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小虞,羊群跑遠了,快趕回來??!”陶陶站在高臺上,一手拿著芹菜一邊掐腰喊道。
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楚虞,猛地拿開臉上厚重的圍巾后往羊群方向跑去。
明明是藍天白羊這樣一副歡樂的場景,可馮賀卻是面色萬分沮喪。
“明明那管藥是我們實驗室研制的,可為什么我總也尋不到解決的配方!”馮賀說話聲音有些哽咽,男人筆挺的后背顯得有些頹廢,頭發在陽光下也顯出了灰塵,可見好久沒有打理自己了。
陶陶拿芹菜的手一頓,然后望著遠處的人影咬著下唇說道:“那怎么辦,莫恪那邊也沒有辦法嗎?”
身后的男人垂頭喪氣地搖搖頭,一臉的懊惱。
“要不……回江城看看吧……”
距離當年那些恩怨已經過去了五年,馮賀和陶陶也在這個邊陲小鎮上和楚虞呆了五年。
可楚虞的病,饒是馮賀這個天才也束手無策。
藥劑在每個人身上反應出的結果不同,而楚虞無疑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經歷過幾次大型手術后,楚虞的眼睛恢復了光明,可身體各個器官卻以異常加速的趨勢在衰退。
“后天江城有一個專家研討會,里面會有全球最頂尖的醫生。一年前我將這個病例告訴他們,也許這次會有一個結果?!毕袷亲鲎詈蟮馁€注,馮賀語氣堅定了不少。
“那就回去!”陶陶做下了最后的決定。
**
楚虞消失不見的日子,陸佔先是像瘋了般四處尋找,可最后依舊沒有絲毫結果。
男人那時又暴躁又焦慮,整個江城的人都不敢惹他,生怕被這個定時炸彈隨時炸死。
在第三年的時候,陸佔才逐漸恢復往昔的冷靜,可他的面容卻越發嚴肅,像是從骨子深處透出來的寒意,讓人更加不敢靠近。
向來身份尊貴的男人身邊都不缺少桃色新聞,可陸佔卻從始至終都是孑然一人。
只有尤柔一直跟在他身邊,于是記者們便將火力對準尤柔,更是為他們寫了一大堆可歌可泣的愛情記錄文。
日子過的好壞只有尤柔知道,她如今能在陸佔身邊,也不過是因為當年在福利院的那點情誼。
結束最后一場會議的男人,將車子再次停到了楚虞家樓下。
他習慣每晚都來這呆上一段時間,哪怕他知道,那個房間沒有人。
可守著一座空城,也抵不過他的固執。
只要房產本上的名字還是楚虞,他就堅信楚虞遲早會回來。
或早或晚,哪怕一輩子,他也心甘情愿。
一支香煙點上,男人的眸子隱秘在黑暗的夜色下,卻顯得熠熠生輝,身上的襯衫沒有絲毫凌亂和褶皺,看著就像它的主人般,嚴肅而冷靜。
這時,原本安靜的小區門前卻走來兩個身影,一大一小。
腦袋里似乎有潛意識催化般,陸佔的腰下意識向前彎曲,深沉的雙眸盯著那個大人的身影,只見是林妄的手下王驍。
而那個小男孩卻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什么也看不出來。
心底傳來一陣激動,陸佔忙推開車門疾步走過去。
皮鞋踩在雪地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王驍自然也聽見了。
便回頭看了眼,只見是陸佔后,他的手下意識將孩子攬在自己身后。
“陸總?”
男人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落到王驍臉上,而是僅僅盯著他的身后看。
王驍手心出了層薄汗,面色卻依舊鎮定開口:“陸總這大晚上的喊我是有事嗎?”
“這個孩子?”男人說著便腳步一動,想看清男孩。
可王驍的動作更快,就像是護犢子般將孩子遮擋的嚴嚴實實。
“是我兒子?!?br/>
哪怕王驍這般說,陸佔也還是不信,他終是步步靠近,渾身充盈著威脅。
可不曾想,還沒等自己做什么,那個孩子卻從王驍身后走出來。
在小雪飄飛的夜里,小男孩穿著厚厚的藍色羽絨服,脖子上還圍著暖融融的圍脖,將他的小半張臉也遮擋住。
這個孩子長得很英俊,能依稀看出往后成年的樣子,可陸佔卻是佇在原地不敢動分毫。
小雪紛飛,夾雜著冷風吹進他的襯衫內,徹底吹散最后一點煙味和身上僅有的熱度。
面前的孩子,年僅十多歲的樣子,可他的眼睛里卻沒有絲毫稚嫩。
王驍帶著孩子離開后,陸佔的腳下已經堆滿了積雪,他對著逐漸消失的背影自嘲一笑。
沒想到,他有一天也會看著別人的孩子,想著自己的孩子。
樂樂要是沒死,應該也會和眼前的孩子一般大吧。
鼻端呼出的白氣逐漸加重,男人收斂著神色轉身離開。
王驍貓在樓道里見陸佔開車離開后,才轉身攥著小男孩的雙肩道:“剛才可嚇死我了,要是讓他認出來你是當年的樂樂就完了……”
小男孩卻伸手往下拽了拽圍巾,面容很是淡定:“認出來又如何,現在的他不會那么輕易殺死我!”
說完話后,男孩便上了兩個臺階,隨后小小的身子站在樓梯上說:“樂樂已經死了,以后叫我楚惑!”
王驍見著樂樂的背影,有些嘆氣。
原來年紀并不是一個人成熟的必要條件,如今看來經歷似乎更重要。
陸佔回到書房后,腦海里總想著那個小男孩。
當時小男孩在路燈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他并沒有看清男孩的面容,可眼神卻莫名讓他有種熟悉感。
仿佛看到了年幼時在福利院討生活的自己。
手下的鋼筆不知何時摔在了地上,鋼筆水弄臟了大理石地板。WwW.ΧLwEй.coΜ
陸佔像是有所感應般,給齊澤打去電話,吩咐道:“查林妄原先的那個手下王驍,看他是否有個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