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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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晚上，燕楚易回到慕央宮見夏無霜側躺在床上，狀似睡著了，便輕悄悄走到床邊上。  她絕美的面容有些蒼白，卷長的睫毛仿若蝴蝶的觸須，烏發上有淡雅的香味散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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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楚易凝視她片刻，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她過分白皙的面容，觸及她的皮膚，楚易不由一驚。  那么涼？仿佛睡在寒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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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霜兒。  ”楚易有些慌亂地抱起她，“醒醒，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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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劇烈地搖晃著她，心中的恐懼有如迅猛的波濤，仿佛要將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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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嗯……怎么了？”懷中的人漸漸轉醒，眼神迷茫地望著燕楚易，渾然不知道自己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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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燕楚易臉上露出驚懼后的狂喜，一把將她擁進懷里，口中喃喃：“你醒了，霜兒，你嚇到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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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無霜微微一怔，在她心里，他總是睥睨天下無所畏懼的模樣，仿佛世間根本沒有事情能讓他退卻，然而這一刻他的眉宇間卻凝聚著濃重的畏懼，眸中的驚駭亦不曾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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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無霜癡癡望著他，忽然覺得炫目，這樣一個俊逸不凡鼎足天下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呢！她緩緩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脖子，口中喃喃嘆息：“楚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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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沒有哪里疼？”楚易溫柔地凝視她，眸中是關切憂慮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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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寒毒好像變嚴重了……”無霜喃喃說著，語氣平和。  忽然綻開一個笑容，“可是一點也不疼……就是覺得有一些冷，以后我睡覺都要燒著炭盆，你不許閑熱……你要陪在我身邊……”她低聲說著，笑容明凈如秋日的陽光，閃著微寒地光芒，仿佛有一粒粒看不見的珠玉水晶在她臉上。  灼痛了楚易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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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樣輕柔的語調，卻仿佛利劍一樣刺穿了楚易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五指，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如同困獸一般：“我身為大靺君王，鼎足天下，富有四海，卻治不好你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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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無霜心中一痛，輕輕握住他地手。  細聲安慰：“你不要自責，不然我也會難過。  ”她頓了一頓，瑩潤如秋水的眼眸忽然變得空茫，喃喃問，“楚易，你說這是不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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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他擁緊她，幽深地眸中有王者氣勢熊熊燃燒，俊逸的面容是不容逼視的威嚴氣度。  一字一字道：“天命，天之命。  吾乃天子，愿以吾之命換你一生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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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無霜內心震撼，淚水抑制不住奪眶而出，緊緊依在他懷里：“楚易，我不信天命。  所以不要你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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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楚易不置可否，溫柔詢問：“聽說甘照有一位神醫，有半仙之稱，等過了明日我便帶你去看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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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可是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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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擔心榮安王會趁機發難？”想起榮安王的野心，楚易冷冷一笑。  明日便是六月初六，他早已經放出要出巡的假消息，引榮安王發難，以榮安王的個性必然會在半路埋伏刺殺他，他已經命八王爺在出巡沿路埋伏重兵，只要榮安王有異動便能一網打盡。  燕楚易英俊的面容露出一抹從容地笑意。  “你別擔心。  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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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第二天沒有太陽，天氣陰沉沉仿佛隨時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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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帝都郊外通往甘照的平坦大道兩旁。  繁茂的灌木郁郁蔥蔥，長草及腰，在風中輕輕搖擺，這樣一處幽靜的地方卻散發出濃郁的肅殺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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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道盡頭緩緩駛來一列車隊，華麗的馬車，人數眾多的隨從。  八王爺閉著眸子，泰然坐在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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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根據沫雷的密報，榮安王已經夾道埋伏了眾多死士，一心想置太皇于死地，而榮安王本人則帶領另一批人馬趁虛攻入宮中制住少帝，奪取皇位。  同時還命沫雷囚禁自己，奪取兵權。  這算盤實在打得精妙，可以說萬無一失，只可惜榮安王再怎么精心算計也料不到沫雷是他八王爺這邊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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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八王爺微微閉著眸子，集中心思聽著車外細微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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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太皇此刻坐鎮宮中，只要榮安王發動叛亂便能一舉將他擒獲，永絕后患。  而他則頂替太皇出巡，沫雷埋伏在后，掃平這一路的奸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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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陰沉的天空驀然一聲驚雷滾落，天空烏云密布，然暴雨仿佛在醞釀時機，遲遲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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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華貴的馬車慢慢駛近，一聲響亮的口哨，長草灌木忽然膨動起來，一撥又一撥頭系黑巾手持大刀長劍地死士洶涌而出。  不及眨眼，雙方已經交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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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雨終于澎湃而下，然而落到地面的已經不是澄清的雨水而是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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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到外面突然而起的搏殺聲，八王爺猝然睜開眼，馬車轟然爆破，八王爺飛身而起，人在半空中一個旋身，長劍揮灑，劍芒如霜，掃向敵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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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如八王爺所料，敵人果然人數眾多且個個勇猛，完全不顧生死的搏殺。  看來是榮安王是懷了十足的把握要置太皇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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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雖然處于弱勢，八王爺依然面無懼色，等沫雷一到，這一群逆賊一個也逃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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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廝殺的場面異常慘烈，不出片刻，血水已經積成溪流。  八王爺長身而立，忽聞耳邊風聲呼嘯，似有異物不顧一切地沖向自己，緊接著一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肩，八王爺不及思索反手揮劍，有東西被遠遠甩出，重重落地，頭和身子已經分開，然而那死士卻生生將八王爺肩頭地布料扯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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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樣不顧一切地拼殺連八王爺都覺得震驚，不愧是蓄養了多年的死士。  八王爺四處觀望，自己隨行地人馬已經倒下了大半，然而榮安王的死士依然仿佛了瘋了一樣搏殺，仿佛要殺盡最后一人方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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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八王爺微微蹙眉，迅速瞥一眼大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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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沫雷，怎么還不趕到？晚到片刻都會有更多的侍衛倒下，難道他被什么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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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絲憂慮從八王爺眸中飛快地閃過。  他的腦中忽然映現出沫雷那天晚上的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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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十五年了，沫雷一向沉穩謹慎，從來沒有一次像那樣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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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想起沫雷恍惚慌亂的失常行為，八王爺忽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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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可是十五年的忠誠和一日的失常，怎么可以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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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眼見自己的侍衛一個一個倒下，八王爺沉斂的眸中忽然有了劇烈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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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難道，這一次自己真的賭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