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推薦符合?!苯右藢β菲降馁Y格給予了最終的確認。</br> 路平點了點頭,一面小心翼翼將拿回的推薦信仔細疊好,塞回懷里,一面抬頭向那山門望去。</br> 北斗!</br> 兩個炫白的大字,高懸在山門之上。在這金秋的晌午,竟像漆黑夜里的星一般明亮。</br> 這就是四大學院之北斗。路平心下倒也生出了幾分感慨。他可以察覺到方才就在他名字被說出的一刻,立即吸引了不少注意。北斗學院是在整個大陸范圍內招收新人的。排在這山門之外的,有這北方的青峰帝國,也有西南的昌鳳帝國,自然也有來自東南玄軍帝國的。</br> 在玄軍帝國,他是刑捕司下令舉國追捕的帝國要犯,六人名字已被太多人記住,被識破身份會遭受怎么的待遇可想而知。但就在這北斗學院的山門之下,身份被叫破,所受到的僅僅就是這樣一些來自玄軍帝國的異樣眼神。</br> 四大學院超然的地位,在此就已經有所體現。路平一路所經歷的艱苦磨難,看起來像是要暫時告一段落了。</br> 但路平卻沒覺得有多開心。他望著那炫白的兩個大字,心里記掛起的依然是那坐落在山腳下的,不大點的,現今已被夷為平地的小學院。比起北斗學院,摘風學院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這并不意味著這星一般明亮的兩個字可以取代摘風二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br> 其他人卻哪里知道他此時心里想得是這些,只看他看著北斗兩個字都出神成這樣,都覺得蠢極。</br> “喂喂,老兄,才只是交個推薦信而已,不用激動成這樣吧?”等候路平的二十七人中,有人開口喊了一聲,這一聲甚至還用上了鳴之魄,一下就把失神的路平給喚了回來。</br> “呵呵呵……”人群里頓時發出不少輕笑聲。路平的表現,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交上的推薦信,他又討回小心收起;然后看著這山門發呆,好像隨時都會落下淚來。這小子,才走到這步就這么激動,這是對北斗學院向往成什么樣了???</br> 在場眾人當然都不會否認自己的向往,但他們這些翹楚卻都各有自信和驕傲。很多人站在這里,就已經將自己加入北斗學院看作是一個必然的事實,自然已經不會流露出太多的憧憬。路平的模樣在他們看來,自然是有些呆蠢,更讓他們覺得:只有實力差勁的,才會只見到北斗學院的山門都會這么激動。而他們,可是很早就已經意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的。</br> 倒是來自玄軍帝國的新人們,他們看路平的眼神始終是不一樣的。這個被刑捕司通緝了數月,最終卻出現在北斗學院山門前的家伙,在他們看來絕不會是尋常人。</br> 回過神的路平,神色依舊,隨即邁入山門,向那二十七位新人走去。峰流云這時也拿過了名單,過來朝路平笑了笑。</br> “不用太激動,也不用太緊張,我當年啊,都不知道是在試煉,稀里糊涂就成了北斗學院的一員呢!”峰流云對路平說著,他把路平的模樣當成是緊張了。</br> “流云師兄,那是怎么回事啊,快說來聽聽。”二十七位新人里立即就有人出來接了峰流云的話頭。峰流云可還沒有介紹過自己,但這家伙學了其他北斗學生的稱呼,飛快和峰流云套起近乎來。</br> “哈哈,我……”</br> “峰流云!”一直按部就班審查著新人們的接引人,多余的字一個都沒有的接引人,這時直接出聲打斷了峰流云。</br> “趕快帶你的人去試練?!苯右苏f道。</br> “是,是……”峰流云看起來對這接引人還是頗有些畏懼的,連忙應了兩聲后,向著二十八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再講他當初那點事了。</br> “接下來我帶大家去進行新人的試練,只有通過了的,才會正式成為北斗學院的一員,大家跟我來吧!”峰流云說著,轉身帶路走在了最前。</br> “流云師兄!”先前和峰流云攀上話的那位,卻一個箭步沖出,落到了峰流云身邊。他看出峰流云還是挺好打交道的,顯然希望能和峰流云多攀出點交情來,在試探中多得到點照拂。</br> 他這種心思,其他人如何不知。但有的人不善于此,只能心中暗暗忌恨擔憂,還有的不屑于此,對那新人難免有些鄙夷。路平走在最后,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北斗學院的這一步,他終于是踏入了,但他更留戀的卻還是山門之外的那些人。</br> 蘇唐、西凡、莫林,還有楚敏老師,這些人都怎么樣了?他從峽峰區一路北上,橫穿了玄軍帝國三個半區,多有坎坷,但有機會的話,還是不忘打聽這幾人的消息。可惜一路上都一無所獲,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幾人都沒有捉到,包括郭有道——由于沒有在山下找到任何尸體和掩埋尸體的痕跡,郭有道依舊被當成活人,一直被通緝中。</br> 不知道他們現在去了各自的學院沒有,路平想著。</br> “喂,叫路平的那個,不要發呆了,快跟上?!弊咴谧钋暗姆辶髟疲仡^看到路平在隊尾駐足回首,連忙又叫了一聲。</br> “來了?!甭菲綉寺?,繼續默默地跟在了隊尾。</br> 二十八人中相互認識的并不多,不過此時也有一些開始結伴攀談。路平多次呆蠢的表現有點受嫌棄,不過如此受到冷遇的卻不只他一人。到最后,隊伍的最末,同樣無人理會的另一個少年,和路平大眼瞪小眼地對在了一起。</br> “你……叫路平是嗎?”那少年略一猶豫,終于湊上來和路平說起話來。</br> “是啊?!甭菲近c點頭。</br> “你從哪來的?”少年問道。</br> “摘風學院?!甭菲秸f。</br> “摘風學院。”那少年伸手撓頭,這手就一直沒放下來。摘風學院,這個名字實在陌生的很。名院的推薦名額多,小學院的少,甚至沒有。所以這新人堆里,若報起學院名來,風云榜上排名越前的越多,這種完全沒聽過的,著實稀有,大多數時候甚至完全都沒有。</br> “你呢?”路平對少年的反應不以為意,隨口問他。</br> “我……天武學院的。”少年有些紅著臉答道。他沒聽過對方的學院,但他這出身學院也著實微末。大陸風云榜上四百四十二座學院,他們天武學院排名第四百二十七,能比他們更差的已經沒幾家了。他們這學院居然會有一個北斗學院的推薦名額,說實話這少年都有點不敢相信。</br> 走在前邊出身華麗的新人們,看到最后無人理會的二位湊在了一起,還在那自報家門,學院名字都是陌生的一塌糊涂,忍不住都要回頭笑著多看兩人幾眼。但在這二十八人中,卻也有兩個玄軍帝國來的,此時正好湊對在一起聊天。</br> 對路平,他們可就不是看不上了,而是刻意保持著距離。摘風學院,這名字他們當然也早聽過,雖然現在已被抹殺,但大家都有點被這學院的生猛嚇到。據說他們那幾位,把志靈城的院監會殺了個幾乎滿門,峽峰區的城主府殺了個七零八落。這樣的人,他們哪敢輕視,躲遠點就是。至于別人愛笑,他們卻也沒有去攔著的意思。</br> 聽著這陣陣笑聲,和一道又一道戲謔的目光,那少年的臉頓時愈發的紅了。卻不料一旁的路平聽到他的學院名后卻驚訝了一下:“天武學院?我知道??!”</br> “啊?你知道?”少年嚇壞了,居然有人聽過他們天武學院的名字,這簡直比他知道他們學院有一個北斗學院的推薦名額還要驚訝。</br> “許唯風,你認識這個人嗎?”路平問道,他想起了在點破大會上認識的那個少年。最初弱弱地被人欺負,后來才發現,這家伙原來是個戰斗狂,卻不屑于和弱者去戰斗。</br> “許唯風?”那少年聽后愣了愣,很快就搖了頭,“沒有這人?!?lt;/br> “沒有?”這會輪到路平發愣了。</br> “是的,沒有。”少年很肯定,因為他們天武學院從頭到腳不過百余人,他在那四年,早認全了,許唯風這個名字了,百分百沒有。</br> “奇怪了。”路平撓起頭來,“那你叫什么?”</br> “我叫子牧?!鄙倌甏鸬?。</br> “子牧啊……你這個境界,好像不太高???”路平一如既往地耿直著。</br> 子牧淚奔。他的境界,何止不太高,放在這北斗學院的新人堆里簡直就是渣。</br> 他的魄之力目前鳴之魄最高,六重天,也即是說,他現在還在感知境。這種程度的新人,在歷年新人中都是稀缺品種。大多就是天武學院這樣,有推薦名額,但最優秀的學生就是這種程度了。</br> 對他們而言,來四大學院當新人決不是鯉魚跳龍門的機會,而是一次丟人現眼的機會。所有新人又不會上來就互報家底,為何子牧沒人搭理?就是因為他的境界擺在那,這樣的水準,有結交的必要嗎?</br> 子牧郁悶?。《嗌偃似诖臋C會,擱他頭上那就是個苦差。想想臨行前院長對他說的話:“子牧啊,去了北斗,僥幸能留下,估計你也就不會回來了;留不下的話,你也一樣別回來了,丟人?!?lt;/br> 連自家院長都如此嫌棄,子牧只能默默無語兩眼淚。</br> 偏偏一旁的路平卻還在講:“你們怎么不讓許唯風來呢?他比你可強多了?!?lt;/br>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弊幽磷タ瘢拔覀兲煳鋵W院沒有一個叫許唯風的。”</br> *********************************</br> 今天也先一章,明天還有些事,唉唉唉。(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