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br> 名字都被叫錯的莫林表現出了一些不滿。其實以他一貫提倡的行事風格而言,名字沒被人記對應該是十分值得慶幸的事。可從本質上講,莫林又是一個喜歡出一點小風頭的人。奈何莫家血脈天生殘缺,哪怕他走上了殺手刺客這個危險殘忍的職業,行事終究無法正面硬剛。</br> 路平這樣的行事,他雖然一再反對,可從心底里講他其實是有點小歡喜的。尤其是鞠放露面后,連個自我介紹都還沒來及就被路平一記飛音斬劈死,這種感覺著實讓他舒坦。于是乎,他很輕易地就接受了路平他們這樣大搖大擺走在街上的風格,并隱隱盼著出些事端。</br> 北城門,事端終于出現了,結果上來就把他的名字叫錯,這實在是有些掃興。</br> 不過來人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將三人逐一確認后,同行的方倚注和凌子嫣他就完全沒去理會了。</br> “怎么說?”路平這邊問道。</br> “在下許本。”那人說道。</br> 這才只是一個名字,周圍就已經接連起了數聲驚叫,城門下穿行的路人,忽然一下就齊散開去。眨眼間城門往內數十米內,就只剩許本與路平五人對峙,其他人竟全逃出了這個范圍。</br> 就連城門的衛兵在聽到這個名字后神色也變得厲害。他們只知這位是城主府派來的,但是,許本?是那個許本嗎?這個人怎么會在志靈城主府?這個人可是和眼前這五位一樣,也是玄軍帝國通緝過的重犯啊,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那五位是同道中人才對。</br> 只是相比之下,對路平幾人普通民眾并不會如何懼怕。他們殺院監會,戰城主府,雖是膽大妄為,卻沒有殃及平民。但這許本就不一樣了,七年前突破四魄貫通時,便兇名在外,普通人在他眼中如同螻蟻,這類殺伐在對他而言就和吃飯喝水一樣日常。</br> 三大帝國各有律法,但是修者實力超人一等,尤其四魄貫通這等強者,觸犯了律法,常人奈何不得,但三大帝國要統治這片大陸,針對這些強者總還是有壓制他們的手段。三大帝國便各有機構是專門針對這類強者。</br> 許本,當年便是遭到玄軍帝國護國會的高手追殺,東逃西竄,最后到了志靈城這邊才在龍韜的庇護下隱姓埋名生活下來。</br> 從這一點上來看,路平幾個雖然罪行更無法被容忍,但玄軍帝國卻始終沒有派出護國會的高手,顯然對他們幾個的實力評價偏低,遠不如七年前的許本。</br> 也是出于這一點,和路平等人有過一樣被通緝經歷的許本,面對幾人還是頗有些自信的。</br> 至于路平五人這邊,對許本這個名字有一些反應的就只有莫林了。這樣有名的兇徒他自然是聽說過。他看了身邊路平一眼就知道路平肯定是不知道的,不過他也懶得去做什么介紹。</br> 結果這邊許本自己卻是開了口:“我與三位無仇,對玄軍帝國的通緝也不關心,甚至準確來說,我和三位其實是同道中人,我也是玄軍帝國的通緝要犯。”</br> “嗯。”路平應了聲,只是聽著。</br> “但現在我要拿下三位,來換取我的自己,就是這么簡單。”許本說。</br> “應該不會很簡單。”路平搖了搖頭道。</br> “那是。”許本笑了下,“閣下的實力有些出人意料。說實話,我原本很怕別人先一步搶了這份功勞,但現在,倒是慶幸自己慢了一步,不然倒在那街上的很有可能是我。”</br> “不聊了,你就說讓不讓我們過去吧。”路平擺擺手道。</br> “我的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許本道。</br> “好。”路平點頭,出手,飛音斬!</br> 無形無質的鳴之魄,在空氣中留下的只是一道波紋,以普通人完全無法察覺的速度直朝許本飛去。</br> 許本卻對路平這一擊早有準備,路平提手的瞬間,他的身子就已在動,飛音斬到時已經橫跨開一步,讓過了那道波紋。</br> “果……”許本說了一個字,他的移動并沒有停止。只是盯著路平的動作去閃避那未免太被動,他準備通過不間斷的快速移動來降低路平的命中,進而發起攻擊。</br> 但在開口說出這一個字后,許本的動作突然沒了變化。斜沖的身體只是依著慣性滑完了這一箭步,他右手拎著他的鐵棍,左手剛剛捏起一個異能,但是一切就在說了這一個字之后中止了。</br> 飛音斬,命中!</br> 鳴之魄,剎那走遍他全身,摧毀了他的一切意圖。他想贊嘆一句“果然很快”,結果也只說了一個字,他還存留著的,就只有意識了。</br> 怎么會?</br> 他不敢相信。</br> 他看到了路平提肩抬手的第二記飛音斬,來得是比他意料到的快一些。可那時他的移動已經全然發動,比起啟動時更快,避過這一擊,他比躲過第一擊更有把握。</br> 但是這一擊居然追著他來了,竟是全然掌握了他的動向。</br> 飛音斬哪里有這樣的效果啊?所以這記飛音斬中其實還有別的異能?那第一擊時怎么又不用?</br>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箭步的慣性之后,許本撲倒在地。</br> 路平的鳴之魄制造的基本都是粉碎性的內傷,外表看來許本的死相并不恐怖,只是瞪大的雙眼流露著無比清晰的詫異,自己怎么死的?他同前一位鞠放一樣,也沒弄清楚。</br> “唉……”一邊莫林嘆了口氣。</br> “怎么?”路平看他。</br> “還是這么簡單啊,我以為可以多些轉折。”莫林嘆道。看到許本避過了路平起手一擊,莫林真以為接下來會有一場激烈的交鋒,甚至做好了出手相助的準確,結果緊跟著的第二擊,就把這位給拿下了。</br> “這家伙啊,就死于話多。”莫林又嘆道。他自然清楚第二擊是怎么回事。雙方團聚之后,這一年各自的情況互相都交了底。莫林知道路平掌握著“一聲征”的異能,自然不難猜到許本為啥躲不過第二擊。因為他那一聲“果”,就是給路平最好的助攻。</br> “走吧。”路平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