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認識路平?</br> 聽著這個問題,嚴歌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很快斂起,用很尋常的語氣道:“今年來的新人,算是認識。秦琪總長對他的了解或許會更多一些?”</br> 說著,他竟將話題帶到了一直很沉默的秦琪這邊。</br> 兩位青峰帝國的皇子都望了過來,秦琪也不能不理不睬,只是言簡意賅地說了四個字:“來歷不明。”</br> 不是來歷不詳,而是不明。</br> 路平一行在玄軍帝國做下那些大事,舉國通緝,自然是被花了大力氣查處的。西凡的背景,莫林的身份,在這種大力氣下都已水落石出。但是路平與蘇唐,這兩人的過往,卻只能查到摘風學院,再往前便是一片空白。</br> 若非刻意為之,真的很難相信有人的過去可以如此空白。玄軍帝國方面對這二人的關注,早已經又上升了一個高度,已經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峽峰、志靈兩區生事了。</br> 而現在,數月不見的路平,實力竟然有了翻天覆地地提升。秦琪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絕不如他面上這般平靜。他畢竟是曾經和路平交過手的,知道這少年的深淺。短短九個月多的時間,何以突破到如此地步?秦琪本人已是玄軍帝國異常杰出的天才代表,都對這樣的提升感到恐怖。</br> 嚴鳴、嚴歌問他路平,他不想說什么,也確實沒什么可說。</br> 而嚴鳴對此,卻也并不怎么在意。</br> “來歷么,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他說道。</br> “可是眼下形勢這般,大皇子若是愛才心切,可得抓點緊了。”昌鳳帝國的朱家家主此時笑著打趣道。</br> 玄軍帝國這邊是通緝要犯,青峰皇子卻起了愛才之心。朱家家主話里有話,但嚴鳴卻沒在意,也是笑了笑后道:“朱老有何高見?”</br> 朱家家主目光移向了七星樓外這片戰場,半晌后嘆息著搖了搖頭:“沒有。”</br> 愛才之心,作為三大帝國又一方勢力的昌鳳何嘗沒有。可眼下四大學院戰事已起。嚴歌身份特殊,被嚴鳴搶先喚離了戰場,還算情有可原。路平這可就沒任何說法了。眼下實在不是一個網羅人才的好時機。</br> 望回樓外的嚴鳴流露出惋惜的神色。眼下北斗學院看來形勢不利,作為北斗學院一份子的路平,是不是還能活到最后著實難說。</br> 同樣望著樓外的嚴歌站在嚴鳴身側,此時忽然開口喚了一聲。</br> “皇兄。”</br> “嗯?”正看著眼前爭斗出神的嚴鳴很隨意地應了一聲。</br> “如果北斗被滅了,我能回家嗎?”</br> 嚴鳴愣住。</br> 回家……</br> 無比平常的一個詞,此時卻深深地刺了嚴鳴一下。這一刻,他甚至無法轉頭去看嚴歌的神情,也無法想象嚴歌是什么樣的心情。</br> 十四年。</br> 已經整整十四年了。</br> 離家時的嚴歌年紀雖也不算小,可是這十四年來,孤身一人在北斗學院,他那個所謂的“家”,和他可算是相當徹底地斷了聯系。若不是很多人心里記得,又有誰能看得出,這位竟然是青峰帝國的二皇子?</br> 嚴歌被送到北斗學院,坊間眾說紛紜。可是嚴鳴身為皇子,身為青峰帝國的繼承人,他豈會不知道這當中的真實原因?</br> 一切,其實就如坊間流傳最廣的那個說法。</br> 嚴歌太出色了,出色到產生了廢長立幼的傳言,出色到對他這位皇長子繼承地位的產生了動搖。</br> 他們的父皇,也即是青峰帝國的皇帝,容不得朝堂有這樣的分裂,容不得出現這樣的皇位之爭擾亂他的帝國。于是出色的嚴歌就這樣被送到了北斗學院,從此遠離朝堂。</br> 回家?</br> 對嚴歌來說竟成了一種奢求。或許等嚴鳴繼承帝位,穩固了他的統治后,可以不再這樣流放嚴歌。可就現在,他們的父皇尚在,嚴鳴幾乎可以肯定,北斗學院存亡與否,跟嚴歌是否可以回家完全沒有因果關系。</br> 所以聽到嚴歌如此一問,嚴鳴覺得很痛苦,他無比清楚地知道答案,卻讓他更不知該如何回答。</br> 嚴歌卻已經從他的神色間找到了答案,笑了笑說:“懂了。”</br> 嚴鳴松了口氣,他有些感激,也有些感動地看向嚴歌:“你放心,有我在,總有一天……”</br> “我懂的。”嚴歌輕輕地點了點頭,長長地出了口氣,繼續望向了七星樓外。</br> 戰斗在繼續。缺乏頂尖高手的北斗學院已有多處被擊潰,若非三大學院忌憚著始終不出手,卻又不離開的呂沉風,將戰力全數投入的話,北斗學院的敗潰只會更迅速。可就在這時,數道身影出現在了七星谷正北,他們全都是一樣的文人裝束,與三大學院,亦或是北斗學院任何人的服飾都不相同。但是北斗學院看清這一隊人的門人,卻全都精神一振。</br> 天樞樓士!</br> 北斗學院藏書重地天樞樓的守衛者,擁有的絕對是學院最頂尖的戰力。他們的到來,無疑是給北斗學院打了一針強心劑,就連七星樓頂的院長徐邁,看到天樞樓士的身影,也禁不住心中一喜。并且很快地,便給天樞樓士的樓主,也即是天樞樓士的統領李涼傳了道訊息。</br> “青竹呢?”</br> 不是什么指示,只是一道對自己門生關切的訊息。徐邁感知雖超凡,卻也不可能探知所有具細。總也有無法感知到的極限。</br> “未卜。”天樞樓主李涼的回答便只兩個字,言簡意賅。未卜的意思,通常是指生死不明。可北斗學院有星命圖,生死一目了然,未卜的意思,那便是下落不明了。李涼他們在成功發動天樞樓定制后跳出山崖,各憑手段最終安然落到崖底,但是四下卻沒有找到阮青竹。</br> 與三大學院的決戰一觸即發,實在沒辦法在這里浪費太多時間和人手。最后便留了佩慈一人繼續尋找,天樞樓士則先趕來七星谷參戰了。</br> “天璇位!”</br> 對門生的關切除去那一句,也只能心中掛念。徐邁緊接著便對新到陣的天樞樓士做出了指示。</br> 李涼也不回應,但是眾天樞樓士卻已經立即向著天璇位沖去。(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