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峰山脈有無數(shù)的高峰,但沒有哪一座像摘風學院背靠的這座一樣,是一座孤峰。矗立在峽峰山脈的邊緣,四面盡是拔起的懸崖。凌冽的山風從四面襲來,呼號作響。</br> 郭有道站在山崖邊,他的身后是緊跟著他跳上來的路平、蘇唐和西凡,他只來及阻止了楚敏,這讓他不免有些遺憾。這倒不能說郭有道厚此薄彼,不看重楚敏帶著的凌子嫣和莫林。只是那兩人,一個和摘風學院全無關系,再一個,不過出于一個荒誕的原因莫名加入了摘風學院,和學院的關系也是寡淡的很,總比不了路平他們?nèi)藖淼蒙詈瘛?lt;/br> 而這三人,可還是摘風學院這不長不短的二十余年生涯中最有潛質(zhì)的三名學生,結果現(xiàn)在,卻要和他一起葬身在這孤峰之上了。</br> 四人的對面,另一邊的峭壁前,秦琪、衛(wèi)仲。</br> 兩人都沒有急著出手,顯然清楚這是個什么境地。在看到一行人跳到山頂,看到最前的是郭有道,兩人都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br> “郭院長,久違了,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呢!”衛(wèi)仲笑著開口道。</br> “呵呵,還真是巧啊!”郭有道笑著,眼神卻不經(jīng)意地落在秦琪的身上,然后就馬上發(fā)現(xiàn)秦琪那握劍的左手微微動了動,劍未出鞘,但他已經(jīng)隨時做好了準備,郭有道這么一個細小的眼神都引起了他的戒備。</br> 這一次,怕是很難有空子鉆了。</br> 郭有道心下嘆息,不說此時自己狀態(tài)不在巔峰,就算是,他對秦琪這個年輕人也很是顧忌。偷天換日固然神奇,卻不是一個有殺傷力的異能。面對同等境界的對手,這一點很難靠其他手段來彌補。若只是一個衛(wèi)仲,郭有道頗有信心周旋一番,但是秦琪,郭有道就有些吃不下了。二人聯(lián)手,那更是一個無解的命題。</br> “我衛(wèi)家在這東南一隅經(jīng)營多年,郭院長真以為這峽峰山脈里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嗎?”衛(wèi)仲滿是譏誚地看著郭有道。</br> “呵呵,偏安一隅,聽口氣還挺驕傲的。”郭有道心知自己這次是栽了,沒想到自己在這后山研究出的退路,這衛(wèi)仲竟然早就知道。但是到了這境地,心里沒轍嘴上也要討些便宜,這滿含譏諷的一句話,對衛(wèi)仲來說可是相當誅心。</br> 有點勢力的家族,都希望自身更加壯大。玄軍帝國有秦衛(wèi)梁顧四大家族,那一門衛(wèi)氏家族,在玄軍帝國是多么的光彩榮耀。可憐衛(wèi)仲家族,同是姓衛(wèi),卻和那豪門衛(wèi)氏全無關系,只能偏守這貧瘠的峽峰山區(qū)。不是他們沒有更大的野心,只是自身實力有限,只能安安分分地將自己這點勢力一代代的傳承下去。</br> 對于很多普通人而言,能制霸一方,哪怕只是峽峰區(qū)這樣的貧瘠山區(qū),也是相當強橫的實力了。但到了衛(wèi)仲這個級別,眼界不可能再像這些尋常人,自然也是更高層面的眼光。而在這一層面上,無論家族的血脈,還是統(tǒng)治的實力,衛(wèi)仲一族都相當?shù)拿煨。谡麄€大陸足可以倒數(shù)。郭有道的諷刺,真是相當?shù)厍兄幸ΑPl(wèi)仲的臉色當時就變得鐵青,看了一眼身邊的秦琪,若這位總長再沒有話說,他可就要立即動手了。</br> “趕超四大學院的郭院長,我們這是第一次相見吧!”秦琪這時終于開口講話。</br> “你見我是第一次,我見你可不是。”郭有道淡淡地說道。</br> 秦琪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說話的口氣,卻還是帶著些客氣:“敢問是何時?”</br> 郭有道笑笑,卻不回答。</br> 秦琪也沒有在這上過分的糾結,看郭有道不打算說,當即就又換了個話題:“還有一事想向郭院長請教。”</br> “請教不敢當。”郭有道隨意地揮著手,動作間魄之力已經(jīng)悉數(shù)調(diào)備,但是秦琪提劍的左手,又在此時微抬,右手四指也是微顛,郭有道頓時知道,這個年輕人真是一點空當不漏,揮動的手,很自然地就又落了回來。</br> “志靈城,我那個不成器妹妹的貼身丫鬟,死后尸體被人劫走。聽說當日郭院長也在志靈城,這事,應該有耳聞吧?”秦琪說道。</br> “當然,聽說是盜,好可怕!”郭有道說。</br> “據(jù)目擊者稱,當日,這個所謂的盜喬裝成志靈城護衛(wèi)一隊的士兵,伺機劫走了尸體,這個手法,我怎么覺得和今日郭院長喬裝峽峰城主府密探,在摘風學院聚風場上伺機而動的手法極其相似呢?”秦琪說。</br> “哦?我有動過嗎?我怎么不知道?”郭有道連連搖頭。</br> “在下親手制造的劍傷,還是可以認得的。”秦琪望著郭有道滿身的傷口說道。</br> 可憐郭有道一身的碎布,此時在四面山風上早已是衣不遮體。聽秦琪如此說后故作驚慌地遮掩著要害:“居然偷看老頭子的身體,真不要臉。你到底想干什么?”</br> 即使清楚眼下生死懸于一刻,路平幾個依舊忍不住對郭有道的無恥流露出慚愧的神色。就連秦琪,面對這樣的胡攪蠻纏也不禁皺了皺眉。</br> 機會!</br> 如此滴水不漏的局面下,這樣一丁點情緒的變化和起伏,就已經(jīng)成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仿佛專心遮掩身上要害的郭有道,就以如此羞人的姿態(tài)突然暴走。</br> 山頂四面是風,此時的郭有道就好像也是風。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忽然出現(xiàn),竟然就已經(jīng)到了秦琪身邊。</br> 轟!</br> 仿佛天雷落頂,一聲巨響,一道雷光在衛(wèi)仲的獰笑聲中綻放。沒有人看到他出手,這道雷光就好像是早就埋伏好似的,郭有道的身形剛剛踏足秦琪身邊,就已被電光所籠罩。</br> 果然是……沒有破綻啊……</br> 雷光中,郭有道的身形徹底萎靡下去,佝僂在好像就一下子老了百歲,臉上也全是倦意。</br> 秦琪的臉上此時已滿是寒意。之前客氣的問詢再得到這樣的答復后,他也不準備在繼續(xù)下去了。一道白光自他手間滑起,就要朝那雷光中斬落,一道疾風突得向他身前襲來。</br> 是風?</br> 還是音?</br> 秦琪橫劍封擋,頓時發(fā)覺這一擊所帶的,竟然不只是一道勁風,勁風中所含的是無所不能的穿透性。他這自命已經(jīng)足夠穩(wěn)固地防御一擊,竟被飛速滲透著。</br> 流光飛舞的速度實在是快,只這瞬間竟還能大花功夫去化解。細密的白光交織成片,將這穿透性極強的攻擊抽絲剝繭般化解掉,一道人影卻已在此時從他身前抹過,自那雷光中硬生生地將郭有道給扶了出去。</br> “找死!”衛(wèi)仲已經(jīng)看到是路平在出手。這幾人,只有郭有道讓他們還忌憚幾分,除此就是三魄貫通的楚敏也完全不放在他們眼里,更別論其他幾個少年。路平雖然在他們看來有一些古怪,但用實力碾壓卻依然足夠。路平剛從雷光中將郭有道搶出,新的雷電,就已經(jīng)揮斥到了他的面前。</br> 雷電的速度,是路平僅能判斷,卻無法應對的。此時也只能盡一盡人事,竭力向前沖著,竭力揮出拳去。但是憑他此時的魄之力,無論如何也無法穿破這電光火石般的攻擊。</br> 誰知郭有道就在此時再次打起精神,揮起右手。</br> “就憑你這種廢物,我只剩下一只手都足夠。”嘴角掛著的,滿是輕蔑的笑容。郭有道右手五指連彈,那閃爍著撲面而來電光竟都紛紛改變了方向,好像一張網(wǎng),突然就露出一個極大的缺口。</br> 連路平都沒反應過來,竟然就已經(jīng)從這電光中穿過,他那只是意氣用事的一拳,竟然就這樣直接轟在了衛(wèi)仲的胸口。</br> 衛(wèi)仲身形踉蹌,連退了數(shù)步,一臉的不信。</br> 路平的拳,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其實還不如之前那硬收雷電所受的反噬,但是這一拳中所受的侮辱,卻更深地刺傷著他。</br> 眼見郭有道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卻這樣居高臨下輕蔑地望著他,衛(wèi)仲心中的怒火已經(jīng)完全無法抑制了。</br> “老東西!”</br> 衛(wèi)仲怒吼著,再度出手。他很清楚,平等對敵,他恐怕遠遠不是郭有道的對手,但此時的郭有道已是強弩之末,他倒要看看郭有道可以化解他的攻擊多少次。</br> 雷電,再次閃動。</br> 郭有道臉上,依然滿是輕蔑。</br> “這次,就一根手指好了。”郭有道說著,只是懶洋洋地提起了一根手指。</br> 路平早已經(jīng)察覺他扶著的郭有道的身體越來越重。是只用一指手指就夠?還是郭有道此時的魄之力只能駕馭得了一根手指?</br> 路平不知道,他只能沖上,拼盡全力地沖上。</br> 耀眼的電光,果然沒能再像上次一樣被徹底撕裂,頃刻間就已將二人吞沒。</br> “去死吧!”衛(wèi)仲臉上盡是殘酷的笑意,結果就在這時,電光中突然響起叮叮當當?shù)穆曧懀朴行钨|(zhì)的鐵鎖,一下一下地跳動著,電光,一簇一簇被彈得碎粉。</br> 路平,和他的拳頭,又一次沖到了他的身形。(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