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連續(xù)兩節(jié)連堂, 數(shù)學和英語連上。
英語課在后面,英語老師是個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看著非常和藹可親, 聲音低、語氣緩,娓娓道來,聽著特別溫柔。說難聽點, 就是特別催眠。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沒有睡好的原因, 謝景被他講的頭昏腦漲,頭皮突突跳著疼。
這股頭昏腦脹的勁兒, 一直到中午都沒換過來, 連中午吃的八食堂二樓酸辣粉都味同嚼蠟, 不酸不辣, 謝景吃了兩口就扔了。
中午午自習的時候, 謝景先把上午英語老師留的作業(yè)寫完了, 翻了一會兒生物書, 實在熬不住, 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謝景睡了一會,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感覺這么冷, 是誰忘記關窗了嗎。
謝景想讓人把窗戶關了,一抬頭才后知后覺, 他換座位了,坐在班里的正中間,離窗戶十萬八千里, 一眼瞥過去,而且那邊窗戶壓根沒開。
但是怎么這么冷啊,是又降溫了嗎。
嗓子有點干,桌子上的礦泉水瓶已經(jīng)空了。
謝景側過臉,沈晏清還沒睡午覺,在寫練習冊。
班里一半人都在午休,現(xiàn)在特別安靜,謝景沒說話,張了張嘴,感覺嗓子好像不僅干,還有點疼,于是在本子上寫:“有水嗎?”
沈晏清扭頭看著謝景,沉默半響,沒說話,忽然朝謝景伸出手。
謝景現(xiàn)在有點遲鈍,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撥開頭發(fā),覆上了他的額頭。
手心是涼的,謝景有點不自在,但是沒動。
片刻功夫,沈晏清已經(jīng)把手收回去了,他把練習冊收起來,放進書夾里,扭頭小聲對謝景說道:“發(fā)燒了,先去校醫(yī)院。回頭給你打熱水,別喝涼的了?!?br/>
沈晏清一直以為他的小同桌是因為晚上沒睡好,所以今天一上午都非常的不在狀態(tài)。
誰知道謝景中午一覺醒來,整個人氣色都不太對。
他很白,所以臉上一旦有什么顏色的變化都非常明顯。頭發(fā)睡的有點亂,臉色蒼白,兩頰帶著不自然的紅暈,連眼眶都隱隱有點發(fā)紅,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沈晏清感覺到不對勁了,伸手一摸,果然是燙的。
最近氣溫驟降,騰飛園里肆虐的流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謝景昨天被天臺的冷風一吹,也沒有幸免于難。
謝景心道,校醫(yī)院?去哪干嘛?是我生病了嗎?
半響,謝景搖搖頭小聲說道:“不用去校醫(yī)院,麻煩,過兩天自己就好了?!?br/>
謝景其實還挺有經(jīng)驗。
他高中那會兒,上課學習做卷子,缺乏鍛煉,身體一直不太好。幾乎每年都會隨大流,應季病上兩輪。但是不嚴重,感冒發(fā)燒不是什么大事,忍忍就過去了,也沒那么多心思放在它身上。
上大學之后謝景抽空開始健身,體質(zhì)上去了,就很少生病了。
現(xiàn)在回憶起來,上次感冒,久遠的就像是上個世紀。
還去校醫(yī)院,感覺是興師動眾,特別沒必要。
沈晏清已經(jīng)從位置上站起來了了:“最近流感這么嚴重,拖下去不知道為什么呀,及時就醫(yī)啊,小同桌?!?br/>
班里倒了一大片,只有后面施紅紅坐的筆直,眼睛后面的小眼睛放著精光,一看到沈晏清回頭看他,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假裝在四處亂看。
沈晏清撕了一張紙,拿著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我?guī)еx景去校醫(yī)院,老張要是問起來幫我知會一聲?!比缓笕喑蓤F,扔給了后面的施紅紅。
不到片刻,那紙條立即砸回來了,沈晏清攤開一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遵命!我懂!”
沈晏清疑惑了,你懂什么啊你懂?
但是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沈晏清連拖帶拽的,把謝景請到了校醫(yī)院。
校醫(yī)院說的好聽,其實就是兩個平房的小診所,還帶一個小院,就在騰飛園后面那條路旁邊,挨著院墻建的。
每個學校,關于校醫(yī)院都會流傳著各式各樣不好的傳說,大家好像對學校內(nèi)的診所都不太信任。比如二中,其實最為廣泛的是版本,校醫(yī)院的醫(yī)生是獸醫(yī)轉型,醫(yī)人的都是用醫(yī)獸的那一套。
謝景覺得特別扯淡,學校里面的東西,都是學校直接負責,怎么可能醫(yī)院這種地方搞這么不靠譜的。
校醫(yī)院的小院仿佛是吃人的怪物,門庭冷落,幾乎一個人沒有,但其實里面干凈又整潔,門對外開著,門簾是關著的。
進去就是診室,診室里面是一間病房,從外面看里面放著幾張病床。
門口靠窗是一張辦公桌,值班醫(yī)生坐在后面,背后是藥架。
醫(yī)生看上去還年輕,看著兩個人一挑眉:“你倆著發(fā)色,挺潮的啊。咱們學校還能活到褪色,可真是奇跡?!?br/>
謝景頭發(fā)染了將近兩個月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褪成了帶著一點紅的橙色,沈晏清的更久,變成了一頭夾著藍的暗綠色。
醫(yī)生不說,謝景還沒注意到。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
雖然但是,帥哥就是帥哥,就算頂著一頭枯草依舊是帥哥。
謝景點點頭,坐在凳子上:“老師比較寬容?!?br/>
校園一瞅他的臉色:“感冒了?咳不咳嗦,嗓子疼嗎?”
謝景:\"不咳嗽,嗓子疼。\"
校醫(yī)遞給謝景一個溫度計,趁這個時間,從抽屜里掏出病歷本記錄。
學校里面給學生看病其實特別講究,姓名年齡年紀都要問清楚了,記明白了,好拿藥,詳細到出生年月都要上報。
病歷寫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體溫計顯示三十八度六。
沒打針,沒輸液,醫(yī)生開了退燒藥,就讓他倆回來了。
現(xiàn)在用的還是夏季的作息表,回來的時候,午自習還沒結束,兩人剛到教室里坐下,沈晏清突然想起什么了,讓謝景先別吃藥,然后又起身出去了。
沈晏清是去買熱水壺了。
教室里沒有飲水機,教學樓旁邊的小賣部旁邊有個熱水房,平時大家都去那邊打熱水,然后拎回來。
他們班雖然女生不多,但是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個大保溫杯,特別厚重,放在桌子上又厚又大的一輪復習資料都襯的嬌小了。
每到中午大課間,幾個小女生就呼朋喚友,一起去后面的熱水房打熱水。
但是謝景和沈晏清都沒有。
太講究,不夠青春。
渴了直接去小賣部買瓶礦泉水,方便又簡單。
但是現(xiàn)在有人病了,金貴,不能碰涼的,連常溫的都不行。
校醫(yī)院和小賣部在同一條路上,只隔了兩百米,在騰飛園旁邊,不遠,東西不多,沒有保溫杯,只有暖瓶,作用差不多,也可以用。
教學樓前面的小賣部和宿舍樓附近的小賣部,雖然不是一個老板,但是審美如出一轍。
沈晏清在貨架上來回轉了兩圈,實在沒得選,勉為其難地從貨架上挑了一個水紅色沒花紋的。
這還是稍微正常一點的。
除此之外,有若干大紅色印著錯位水墨大團花的,有玫紅色印著白色小碎花的,竟然還有印著“囍”的鐵皮暖瓶。
一眼望下去慘不忍睹,濃濃的八十年代鄉(xiāng)土風。
沈晏清覺得自己眼睛都快被閃瞎了。
老板娘現(xiàn)在門口,特別熱情的招呼:“小帥哥,你來的太巧了,這是我們這兩天新到的貨,都是我親自去市場上挑的,和外面按類批發(fā)的都不一樣,阿姨可是用了心的,不僅好看,而且質(zhì)量保證沒問題?!?br/>
“哎呀,”老板娘意猶未盡,走過來,“小帥哥,你這個不行啊。你看這個,多鮮亮,多通透,這顏色,這花紋,我跟你說,你拎著肯定好看?!?br/>
沈晏清看著她手上,大紅色,大團牡丹花的紅鐵皮,趕緊付了錢溜了。
剛出門,還沒走兩步,沈晏清忽然腳步一頓,在原地楞了一下,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又回到了小賣部。
沈晏清回來的時候,謝景正在對著一把小藥丸,一臉放空。
醫(yī)生給謝景開的是處方要,用白色的紙包成一小塊,一拆開什么顏色的都有,黃色的牛黃解毒片,白色的安乃近,棕色的甘草片……一靠近就是一陣清苦的藥味兒。
謝景很少看醫(yī)生,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不喜歡吃藥。
因為“有回甘”。
別人吃藥都是一把吞了,這種謝景特別佩服。
他是一片一片吃的,還要先喝一口水,就著水一塊下去。
在謝景有限的關于吃藥的記憶中,每次把藥片吞下去,總有種卡在喉嚨里的錯覺,不上不下,嗓子里像是含著東西,特別難受,還涌上來一股怪味。
沈晏清給謝景倒了一杯水。
暖瓶是新的,杯子也是新的。
沈晏清彈了一下杯壁:“按時吃藥。”
算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謝景視死如歸,全部倒在手里,一口吞了,差點嗆個半死,嘴里一股亂七八糟的怪味。
要命的是,還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卡在謝景的后槽牙,糖衣破了,泛了謝景滿嘴的苦味。
謝景趕緊抱著杯子,連灌了兩大口水,眉毛都快打結了。
太他媽苦了。
“這個給你?!鄙蜿糖逍÷暤馈?br/>
謝景低頭一看。
草莓味的阿爾卑斯,小小一顆,躺在沈晏清的手心。
謝景有點發(fā)愣。
嗜甜的人大多不喜苦,小同桌喜歡棉花糖,大概也不喜歡藥的苦味吧。
沈晏清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又折返回去,買了一包糖。
“但是只能吃一個,感冒吃糖影響消化?!笨粗x景一直不動,沈晏清直接把糖紙撕了,塞到謝景嘴里,然后從地上拎起他大紅大紫的暖瓶,又往杯子里加了一杯水,“還是要多喝熱水。”
作者有話要說: 在嗎干嘛吃了沒,哎呀心疼喝熱水~
本來想早點寫完了,但是今天剛到家,一直在聽母上講八卦,聽得我目瞪狗呆,真藝術源于生活
然后給預收打個廣告,沒看過的小可愛專欄看一眼吧,如果能順手保養(yǎng)一樣作者就更好了╮(‵▽′)╭已經(jīng)了解過的小寶貝可以忽略這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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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川之上 5瓶;綠蟻新醅酒、魔法禿頭莉莉卡、阿槿阿槿阿槿、云朵、山不就我我就山、江祁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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