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時間緊迫,哪怕南天學院的任學行被重傷。三大學院的人終歸還是沉下氣來,所有人一起邁著沉穩的步伐,沿著石階上行,一步一步逼近阮青竹。</br> 阮青竹神色不變,心里卻還是微嘆了口氣。</br> 這,就是最糟糕的局面了。對方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緒。人數,是他們顯而易見的優勢,于是現在他們就要發揮這優勢,一步一個腳印的發揮。</br> 阮青竹握著青旗停的手緊了緊。</br> 她沒去考慮什么勝算。她既然站在這里,那么對方想從這里通過的方式,就只有一個。</br> 來吧!</br> 她心里想著,目光卻不看對手,而是飄向了遠方。</br> 那里是瑤光峰的方向。瑤光峰距離天樞峰最遠,從這個位置就是目力最強的沖之魄高手也看不到什么。</br> 阮青竹卻一直望著那邊。她不用真的看到,瑤光峰的一草一木,像是刻在她腦海中一樣清晰。</br> 十七年,她守著瑤光峰,守著整個北斗學院的門戶。</br> 而此時,她守著天樞樓,守著整個北斗學院的根基。</br> 都一樣的。</br> 守瑤光峰的山門,和守天樞樓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區別,只要她還站著,就不會讓人邁過去半步。</br> 阮青竹收回目光,望向步步逼近的三大學院諸人,這一次,她多看了程落燭一眼。</br> 程落燭心一沉。</br> 這是阮青竹一慣的爽快。哪怕這次兩位好友生死敵對,她也沒有半分拖泥帶水,沒有半點矯情。</br> 程落燭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阮青竹能被勸服。可這一眼,什么也沒說,卻已言盡一切。</br> 這一眼,是絕決,也是告別。</br> 阮青竹將死戰!</br> 其他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異樣,在阮青竹那一眼后,紛紛朝程落燭看來。</br> 程落燭深吸了口氣。</br> 她本該是比阮青竹更有準備的,可是真到了這一步,她發現自己終究還是不如阮青竹來得痛快。</br> 多想也是無用。</br> 她抬頭,直視阮青竹。</br> 阮青竹的目光可以移走,因為她的對手有許多。但是程落燭,她的目光就應該只鎖在阮青竹身上,因為她的對手,現在就只有這一個。</br> “上吧。”她輕輕說了聲。</br> 語氣不重,更像是在對自己說,這是她的絕決。</br> 其他人聽她這話,卻是當作號令。此時他們距離阮青竹正好七層臺階,正是方才任學行試圖突破,卻被阮青竹重創轟回的距離。</br> “上。”有人喊道。</br> 似是鼓舞士氣的吶喊,但其實這一聲“上”,便已是一個鳴之魄的異能。</br> 音而上!</br> 鳴之魄的攻擊,好似一個罩子,隨著這一聲忽從斜上方朝著阮青竹扣了去。</br> 攻擊開始。</br> 出聲的只一位,但出手攻擊的,卻遠不只一人。</br> 玄武學院的三位,各自施展武技,左、右、上,從三個方向合擊阮青竹。</br> 缺越學院的三位,用“音而上”攻擊的是一位,這異能籠罩了上路。另兩位,異能出手,各取左右弧線攻擊,卻是繞截阮青竹的退路。</br> 南天學院先出手的,也是三位。呈倒三角形,各轟出一道魄之力,限制了阮青竹橫向移動的空間。</br> 一次出手九人,九道攻擊。</br> 這還沒完,九人之后,還有九人隨時準備補刀;補刀九人之后,再有九人,如此反復無休。</br> 石階之上,三大學院的人站得緊湊,可這一開打,卻發現人人之間又有足夠的空間,誰也沒有妨礙到誰施展手段。</br> 他們確實完全沉穩下來,在這石階之上,攻擊的布局已經無法比他們做得更好了。</br> 阮青竹的所有活動空間都已被攻擊封住,至少在他們眼中是這樣。</br> 而在阮青竹的眼中,至少目前是這樣。</br> 三大學院,并非同門。但是他們攻擊的配合,卻也幾乎達到天衣無縫的地步。這等境界的強者,似乎已經不用太多交流,僅憑魄之力上的相互感知,就能達成互補的配合。</br> 他們緊盯著阮青竹,阮青竹的任何一個動作他們都不會漏過。</br> 結果阮青竹的動作大大方方,一點也不藏著掖著,她手腕一翻,神槍青旗停挑起,青旗飛揚風中,青光一片,在眾人眼前蕩開。</br> 所有人的視線,或先或后,都有那么一瞬被青旗給遮擋,都有那么一瞬,阮青竹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br> 所有人都是高手,這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覺,所有人都連忙在那一瞬間調整,或找視角,或加強感知,以此來繼續捕捉阮青竹的動作。</br> 阮青竹的動作依然不藏,很容易被盯到,她好像就只是在揮槍、舞旗。</br> 但是發起第一波攻擊的九人已經呆住。</br> 他們的攻擊已亂。</br> 原本配合完美,限制住阮青竹動作的九道攻擊,在青旗飄揚過后,忽然變得凌亂不堪,凌亂得讓他們感到難堪。原本一流的配合,突然就變得好像沒有配合。</br> 這……</br> 所有人到底是高手,微一愣,馬上意識到原因。</br> 青旗的揮舞、遮擋,不是隨意為之的。他們各自被阻擋后的調整全在阮青竹的引導之下,他們的配合是被青旗的舞動給帶亂的。</br> 九人忙調整,后九人忙跟上。</br> 青旗卻還在飄舞,可是它的秘密已經被看穿,這一次三大學院的門人,都堅定地執行著他們既定的方針。</br> 最右的玄武門生,視線再次剎那被阻,上次他微調了身形,結果最后牛頭不對馬嘴,錯誤得令人發指。這次他不動,不變以萬變。</br> “當心。”他聽到有人喊。</br> 聲音明確,有鳴之魄做出指向,就是對他說的。</br> 怎么?</br> 錯愕間,青旗已過,青旗停的槍尾卻已掃到他胸前。在那片青光揮過之后,緊接著的瞬間,與那“當心”的提示聲一起。</br> 他心中縱有千百種應對方式,到這一刻卻都遲了。</br> 青旗停槍尾點到他,魄之力猶如一記重拳,直接撞碎了他的胸口。他倒下,還是飛出?阮青竹竟已不理。</br> 青旗繼續飛揚著,在三大學院的人群中。青光所過之處,好似片片竹林,阮青竹的身形馳騁其中。</br> 繞叢竹,因此得名。(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