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斬和衛終的配合從來都很默契。這樣的包抄,在這條隱秘的路線上兩人不是第一次進行了。大約會在哪里和對手交鋒,衛斬心下有數。一路追上來時,心里也已經做好了多種盤算。但是臨到跟前,卻遲疑起來。</br> 他清楚衛終會先他一步,此時應該正待他的支援,但是前方,未免也太安靜了吧?自己一路尾追可一點耽擱都沒有,雙方的戰場就算有所轉移,也不應該離這里太遠,何至于一點動靜都感知不到?</br> 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經浮上衛斬的心頭,他緊貼著山壁,十分小心的向前探出頭去。</br> 然后他就看到了衛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br> 衛斬立即縮回了頭。</br> 衛終,已經被干掉了嗎?</br> 衛斬的心跳突然加快。對方是有五人之多,但大多境界都不高。衛終一人或許難敵五人,但是稍稍支撐個片刻等到衛斬追來兩人都覺得沒有問題,所以兩人才會放心大膽地進行這樣的包抄。</br> 可是現在,衛斬沒有來遲,衛終卻已經在這短短的片刻倒下。掌握著“浮光掠影”異能的衛終,連這么一會都支撐不了?對手的實力,似乎遠超他們兩人的預計。</br> 緊貼著山壁,平復了一下情緒,衛斬又一次把頭探了出去。</br> 他沒有感知到什么異樣,對手留在這里埋伏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但他依然是小心謹慎地將這個地段對手可能埋伏的幾個地方細細觀察的一番。這些地方,可都是他們兩個多次伏擊得手的位置,眼下卻成了衛斬心中的顧忌。</br> 幾經確認后,衛斬終于稍稍松了口氣,從山壁后閃出,連忙走到了衛斬身邊。</br> 死亡已經確認無疑,致命傷是打斷脖子的一擊。可是這之前,衛終就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衛斬發現他的脊骨都是碎的。</br> 從衛終的姿勢,還有地上的血跡,衛斬很快判斷出衛終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上被人打碎的脊骨。衛斬扭頭,望向一旁的山石,正是衛終之前隱蔽的位置。</br> 山石被打穿的小孔猶在,衛斬上前看了看后,臉色也變。他的判斷和當時的衛終如出一轍。這山石,擊碎容易,擊穿卻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攻擊的威力,至少是在他們兩人之上的。</br> 衛終身上沒有這一擊留下的傷口,他無疑是躲過了這一擊。衛斬憑借對衛終的了解,很快判斷出了他躲避的方式,更在山石上找到了衛終當時留下的掌印。</br> 回頭,再望向衛終倒斃的地方,衛斬的神情變得更加嚴峻。</br> 擊穿山石的這一擊固然凌厲,但是緊著擊倒衛終的一擊卻更加可怕。從山石后到衛終倒斃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多少距離,這一擊來的快,更重要的是很準,一擊就把衛終給拿下了。</br> 浮光掠影呢?衛終沒有施展嗎?</br> 衛斬并不這樣認為。擊穿山石的那一擊已經足夠引起衛終高度的重視,這種情況下,閃身躲讓,他怎么可能不施展浮光掠影?也就是說,對手在他施展了浮光掠影的情況下,依然如此準確的一擊致命?——擊碎脊骨的一擊雖然沒有讓衛終當場斃命,但也確實算是致命一擊了。</br> 居然可以看穿浮光掠影。</br> 城主府目前所掌握的五人情報里,有關這一點可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br> 衛終為此付出死的代價。衛斬呢?他雖推斷出了這一結論,但是對方依靠的是什么能力看穿的浮光掠影,他一點頭緒也沒有。</br> 眼下的他,也不敢繼續緊追了。片刻間就能將衛終解決的對手,他就算追上了,也只能是送死。</br> 需要重新部署一番了,衛斬開始重新盤算。他沒有因為衛終的死而有多悲傷,他更多的還是意外。對于死這個結果,無論他,還是衛終,都早有心理準備。</br> 殺人者,終被人殺之。</br> 城主府的家衛中,像他和衛終這樣專職殺人任務的,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是善終。</br> 在這隱蔽的山間又逗留了一會,衛斬才繼續走下去。他不敢再緊追,但還是期待掌握對手的蹤跡,他希望追蹤對方五人留下的痕跡來判斷這一點。</br> 但是這一次,他失望了。</br> 之前會留有痕跡,顯然是對方以外這條路徑足夠神秘、隱蔽。但是在遭遇衛終后,他們終于不在這么以為,在之后的一路,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衛斬沒有忘了,對方五人中有一個他們的同行,對于殺人,對于隱蔽自己的行蹤那也是很有幾分專業的。</br> 就這樣,衛斬沿著這路穿進了峽峰城,可是路平五人去了哪里,卻毫無頭緒。</br> 衛斬不敢有絲毫怠慢,匆忙將眼下的情況送出,報告給城主衛仲知曉。</br> 摘風學院,依舊是六層的院長室,誰也不知道衛仲要在這里坐到什么時候離開,也不知道他對摘風學院到底有何打算。</br> 不過在衛斬、衛終回來后,衛終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不少。</br>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對路平他們的好奇。他不想再知道他們有什么背景,也不想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什么企圖,他只想他們死。即使他們的死在衛仲看來遠遠抵不了城主府所受的重創,但是再和他們繼續沒完沒了的糾纏下去,實在太難堪,太不效率。</br> 而殺人這樣純粹的任務交到衛斬、衛終二人手里,他還是很有信心的。</br> 直至他收到消息。</br> 衛終斃命,五人已經潛入峽峰城,行蹤不明,意圖不明。</br> 送來消息的密探在顫抖著,院長室里的所有部下,都在顫抖著。他們簡直不敢想象這樣的消息,會讓衛仲暴怒到何種程度。</br>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這次消息,衛仲居然沒有發火,他居然十分冷靜,十分平靜地問了一句:“衛終是怎么死的?”</br> “被看穿了浮光掠影,一擊斃命。”密探馬上回答,這是來自衛斬的報告,對過程就只有這一句交代,而這一句,已經能夠說明很多。</br> 衛仲站起了身,向著破碎的窗外望去,衛猛就是從那里被他扔出去的。</br>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看來并不是因為屬下辦事不力。</br> 對方有著他們超乎他們想象的實力。從一開始,從他,到整個城主府,對于幾個摘風學院的學生小鬼就沒有真正的重視過。</br> 會發生這樣的失誤,實在也不能太怪衛仲。</br> 統轄一區的城主府,帝國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如果真把摘風學院的幾個學生太當回事,那才是怪事。</br> 但是現在,衛仲不得不調整他的心態,真要咄咄逼人地重視一下這幾位了。(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