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啟跑得頭都沒敢回一下,但聽身后一片寂靜,他已知道自己的命令看來是沒起什么作用,他的部下已經根本不敢同路平動手了。</br> 不過很快他就聽到了衛超的喝斥,讓他倍感欣慰。他到底還是沒有看錯衛超,這位他任命的新十二家衛之首真的非常忠誠可靠。但是緊接著衛天啟就聽到一聲拳腳到肉的聲音,他很熟悉的衛超的魄之力瞬間變得紊亂不堪,明顯是受了重傷。</br> 衛天啟卻還是連頭都沒敢回,尤其在聽到楚敏那句“你去追”后,幾乎魂飛魄散。他一點也不懷疑,抬手就把葛冰給干掉的路平對他峽峰城主或是南天學院門人的身份都不會有絲毫顧忌。</br> 跑!快跑!</br> 衛天啟自小在峽峰城長大,無比熟悉這座主城。如今這座城,這整個峽峰山區都是屬于他的地盤。可是就在自己的地盤上,他被人追得一路狂奔,更要命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該逃向哪里。</br> 城主府?</br> 曾幾何在,衛仲還在的時候,他一度覺得城主府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可現在追他的路平有秒殺葛冰的實力,他那城主府里又有什么可以困住路平的存在?那至少得比師兄葛冰更加強大。</br> 一想到這,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跳入了腦海。</br> 沈木炎!他的老師,同樣也是葛冰的老師,雖和葛冰一樣是四魄貫通的境界,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像他們南天學院的四大門主,同是四魄貫通的境界,但是尋常四魄貫通的修者對他們而言卻是只手可滅。到了這等境界,擁有的魄之力更為龐大,可以學習掌握的異能也更多更難,修者之間控制魄之力的水平差別會越來越顯著,最終造成同一境界實力卻天差地別的狀況。</br> 衛天啟他們的老師沈木炎卻稱得上是四魄貫通中的翹楚。葛冰的千予劍是很可怕的殺招,可是衛天啟卻親眼見過,在他的老師沈木炎面前,葛冰的千予劍就好像玩具一般,與路平一耳光破掉千予劍相比毫不遜色。更何況在沈木炎身邊必然還跟著其他門生,個個都不遜葛冰的實力。</br> 老師!</br> 現在自己能依靠的就只有老師了。想通這點,衛天啟朝著北出口的方向拼命狂奔。可是他的身后,路平的腳步聲卻在急速逼近,從這里到北出口幾乎要穿過整個峽峰城,根本來不及。</br> “城主大人。”</br> 正慌得六神無主,迎面一隊巡查的戍衛軍兵士忽見有這人這樣狂奔而來,立即嚴陣以待。等到看清竟是衛天啟后,連忙收起兵器施禮。</br> “攔住那家伙!”衛天啟不顧一切地大叫著,身后路平離他已經沒多遠了。</br> “是!”小隊長應了聲,立即率領小隊迎了上去。他們哪知路平的厲害,對城主的命令條件反射般地服從著。</br> 驚呼轉眼已從身后傳來,衛天啟對這樣一小隊戍衛軍當然不會有什么指望,但是一隊不夠,如果是兩隊、三隊,甚至是全城的戍衛軍呢?</br> 一道光華升上半空,凝聚成一輪彎月懸掛半空。峽峰城的每個角落,都可看到這輪彎月,這是衛天啟用他的異能月華發出的最高指示。</br> 橫在前方的街道,立即就有一隊戍衛軍轉了出來。彎月是訊號,同時也是指引,緊接著第二隊、第三隊,從四面八方向這邊匯集著,他們只有同一個目標,月光指向的路平。</br> “站住!”</br> “什么人!”</br> “束手就擒!”</br> 越來越多的呵斥聲響起,衛天啟總算是敢回了下頭。他看到至少三隊戍衛軍小隊朝著路平涌上,各個方向更有源源不斷的支援朝這邊而來,心下總算稍安,但還是加快速度逃向北出口。</br> 人很多,但是也很弱。</br> 路平聽破感知掃開,圍向他的這些戍衛軍士兵最強的也不過單魄貫通,絕大部分都只是感知境,甚至只有一兩層天這樣非常初級,都還不能算是修者的人。</br> 這些人路平想擊殺輕而易舉,這樣的對手再多對他來說都不算障礙,只是耽誤他一點點時間的炮灰罷了。</br> 在北斗學院的那場大戰里,不足以參與大戰,只會淪為炮灰的門人,被院士、被首徒,被七峰以及各院的精英門人護在最后。而衛天啟卻是毫不猶豫地把這些明知不敵的弱者派出來,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為自己鋪出一條逃生之路。</br> 為什么北斗學院會受到敬仰,為什么峽峰區會有夜鶯這樣的反抗組織?就這作派便已經讓人看得清清楚楚。</br> “都別攔我,你們不是我對手。”路平很認真地勸說起這些士兵。</br> “小子,說夢話呢吧?看清楚我們多少人了嗎?”但是對手卻太弱,弱到想象不到一位修界強者面前,他們這種實力的人數,就只是一個數字,多還是少,根本不重要。</br> “馬上束手就擒!”</br> “跪下!”</br> 呵斥聲一陣一陣的。</br> “不然你們的城主為什么要逃?”路平說。</br> 有的人愣了愣,回頭看去,就見城主衛天啟頭也不回的狂奔身影。</br> “城主大人自有他的打算。我們職責所在,城主有令,萬死莫辭。”有一位十分忠誠的小隊長卻是頭也不回,傲然答道。</br> 他這番忠勇無雙、鏗鏘有力的回答引得士兵們熱血沸騰,無數人出聲叫好。</br> “哦,那倒是好說了。”路平點了點頭,然后好手。</br> 忠勇無雙的小隊長立即倒下。這種實力的對手,路平連異能都用不著。</br> “還有誰萬死莫辭?”路平問道,如之前勸說眾士兵退開一樣認真。</br> “你這小子!找死!”回過神來的眾士兵沒有因為一名小隊長被擊殺而畏懼,四面八方鋼刀揮下,誓要將路平剁成肉泥。</br> 路平抬手,轉了一圈,刀全飛了,人全倒了。</br> 他沒有太多理會眼前的境地,而朝遠處看了眼,衛天啟已經全跑到街尾了。</br> “沒時間和你們耗,我數一、二、三,萬死莫辭的在我面前排好。”路平說。</br> “說什么瘋話!”根本沒人理會路平,又一輪攻擊圍上。</br> “一。”路平數數,抬手又滅了這一輪攻擊。士兵們前仆后繼,馬上又一圈涌上。</br> “二。”路平繼續數著,看了看眼前,似乎沒什么人聽他的。</br> “三。”最后一個數字吐出,路平再不多言,出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