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br> 空氣中漸有的魚腥氣讓李香君心里一喜，再無半點對這地方的嫌棄，身形從半空中落下時便已站在了這條街上。</br> 剛剛解除禁嚴令不久的魚市生意很差，可李香君眼前所見的，不只是生意差，而是許多商戶都已經開始不務正業，不好好看守著自己的魚攤，倒是全都聚集到了接近街中的某個位置。</br> 李香君的心頓時一沉。</br> 這邊她只來過一次，卻也記得玄軍分部在這里的芽莊正是在那個位置。莫林等三人被抓來后就送到了這個地方。</br> 路平已經來了？打起來了引人圍觀？可是自己沒有感知到什么魄之力的波動啊！</br> 半條街的距離，若有強者之間的對決，魄之力的撞擊是足以波及到這街尾來的。</br> 李香君心下拿捏不定，忽覺兩股魄之力朝她身旁掠來，她急忙向旁一閃，一手已將藏在腰間的神兵匕首護花取出，卻看到落下來的兩人是玄軍分部的粉頭宋豫和竹尖天涯。</br> 李香君松了口氣，宋豫沒有在意她過激的反應，他也看到了他們芽莊門外聚集著的人群，心知肯定是有事情發生。</br> “來得好快。”宋豫說道。</br> “是我們的消息有些滯后。”天涯道。</br> 宋豫抬手，一道訊令飛向了那芽莊，卻毫無回應。</br> “我去瞧瞧。”天涯說道。</br> “小心些。”宋豫點頭。天涯可以成功滲入樞密院成為一名玄軍密探不是沒有原因的，他隱匿自身的本領便是宋豫這個粉頭都自愧不如。</br> 于是天涯朝著芽莊走去。離著還有半條街的距離，他的步伐已經變得十分小心翼翼，但這絲毫沒影響他行進的速度，走著走著，他身上的魄之力漸已消失，他混進了圍觀的人群。便是一直盯著他的宋豫和李香君，此時稍不留意都可能在人群中找不到他。</br> 兩人一起退到了街尾的角落，耐心地等候著消息。宋豫算是這里的地頭蛇了，此時卻也沒有再叫什么幫手援助的打算。魚市芽莊之內，已是他們玄軍、嘉陵兩大分部的精英，又有人質再手，若還是拿路平沒撤，那么他這里也沒有實力可以再朝路平叫板。到時只能是將路平去而復返的消息放出去，看玄軍方面會不會有什么動作了……</br> 宋豫心下盤算著，那邊天涯總算混到芽莊門口，第一眼，就看到一個倒斃在芽莊對面的尸體。</br> 這是……從里面被打飛出來的。</br> 宋豫看了看痕跡后判斷著，而人他不認識，應該是嘉陵分部的人。</br> “勞駕，這里發生了什么？”宋豫用最樸素的方式，開始詢問身邊一位探頭探腦，看起來已經張望了很久的魚販。</br> “看不出來嗎？打起來啦！”那魚販說道。</br> “是什么人？”宋豫問道。</br> “大家開始也沒在意，就發現有人沖進去了，印象上好像是兩個小孩？”魚販道。</br> “是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有人說道。</br> “那現在呢？”宋豫問。</br> “現在？這不等看呢嘛！”魚販說道。</br> “剛打起來？”</br> “有一會了。”</br> “怎么聽著沒什么動靜？”宋豫也一副探頭探腦向內張望的模樣。</br> “剛才還有來著。”魚販說。</br> 是已經結束了嗎？宋豫想著，咬了咬牙，終于將自己的感知朝著芽莊內探去。</br> 仿佛宋豫發去的那種訊令一般，宋豫的感知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聚集了十一名竹尖、三十余名雀舌的地方，此時卻好像空無一人。</br> 是打到別處去了？</br> 想想這芽莊的空間大小，真要打起來，這么多人肯定是有些施展不開手腳的，說不定早已經打破后墻不知戰到哪里去了。這些普通的漁民魚販又哪里察覺得到這些？</br> 想著，天涯邁步朝里走去。</br> “喂，你找死嗎！！”圍觀人群都驚了。他們只敢在門外駐足觀望，絲毫不敢接近，因為來人闖入的剎那便有一人飛出，砸翻對面魚攤時就已經是具尸體，這樣兇悍的場面他們哪敢湊近。</br> 走向前的天涯沒有回頭，突得揮起一拳，轟在擋門的那座石墩上，將其擊得粉碎。</br> “都散了吧。”他說道。</br> 所有人愣了有那么幾秒，呼啦一下散了個干干凈凈。天涯扭頭看了眼街尾，抬手朝芽莊內指了指，示意自己就要進去了。</br> 街尾的宋豫點了點頭，朝他做了個小心的手勢。</br> 天涯深吸了一口氣。剛剛那一拳，驅趕人群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為了釋放一些魄之力，好讓里面知道。可現在里面依舊全無反應，天涯估計應該已經沒有什么人在里面。想著，他邁步走進，穿過前堂用作偽裝的房間，終于到了后院。</br> 魚池的水在搖晃著，擁擁擠擠的各種魚兒在里面撲騰個不停，看起來是想逃離這水域。天涯朝前又近了一步，看到那魚池的水已成鮮艷的紅色，天涯環顧四周，看了就只一眼，忽然就趴在魚池邊嘔吐起來。</br> 他是一名殺手。雖然近些年成為樞密司的密探之后，需要他動手刺殺的時候少了許多，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遠離了血腥死亡。密探大多數時候只是不需要他們出手，但是論所見所聞，可能比一個殺手還要多些。</br> 剛進后院門時，天涯便已經聞到了不同尋常的血腥氣。這股人血的味道竟是把魚市那千年不破的魚腥氣給壓過了。兩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已經令人作嘔。</br> 但天涯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一名殺手、密探，他壓抑著不適的胃部，還是走了進來。</br> 被鮮血染紅的魚池？這也不算什么。被血染紅的半條河他都見過。</br> 然后他看向四周，便真的忍不住了。</br> 十一名竹尖、三十余名雀舌，擠在這后院中會是個什么景象，他大概想象得出。可是現在這些人，可能就在他旁邊。但他認不出了。</br> 沒有人可以用一堆內臟、半截大腿、一只耳朵，或者說一攤血印就一眼誰出這是誰。</br> 而那十一名竹尖、三十余名雀舌，眼下所剩的似乎就只有這些。</br> 他們全都碎了！</br> 整個后院根本就是一座人間煉獄，鮮血幾乎染紅了每一寸角落，地上散落的全是爛肉、碎肉、骨肉。</br> 殺人天涯見得多了，死尸他也見過更多，但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多人全部被打碎打爛，混亂地散亂在這樣一片空間之中。</br> 他瘋狂地嘔吐著，他已經根本不敢去看，但哪怕是閉起眼，腦海中不斷閃出的都是方才環顧四周那一眼所看到的。</br> 他已經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轉身便沖回了街上。只有魚腥氣的魚市在他此刻的眼中是如此的清新。</br> 街尾的宋豫和李香君看到了他的舉動，都有些不解，然后便看到天涯示意他們可以過去了。</br> “怎么回事？”宋豫疑惑，但終究還是相信天涯的，隨即和李香君快步趕了過去后問道。</br> 天涯臉色蒼白，指了指里面。</br> “怎么？”李香君忙問。</br> “很可怕。”天涯定了定神后說道，“但至少是安全的。”</br> ************************************</br> 這章。。字本來要多一些，后來刪了刪，還是不那么多描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