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云熱情的接待康有為的時候,歐陽全一直在邊上很著。當看見沈從云對康有為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目光時,歐陽全渾身感覺到一陣微微涼意,之所以是微微的涼意,是因為自己是站在沈從云的陣營中的。</br></br>歐陽全很難理解,沈從云并沒有多少政治斗爭的經驗,甚至很多時候,沈從云在政治上表現的相當的幼稚,可就是這樣一個政治上略顯幼稚的人,就是能一帆風順的走上了歷史的浪潮之巔。成為能左右國家命運和前途的人物。</br></br>沈從云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歐陽全最大的感觸就是冷靜,冷靜的有點冷酷。遠的不說,戊變法演變成一場流血的變法,其實完全可以避免,當時只要沈從云站出來振臂一呼,表示對變法的支持,北京城里的慈禧太后就不敢對光緒輕舉妄動,一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的態度,李鴻章下臺后各省督撫中沈從云不做第二人想。沈從云的態度無疑能左右戊變法的結果,可沈從云就是沒有站出來堅定不移的支持光緒的變法,而是等到戌戌變法中楊銳等人的人頭落地,光緒被囚瀛臺后才出來“勤王。”這其中似乎非常之耐人尋味了。</br></br>往遠一點說,甲午年間的那場戰爭,其實沈從云只要上書朝廷,完全可以提前出兵,可是沈從云非常有耐心的等著李鴻章的北洋兵打的半身不遂了,這才表示愿意出兵。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朝廷和李鴻章對沈從云的猜忌,可是究其根源,還是沈從云有意識地等待著戰局的不可收拾,等待著對李鴻章取而代之的機會。</br></br>如此的深謀遠慮,歐陽全甚至曾經懷疑過,沈從云是不是能未卜先知。</br></br>康有為梁啟超之流的命運已經是注定的了,光緒皇帝的和慈禧的命運也已經注定了,這是歐陽全在目送著康有為離開去休息地時候。給出地結論。</br></br>“大人。適才威海方面來電。戴宗騫、牛旭柄率部投誠,北洋水師落入囊中矣。”歐陽全擠出笑容,將剛剛收到地電文遞給沈從云。</br></br>沈從云拿過電報,露出一陣微笑道:“呵呵,其實我們還真的要好好的感激一下清政府的腐敗,感激一下這些貪生怕死或者各懷心思的官僚,要不然我軍哪能如此順利?”</br></br>歐陽全不露聲色的接過話道:“總參克澤將軍建議。我南洋水師是否快速南下,威逼福州?”沈從云連連搖頭道:“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給劉步蟬發電報,讓他盯著一點日本人,只要日本艦隊稍有動靜,馬上匯報。”</br></br>沈從云此刻的心情是非常愉悅地,北洋水師雖然今非昔比。不過四艘新式的巡洋艦。加上定遠、鎮遠,力量并不算小,可惜榮祿棋差一步。把李鴻章給逼急了,北洋水師的精英歸了自己,不知道李鴻章現在心里作何感想。</br></br>李鴻章現在哪有心思關注北洋水師,從紫禁城的慈寧宮出來的時候,走路都是眼前發黑的,俄國人的條件慈禧居然一口答應下來了,李鴻章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軟掉了,這樣地合約真地要簽署了,估計死了埋到地下,都別想安生。</br></br>更離譜的是,剛才榮祿興沖沖的過來報告,說日本方面已經談好了,只要答應朝鮮為日本單獨保護地國家,日本就出兵幫助中國“平叛。”</br></br>慈禧當時就開心的下令,讓李鴻章馬上聯系日、俄兩國公使,敲定一下兩國出兵干涉的問題。至于榮祿,直接被慈禧留下,說是要商議避禍一事。</br></br>李鴻章出了紫禁城,并沒有馬上去日俄公使館,而是先回了一趟家,楊士驤和張佩倫正在李鴻章的書房里焦急的等在著他的回來。</br></br>“恩相,太后怎么說?”</br></br>“允了!”李鴻章竭力讓自己的表情平靜一點,可是這話的殺傷力太大了,張佩倫聽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楊士驤也是面色如土的低聲道:“怎么就允了?怎么能就允了?”</br></br>張佩倫突然站起來,連滾帶爬的跪在李鴻章的跟前,雙手抓著李鴻章的手道:“恩相,萬萬不可啊!此舉一行,恩相將成千古罪人啊!即便是太后允了,恩相也不可獨自簽約啊。”</br></br>楊士驤半晌沒說話,見張佩倫號喪一般的喊著,李鴻章呆若木雞的站在那兒,不由渾身一陣發冷,顫巍巍的低聲道:“恩相,事到如今,唯有一個字!”</br></br>李鴻章一聲長嘆道:“說!”</br></br>楊士驤咬牙切齒的惡狠狠的說道:“拖!”張佩倫一聽這話,馬上就來精神,連忙站起大聲道:“說的好,就這么辦。眼下沈從云打的是勤王的旗號,說到底沈從云還是大清朝的官員。憑著沈從云和恩相的關系,這時候只需輕輕的拖上一拖,待沈從云…,哼哼!”</br></br>驤見李鴻章臉上露出猶豫之色,趕緊加上一刀道:“眼瞅著要走了,沈從云已經打下長辛店和通州,您只需拖個一日半日的,總之賣國的罪名可不能背啊,再者說了,日本人可是沈從云的手下敗將啊,俄國人向來都是只拿好處不辦事的,他們未必能靠得住。”</br></br>李鴻章慢慢的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張佩倫和楊士鑲齊聲喊道:“恩相!…。”李鴻章搖了搖手,示意要想一想。</br></br>“走,帶上幾個人,我們到德國公使館去住幾天!”李鴻章終于下了決心。張佩倫和楊士鑲一起露出欣慰之色。</br></br>…</br></br>“湖南楊度!前來求見!”聽見護衛這么匯報的時候,正在起草一份國內戰爭中如何對待俘虜政策的沈從云,不由地筆尖頓了一頓。隨即輕輕一笑道:“此君終于來了。”</br></br>“帝道真知,如今都成過去事。醫民救國,繼起自有后來人。”這是楊度給自己寫的挽聯,很少有人知道,這位歷史上袁世凱的帝師,曾經的君主立憲的瘋狂支持者,在蔣某人發動412變后不久,年的時候。加入了******。應該說。現在的楊度雖然迷信于帝王學說。但是沒有甲午、沒有庚子年的賠款、沒有日本地留學經歷,楊度未必會是君主立憲地瘋狂支持者。日本在甲午后地快速崛起,很可能是刺激楊度迷信君主立憲的根源所在吧。</br></br>不管怎么樣,沈從云在看到楊度在白色恐怖的年代加入******的事情后,對楊度的評價不由拔高了幾分。</br></br>誠然,沈從云是不會接受成為一個皇帝的事情的,沈從云甚至還要在有生之年。確立一個觀念,中國沒有皇帝地話,會更好。就沈從云個人看來,要完成改變國民觀念的工作,遠遠不是一代兩代人就能完成的,中國畢竟太大了,也太落后了。當然在沈從云有生之年,沈從云會選擇相對獨裁的方式來過度。</br></br>“楊度不會是來勸我當皇帝的吧?”沈從云笑了笑。慢慢的站了起來。心里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不由的低聲道:“請他進來吧。”</br></br>一個年輕地,消瘦地男子站在沈從云的面前。昂首而立,用目光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沈從云,兩人一番目光對視后,微微地輕聲嘆息道:“楊度可能來錯了!”</br></br>沈從云聞聲不由哈哈大笑道:“何以見得?”</br></br>楊度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嘴角,冷笑道:“沈大人目光之中有戲譏之意,可見沈大人不是楊度要找的人。”</br></br>沈從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微微點頭道:“楊先生要是有空閑的話,不妨在我新軍之中四處走走,四處看看。”</br></br>沈從云的提議沒有得到楊度的響應,楊度微微的笑了笑,昂首轉身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沈從云聽了一愣,沒想到還有人對自己這么說。</br></br>楊度就這樣走了,頭也不回的回湖南了。這是沈從云穿越之后,距離皇帝的位置最近的一次,不過沈從云放棄了。歷史固然是勝利者書寫的,但是還是要讓時間來驗證的,畢竟時間會將很多東西翻出來,即便是有心人想毀滅一些事情,也很難做的手腳干凈,這一點沈從云堅信不疑。</br></br>楊度走后,沈從云才知道,楊度是和康有為一起來的,卻單獨求見,此人秉性可見一般。聯想到歷史上楊度曾受托編寫《中國通史》一事,可見其才也。可惜,一時不能為己所用,沈從云不由的感覺到微微的遺憾。</br></br>穿越而來沈從云,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給出答案,民主政體確實要優于君主制度。不過現在的中國,沈從云沒有時間來考慮到底是要民主還是要帝制。沈從云當務之急要考慮的是,面對四萬萬嗷嗷待哺的百姓,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改善他們的生存環境,如何用鐵和血的手段,為中國謀求更廣闊的生存空間。</br></br>…</br></br>幾乎是在長辛店和通州被攻克的同時,卡爾蒙多率領的一個“越南警備師”在南洋水師的兩艘巡洋艦的掩護下,速射炮對山海關象征性的轟了幾輪后,小火輪拉著舢板開始登陸,前頭部隊的一個營小心翼翼的靠近山海關的時候,發現里面一個鳥人都沒有了,早跑了個干凈。勝利來的如此之快,讓這個法國人站在山海關的城頭上感慨道:“這哪里是在打仗嘛,簡直是在乘船旅行!”</br></br>袁世凱很快就發現自己在走背運,火車吭哧吭哧的跑到塘沽之后,很快的發現塘沽沾邊的機車,全部都沒了氣閥,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家伙干的事。這還不算,想補充一點煤,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偏偏這時候得知,后面的南洋新軍正在坐著火車往這邊追,袁世凱</br></br>屁股都沒坐熱,只好繼續往前跑,為數不多的三列機加水的時候,氣閥居然又讓給卸了。這無疑是無孔不入的軍統局干的好事,無奈的袁世凱只能率領部下。徒步朝山海關進發。這時候卡爾蒙多已經從山東乘船往山海關來了,等卡爾蒙多在山海關地城頭上喝咖啡的時候,袁世凱還在途中吭哧吭哧的趕路。</br></br>兩條腿自然是跑不過火車輪子的,盡管袁世凱下令破壞了相當的路段,不過有軍統局這個馬前卒的照應,被破壞的鐵路在軍統局和工兵部隊的密切配合下,很快得到了修復。趙有廉對北洋新軍地這一手也早有防備,派出一支快速部隊緊緊地追了上去。這樣以來袁世凱想大力破壞鐵路都沒了時間。只能是慌忙地奪路而逃。</br></br>身后乒乒乓乓的槍聲越發的密集了。被楊新軍的撤退已經演變成了潰逃。看著亂糟糟的隊形,馮國璋知道這不是啥好事,趕緊帶著幾個人找到在路邊臨時休息的袁世凱。</br></br>“大人,這樣跑可不是辦法,咱們得有計劃的撤退,你看看隊伍都亂成啥樣子了?”</br></br>“華甫,你有啥想法就直說。”袁世凱臉色有點難看。坐在路邊喘著粗氣。昨日在塘沽屁股都沒坐熱,后面地槍聲就追上來了,一路的急行軍使得袁世凱也沒了往日沉穩的氣度。</br></br>“大人,國璋愿率一協人馬斷后,請大人火速整隊隊伍,保持完整的隊形前進。”這時候段瑞也皺著眉頭上來了,聽見馮國璋如是說,大聲響應道:“瑞愿率一營炮隊協同斷后。總不能讓人追著屁股打吧?多少要南洋新軍見識一下北洋新軍的威風。”</br></br>“也只能這樣了!”袁世凱長嘆一聲。</br></br>趙有廉派出的快速追擊部隊。是該師一團。為了能盡快追上袁世凱,趙有廉將能抽調出來的牲口,都配給了第一團。</br></br>一團團長齊成功。上海武備學堂第一期畢業生。由于上海武備學堂成立較完,大部分學員畢業都在新軍中充當連、排一級的軍官,營一級地都非常之少,齊成功能坐在團長這個位置上,完全是因為他出眾地能力所致。</br></br>齊成功是湖南湘潭人,這是一個人杰地靈的所在,齊成功的祖輩曾中過進士,書香門第地出身讓少年的齊成功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咸豐年間老一輩的湖南英杰曾國藩、左宗棠等人,是少年時期齊成功崇拜的偶像。立志要做一名儒將的齊成功,從小就非常喜歡讀兵書。13歲的時候齊成功就中了秀才,16歲中了舉人,甲午年間齊成功赴年得志的齊成功躊躇滿志,結果名落孫山。</br></br>在北京的過程中,齊成功目睹了官場的腐敗和黑暗,目睹了北洋軍在戰場上的潰不成軍,更見識到了沈從云南洋新軍強大的戰斗力。并且為沈從云提出的中國需要維新的口號所鼓舞,原本家里讓他留在京城讀書等待下一次會試,齊成功偷偷的跑到上海,原本是想見一下心目中的英雄沈從云。沒曾想連大門都不曾靠近,就讓護衛給轟走了。</br></br>心有不甘的齊成功,開始了在兩江三省的游歷,在嘉定他見識到了中美聯合集團的輕工業基地,在馬鞍山見識到了現代化的煉鋼廠,見識到了一所所的新式學校,里面所學的內容,是那么的新奇。</br></br>在兩江其間,適逢上海武備學堂招生,齊成功聽說沈從云是名譽校長,一頭就扎了進來,以第一屆學員狀元的身份成為了武備學堂的第一期學員。</br></br>在學堂里,齊成功由于學業出眾,時常提出一些新的戰術觀點,并大量撰文發表在新軍的《戰場報》內,兩年的學習生涯中,齊成功的出色很快就進入了沈從云的目光之中。畢業之后馬上被調如總參,在總參工作了半年后,齊成功借一次面見的沈從云的機會,提出要下部隊。沈從云對這樣的年輕才俊一向非常的欣賞,馬上親筆下達了一封委任狀,讓齊成功到當時的第三師擔任一名副營長。</br></br>在副營長的位置干了兩個月后,正趕上新軍進行整編,由于在軍中的多次比武中,齊成功表現出色,加上是沈從云看上的人才,整編時余震直接把他提拔到了團長的位置,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大家都認為他是沈從云看上的人,日后自然是要飛黃騰達的,提拔他也是給沈從云長面子不是。這不能不說是中國官場上的一種惡習!當然,齊成功的火箭式的提拔,沈從云也脫不開干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