾拿過來,剛披上身,突然眼鋒一凜。</br>  褚懌轉頭,視線定在屏風外那一雙踩著翹頭珠履的小腳上。</br>  再三辨認后,確定是那人的鞋,那人的腳。</br>  薄唇邊勾起一絲笑,褚懌把浴巾扯下來,往腰上系:“把人拐回來不夠,還要占點便宜是么?”</br>  話聲甫畢,屏風后人影一動,有人揚著下巴、袖著雙手走出來。</br>  褚懌喝止:“就站那兒,地上滑。”</br>  容央定在原地,也不敢動了。</br>  燈火燁燁,一室水霧如被鍍上金輝,褚懌袒著上身、光著雙腳站在霧里,寬胸長腿,猿臂蜂腰,每一塊肌肉都如雕如琢,在金輝里煥發著光澤與力量。</br>  容央的眼眸一點點大起來,屏息時,清楚聽到耳膜處有心跳聲激撞。</br>  褚懌邁開腿走過來,每走一下,浴巾上的腹肌也跟著動一下,容央定睛看著,注意力慢慢從那塊塊分明的肌肉轉移到那些嶙峋的、殘酷的疤上。</br>  褚懌沒遮掩,低頭在她面前站定。</br>  容央人被他身上的熱氣籠罩住,腦海里種種情形掠過,臉極快漲紅。</br>  “能走了?”褚懌目光在底下,看到她把小腳收進裙裾里。</br>  “嗯。”容央甕聲應,眼盯著他胸肌上一條半尺長的舊疤。</br>  那次在侯府的練兵場看他擦汗,他衣襟里露出來的應該就是這條疤。</br>  昨夜在帳中,隔著褻衣摸到的第一處痕跡,也應該就是這條疤。</br>  這么深、這么長的一條疤,該是被什么兵器弄出來的?</br>  就在胸口,就在離心臟那么近的地方,倘若再偏一點點,這世上是不是就沒這個人了?</br>  容央眼眶發酸,咬住唇,伸手覆上那疤。</br>  褚懌眸色轉深。</br>  “疼嗎?”容央小聲問,明明知道不會再疼,但就是想問。</br>  褚懌眼神晦暗,把人盯著:“疼過。”</br>  容央更有難以言表的酸澀感。</br>  褚懌聲音微啞:“怕嗎?”</br>  容央默了默,坦然:“怕過。”</br>  褚懌笑,把她小手壓在那里,低頭吻下來。</br>  容央臉一揚,小手下意識蜷起來,被他拉著往腰后一帶。他身上的水漬還沒有干完,容央環著他精壯的腰,掌心抵著他硬而濕的肌肉,隨著他深吻,手開始往上攀。</br>  褚懌后背被她撫過,如一團火從底下燃起,忍不住朝她一撞。</br>  容央悶哼了聲,和他嘴唇分離不過一瞬,又給攫拄。</br>  兩人抱在一起,緩緩后退,越吻越深,容央罩在外面的云紗羅衫被剝去,抹胸后的纓繩也被扯落。</br>  褚懌頭往下,容央環他脖頸,目眩神迷時,又給撞了一下,反握在他肩頭的一只手攥緊。</br>  緊跟著被拉下來。</br>  又是往那里面放。</br>  容央一瞬間醒神,又一瞬間沉淪。</br>  畫冊里,那一根根的東西在眼前紛至沓來,然而畫是死的,她手里的卻是活的。</br>  滾燙的。</br>  “敢看嗎?”褚懌把人吻著,偏頭,黢黑的瞳深如淵海。</br>  容央氣喘得急,澄凈的大眼里蒙著氤氳水霧,點頭。</br>  褚懌在她唇上啄一口,抓著她小手把結解開。</br>  一大片雪白墜地,容央低頭,瞳仁如波顫動。</br>  褚懌扳起她下巴吻回去,大手帶著她小手,一下又一下。</br>  最后竟是容央先支撐不住,長喘一聲,頭往他胸膛上靠,褚懌就勢把人抱住,底下還抵著,聲音遂格外低啞:“回屋,還是在這兒?”</br>  容央胸脯起伏:“回屋……”</br>  這一夜,主屋里要了三回水。</br>  下半夜后,守夜的荼白本來想著該安分了,誰知道快天亮時又是一回。</br>  進去時,滿屋的燭燈早就滅了,荼白一只手掌著燈,一只手提著水桶,所經之處,一派狼藉。</br>  坐榻,圓桌,交椅……就沒一處能下眼的地方。</br>  床榻更過分,半邊帳幔都給拉了下來,荼白瞠目結舌,紅著臉把熱水放下后,溜得比賊還快。</br>  殿下這是頭一回嗎?</br>  給駙馬爺這樣折磨,那不得把命搭進去半條啊?</br>  荼白回憶今夜跟容央在燈下所看的那本畫冊,越想越懸心</br>  這不會是把那上面的東西都挨個試了吧?</br>  想想殿下那又軟又嬌的小身板,又想想今夜里那一聲比一聲微弱的叫聲,荼白悔恨:</br>  早知如此,就不該回報駙馬了!</br>  作者有話要說:“虎步”、“猿搏”的具體內容都來自素女九法。</br>  今天算我雙更吧,明天估計干不動了狗頭。</br>  感謝在2020071500:00:00202007192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哆嗦不哆嗦5個;菜菜、becky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吢丕22瓶;江南雨yan10瓶;......5瓶;奧莉芙4瓶;荷塘月色fz、葉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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