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已經共事一年的兩位大總管,衛超和衛揚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當衛揚說出這話時,衛超馬上意識到了他們二人的優勢和可以的做法。</br> 峽峰區的資源和力量是屬于衛家的,若由衛仲或是衛天啟來行事,他們會計算得失,會考慮他們在峽峰區的根基??墒撬麄儍扇瞬挥?,他們是拿著別人的東西在用,哪怕是拼個魚死網破也不用心疼。而衛揚在說的,正是這個意思:衛家在峽峰區苦心多年經營的一切,都將可以化為他們的墊腳石。</br> “仔細想想該怎么做?!痹诮涍^了糾結、猶豫、渴望、沖動后,衛超恢復了他謹慎仔細的本色。衛仲在時,他是負責為城主府看家護院的那個,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br> “我想我們應該先仔細梳理一下可以調集的力量。”衛揚說道。</br> “這里又有個問題,損兵折將太嚴重恐怕不是帝國想看到的結果?!毙l超說。</br> “這我知道,我們當然不能往魚死網破里拼。事情做得越漂亮,我們的前途才越光明。真搞成兩敗俱傷,我想帝國真會如你擔心的那樣把我們交給北斗學院了事?!毙l揚說。</br> “嗯,如果有法子能暗殺掉他們幾個,那是最漂亮的。”衛超說。</br> “這怕是有些難吧。他們這伙人的實力遠在我們之上,我覺得無論正面還是偷襲,只要付諸武力那就不是上上之選。”衛揚說道。</br> “暗中下毒怕也不行,他們當中那個莫林情報顯示在這方面有一些研究?!毙l超說道。</br> “這幾人身上憑我們的力量還真是難找到破綻,看來只能柿子找軟得捏了?!毙l揚道。</br> “你是指?”</br> “摘風學院只有他們幾個人的話,那也沒什么可玩的吧?”衛揚臉上閃過陰毒的笑容。這一次衛超的意識沒能跟后揚同步,在心狠手辣這一點上,他比衛揚要遜色許多。</br> “利用摘風其他人來脅迫他們?他們會這樣輕易就范?”衛超說。</br> “這我不知道,但我們有得是時間,可以慢慢陪他們玩耍?!毙l揚冷笑著。朝路平他們下手不只是他準備拿來晉升的階梯,更可以讓他報私仇。一想到手中可以調用的這許多棋子,他忽然覺得十分自信和痛快。</br> “走,去后邊好好合計合計?!彼慌男l超,兩人一起出了議事廳,朝城主府后院轉去。</br> ……</br> ……</br> 峽峰城西南。</br> 如果說最初幾日眾人心中還有一些驚疑不定,只是過來先瞧瞧看的話。那在隨后又過了數日,看到摘風學院真的一點一點再被復原,城主府方面一直未來打擾,摘風學院所有師生那顆懸而未放的心這才真的踏實下來。學院雖還未建好,但歡樂的氣氛卻已徹底洋溢起來。</br> 學院第一個被恢復完畢的是聚風場。周圍一圈栽上樹木,場子平整一下,大體便也差不多了。不會有人介意某棵樹與之前長得并不一樣。</br> 一年前,就是在這里,全院師生目睹了路平等人被追捕,目睹了摘風學院被院監會的秦琪一句話就給抹殺。</br> 一年后的今天,全院師生再次聚集在聚風場上,沒有城主府,沒有院監會,筆直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年前被追捕的幾人,是他們帶回了摘風學院要被恢復的消息,是他們率領大家將摘風學院一點一點的重建起來,才有了今天讓所有人站上去的聚風場。</br> 應該歡呼一下嗎?</br> 所有人望著眼前這一排人,激動的心情已經有些抑制不住了,可就在這時,路平卻向他們宣布了一個噩耗。</br> 郭有道院長……已經去世了。</br> 這個消息至今就連玄軍帝國都沒有最終確認,通緝榜上郭有道的名字生生也掛到了通緝令被解除時。路平他們回到峽峰城后,也只在第一個遇到的摘風學生孔俱面前提了一句。這孔俱看來也不是個多嘴之人,所以直至此時,所有人才明確知道了郭有道的死訊。</br> 連續數日的興奮激動,就在這一刻被悲哀籠罩住了。在摘風學院,沒有誰的名望可以與郭有道相提并論。最初幾日的惶恐不安,在清晰聽到這個消息后,忽又籠罩了在所有人的心頭。</br> 這時方倚注站了出來,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郭院長不在了,但是今天,我們繼承了他的遺志,摘風學院不僅僅要恢復,還要一直傳承下去,大家應該沒有忘記我們摘風學院一直以來的志向吧?”</br> 摘風學院一直以來的志向?</br> 聽到這話,所有人面面相覷起來,不少人臉上都寫上了納悶。</br> “嚴于律己,寬厚待人?”有人試探性地問了句。</br> 方倚注一臉的晦氣。本想來一場慷慨激昂的演說,可這一卡殼就相當尷尬了。</br> 眾人看到方倚注這陰沉的臉色,便也知道方才說得這八字不對??沙诉@八字,還有什么是學院里經常會被掛在嘴上提及的?</br> 于是馬上就有人失聲叫了出來:“不會是那個吧?”</br> “是什么?說來聽聽?!狈揭凶⒋丝桃呀浻悬c意興闌珊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那個效果必然是不會存在。</br> “呃……趕超……四大?”這位用十分不確信,一百分遲疑,一萬分我就隨便說一下試試的神情說出了這句話。</br> “沒有錯!趕超四大!”方倚注接過話就是用力一吼,自己的血已經全沸騰起來了,可看聚風場上的大家卻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向他的神情則尤其微妙。一般人看到一個傻瓜白癡的時候似乎就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br> “這是摘風學院建立之初就立下的志向,難道你們已經都忘了嗎?”方倚注沉著臉道。</br> 所有人傻眼。</br> 這個……是志向?</br> 在摘風學院建院之初,不少人真的以為是。誰讓峽峰區偏遠人稀,見識落后。有個號稱是四大之玄武學院出身的人來喊了這么一個口號,大家就真信了呢?</br>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雖只過了二十余年,可從摘風學院叫出這個口號開始,有識之士們給予的就全是嘲笑和奚落。再沒見識的人看多了這樣的態度也會想著補一下知識。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趕超四大與其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愿意,倒干脆不如說是一個笑話。這所有人,也包括摘風學院自己的師生。</br> 而現在,方倚注竟然一本正經地和他們說這是摘風學院的志向,難道這是摘風學院建立時所必須的某種儀式?所以現在重建也要拿出來講上一講?</br> 所有人呆呆地看著方倚注,就是沒有任何回應,一點都沒有。方倚注頓時也覺無味,悻悻地退到一邊對路平道:“你來講?!?lt;/br> 需要路平站出來的時候哪怕是他不擅長的事他一定不會退縮。他不像方倚注那樣會來事,而是一慣的開門見山,說大實話。</br> “趕超四大,不是一個玩笑?!彼f道。</br> “一年前的志靈點魄大會,院長交到我們四個人手中的院旗上寫得是這四個字;他發給我們四個人的院袍上寫得也是這四個字?!?lt;/br> “當然,那個院旗弄得有點隨便,有點難看,那個院袍也沒有袖子,不是很受歡迎。我們現在不一定還要用這樣的旗,做這樣的院袍,但是這四個字,真的真的不是玩笑?!?lt;/br> “趕超四大?!甭菲阶詈笳f道,沒像方倚注那樣聲嘶力竭仿佛要爆出兩公斤熱血,但是他說得很篤定,很肯定。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個一年前他們眼中的牛皮糖,竟都不由自主地點起頭來。</br> “看到沒有?!蹦衷谂詫Ψ揭凶⒄f道,“有底氣的人這樣說才合適,你去說那就是笑話?!?lt;/br> “滾一邊去?!狈揭凶⒘R道,但看向路平的眼中卻滿是欣慰。</br> 趕超四大,這句蠢話遇到這個家伙或許還真的能實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