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覓爾最終還是沒舍得拋棄小烏龜,還大著膽子買了個小型透明玻璃缸放在教室的課桌底下,美其名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放在寢室,宿管阿姨會不定時查寢。可放在教室,課桌上面下面都堆滿了厚厚的書本,老師不會每天盯著課桌底下看。</br> 那玻璃缸不高,完全可以塞進書桌抽屜。</br> 姜覓爾的小烏龜在班上挺受歡迎,課余時間還專門有人跑去找她看烏龜。</br> 小烏龜害羞的縮進殼里,不肯再探出腦袋。</br> 高二時就開始學習高三課本,等到高三時期,大部分時間都用去鞏固。</br> 姜覓爾不愛看書,只想老老實實當個學渣。所以在上課的時候,這只憨憨的小烏龜也成了姜覓爾打發時間的好東西。</br> “倒數第二排那個穿黃衣服的同學,你起來回答這兩個問題!”</br> 偏巧歷史老師眼神犀利,站在講臺上早已經看破一切,實在忍不下,故意喊人起來回答問題。</br> 姜覓爾一開始還沒發覺,直到旁邊呢同學推她手肘,示意她看老師,才知道自己被抽問了!</br> “日本英國意大利采用哪種會議制度?”</br> “內個……”她腦子里裝得都是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哪里知道答案。</br> 就在她眼睛不停地像前后左右同學求助時,講臺上的老師拿著書本點頭,“對就是內閣。”</br> 姜覓爾:???</br> 歷史老師沒打算立即放了她,又挑了個簡單的問:“五四運動在哪一年?”</br> 前面的同學悄悄把手伸到背后,對她必出1和9的手勢。</br> 姜覓爾跟著念:“19……19……”</br> “對就是1919年!”歷史老師示意她坐下,“接下來我們看投影儀上的題……”</br> 虛驚一場。</br> 姜覓爾穩穩地坐到椅子上,這懸著的一顆心才真正放下。她把魚缸往抽屜里慢慢推進,不敢再盯著烏龜看。</br> 虞稚一往右邊靠了靠,輕聲說:“爾爾的歷史進步了啊。”</br> 聞聽語面不改色,腦袋往左邊歪了歪,低聲接話,“你太高估她了。”</br> 果然,回到寢室之后姜覓爾就主動提起這件事兒,還把它當做玩笑,“今天真的太險了,差點就被歷史老師抓到了,她那兩個問題也太玄乎了,其實我一個都不知道,竟然還答對了!”</br> 聽到這話,虞稚一跟聞聽語對視一眼。</br> 聞聽語推了推眼鏡,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看吧,上課答題全憑運氣……</br> 虞稚一忍俊不禁,拿起手機將今天發生的趣事寫入章節存稿。</br> ——</br> 進入高三這緊張的學習氛圍,體育生姜覓爾反倒成了她們枯燥學習中的樂趣。</br> 養烏龜的事情剛過,她的名字又在班上熱鬧了一陣,原因是,同為體育生的魯赫大著嗓門說了句:“姜覓爾跟黎少舟談戀愛了。”</br> 這些話不敢著老師的面說,但同學們都會默契的替某些早戀的人隱瞞。</br> 盡管姜覓爾極力否認,大家也只當她是想低調行事。</br> 姜覓爾說不過,直接跑到樓上一班去把黎少舟拽來教室,“你跟他們說,咱倆清清白白的什么關系都沒有!”</br> 黎少舟捏了捏鼻子,面對眾人,隨口解釋:“哦,我跟她沒什么關系的,我倆不認識。”</br> 你倆不認識?騙誰呢?</br> 每天擱校隊訓練,還是曾經的同班同學,這話聽著不等于此地無銀三百兩么?</br> 姜憨憨同學為此感到頭禿。</br> 虞稚一終于問了,“魯赫為什么要那樣說呀?”</br> 提起這事兒,姜覓爾就一副忍不住抓狂的模樣,“那天老師讓我統計填表格,黎少舟那家伙太蠢了,我說“報一下”,結果他走過來抱了我一下!還被大家撞個正著!”</br> 就是這樣,魯赫才笑他倆談戀愛。</br> 虞稚一勸了她好一會兒,終于把她的脾氣給捋順了。</br> 虞稚一慢悠悠的爬上床,隔壁傳來聞聽語的聲音,“她這樣沒心沒肺,也挺好的。”</br> 至少不會為情所困,徒增煩惱。</br> 虞稚一笑了笑,不發表意見。</br> 聞聽語單手扶在她的床頭欄桿上,忽然問起,“你今天更新了嗎?”</br> 這種問題簡直是作者的噩夢!</br> “唔……”某作者支支吾吾,豎起四根手指,“四天沒更了。”</br> 聞聽語搖頭嘆氣,不禁感嘆:“追你的文,好累。”</br> 她在網上連載小說這件事情只告訴過聞聽語,因為喬樂芷跟姜覓爾的嘴不夠嚴實,容易暴露。</br> 如今,聞聽語就是她第一個忠實粉絲,日常催更。</br> “給你分享一個好句子。”過了一會兒,隔壁床的聞聽語又遞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我也想穿上情侶裝,背著我的兔子包,拿著泡泡機,一路狂奔撲到我喜歡的男生懷里。】</br> “啊……這也太甜了吧。”</br> “可以用在文中。”</br> “我懷疑你是變相的催我更新!”</br> 那張便利貼被她順手夾粘在草稿本上,掏出手機開始編輯文字。</br> 學校管得嚴,甚至讓他們主動上交手機,虞稚一把手機藏起來,上課卻不敢帶去教室,只是每天晚上回到寢室偷偷存稿。</br> 手機打字太久,大拇指會疼,她捏了捏手指,將最近一周存的兩千字發表為最新章節。</br> 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寢室里的室友陸續起床,收拾一番去教室。</br> 高三比前兩年更嚴格,一周上六天課,如今只有周日可以休息。</br> 等這一天課程結束,虞稚一回到寢室,快速將手機和其他東西裝進書包,匆匆跑向校門口。因為時奕會在這里等她回家。</br> 眼見虞稚一朝這邊小跑過來,時奕自然的伸出手,從她手中接過書包,嘴里還在念叨:“跟你說過不要跑,每次都記不住。”</br> “就這么一點距離嘛,沒關系。”她只是不想讓時奕等她太久而已。</br> -</br> 到家時,寧素雅已經在準備晚餐。見兩個孩子回家,她隨口提起,“明天我跟同事約了爬山,你們兩個想不想去放松一下?鍛煉鍛煉?”</br> 爬山?</br> 他們現在每天待在學校,一坐就是一天,連課余休閑時間都很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鍛煉身體。</br> 虞稚一看向時奕,等他表態。</br> 時奕微微點頭,答:“可以。”</br> ——</br> 第二天寧素雅親自開車,載著兩個孩子到山腳下跟同事匯合。</br> 十一月中旬的天氣不冷不熱,秋風涼爽,山下景色宜人。這座山并不高,但爬到頂上也需要一兩個小時。</br> 寧素雅約出來的同事跟她的年齡相仿,基本都是當媽的人,看到兩個年輕孩子就很喜歡。</br> “阿雅,你家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么?這又是哪家的小姑娘,水靈靈的,這小臉長得真標致!”</br> “也算我半個女兒的。”</br> 虞稚一的身世就不方便同外人說了。</br> 時奕從小就情商高,不管老的少的,只要他愿意哄著,沒人不喜歡他。這會兒跟長輩們一起爬山,大家問他什么問題,他也不嫌煩。</br> 不過爬山時,他會放慢速度跟虞稚一同步,時時刻刻注意腳下。爬石梯時,他會向虞稚一伸出手,“抓著我。”</br> 虞稚一全程喘氣,一句話都不想說。</br> 在運動方面,她的身體比較差勁,爬山對她來說比常人更難。</br> 走過一段路程,看到涼亭,大家提議進去坐著歇息片刻再往上走。</br> 時奕從書包里拿出兩瓶水,先擰開一瓶遞給寧素雅,另一瓶自然歸于虞稚一。</br> 小姑娘抱著水瓶子咕嚕喝了兩口,時奕又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手環小風扇,“伸手。”</br> 她乖乖的聽從指令,時奕便將那個手環給她戴在手腕上。</br> 旁邊的人見了,滿臉笑容,“阿雅,你家孩子真懂事,會照顧人。不像我家那個皮猴子,總是讓人操心。”</br> 寧素雅又回了些客套話,“哪里哪里,每個孩子性格不一樣,活潑些也是好的。”</br> 阿姨甲:“你看他們兩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照顧小女朋友呢。”</br> 阿姨乙:“我瞧這兩個孩子,般配!”</br> 他們大人聊天圍著一張石桌,而兩個孩子則是坐在涼亭周圍的地方。</br> 寧素雅不由得朝兩個孩子看過去,見兩人之間親近的互動,陷入沉思。</br> 從她肚子里出來的兒子是什么樣,她還是了解的。就單憑時奕這些作為就可以肯定,他對虞稚一有不同的心思。</br> 只不過兩人一直以兄妹相稱,這萬一小姑娘真心真意把時奕當兄長,到那時候又該如何處理這段感情?</br> 寧素雅輕輕搖頭,喝了口涼水冷靜冷靜。</br> 沒想到,兒子還沒成年,她這個當媽的已經開始擔憂他能不能追到媳婦兒了?</br> 難啊……</br> -</br> 到了后半段,虞稚一體力不支,全靠時奕牽著她往上走。</br> 有時候爬一段石梯就會站在轉角處歇氣,時奕扶著她,“實在不行咱們就不爬了,嗯?”</br> 小姑娘臉蛋通紅,嘴里還喘著氣,卻搖頭說:“就差一點點了,我想再堅持一下。”</br> “好,我們走,不著急。”他尊重虞稚一的決定。</br> 一群人爬到山頂,阿姨們歇了歇腳就開始按照“標準游客”姿勢擺拍,咔嚓咔嚓。</br> 周圍修剪著高高的欄桿,避免發生意外,但恐高的人根本不敢靠過去。</br> 時奕偏偏站在欄桿邊逗她,“會不會害怕?”</br> 虞稚一一個勁的往后退,“我不過去,不過去。”</br> 只要往前走,即便還沒有靠近欄桿,她一想到山下的高度,就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br> 所以,她是不敢過去的。</br> 時奕往前走了一步,不慌不忙的向她伸出手,“過來牽著。”</br> “那你不能拉我到邊上!”小姑娘睜大眼睛,充滿警惕。</br> 他輕笑一聲,朝她勾了勾手指,“再不過來,一會兒下山,我可不管你了。”</br> “哥哥!”又威脅她!</br> 小姑娘沒骨氣的服了軟,試探性的牽住他最長的那根手指頭,“哥哥你再往里面走一點。”</br> 時奕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啊,這么膽小啊?”</br> “恐高是人之常情!”不是她膽小。</br> “不相信哥哥?”少年挑眉,發出疑惑。</br> 她連連搖頭,“這跟相不相信沒關系。”</br> 相信時奕,也無法控制自己內心對高度的恐懼啊!</br> 時奕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拉過來,小姑娘條件反射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時奕!!!”</br> “好了,不逗你了。”男生雙手攬在她的背后,以擁抱姿態替她擋住山外的景色,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就算我自己掉下去,也不可能讓你掉下去的。”</br> 剛拍完游客照回來的寧素雅看到這一幕立即瞥開眼,轉身假裝沒看見。</br> 嘴里卻在小聲嘀咕,“這孩子,也不知道收斂點。”</br> 路人甲阿姨:“哎,我說,你兒子和那個小姑娘真的在談戀愛吧?你看他們兩個。”</br> 寧素雅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腦袋,“哎呀,這年輕人的事他們自己處理,我就不跟著瞎摻和咯。”</br> ——</br> 一行人在山頂待了大約半個小時,又齊齊往下走。走下坡路跟散步似的悠閑,一路上有說有笑的。</br> 時奕跟虞稚一走在后面,跟那群大人保持十米遠的距離。</br> 虞稚一嘆感道:“今天大概是我這兩年來走過最多的路了。”</br> 她又問:“哥哥,你體力怎么這么好,你都不累的嗎?”</br> “男人的體力是無窮的。”</br> “什么啊,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小男生而已!”</br> 此話一出,那個悠悠噠噠都在路上的少年忽然停住腳步,擋在她的身前,逐字逐句重復剛才那句話,“未成年的小、男、生?”</br> 聽起來,還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br> 小姑娘滿臉無辜,眨了眨眼睛。</br> 眼神純澈,心思單純。</br> 時奕抿起唇,雙手叉在腰間,視線往別處看去,似乎在進行自我調節。</br>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到虞稚一身上,語氣意味深長,“虞稚一,但愿你能記住今天這句話。”</br> “我說錯了么?”她仍然沒想明白其中深意。</br> 少年嘴角一側深深勾起,明明是笑著,卻感覺有些威脅意味,“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挺記仇的?”</br> “君子報仇,多少年都不晚的那種。”</br> -</br> 等到了山腳,大家紛紛道別。</br> 時奕突然拍她肩膀,示意她往左邊走。</br> 這里有小攤販擺著地攤,出售風車、泡泡水、氣球等裝飾小玩意。</br> 時奕蹲下身,從中拿起一個粉色小豬形狀的泡泡機面對著她,問道:“這個好看嗎?”</br> “好看!”可愛的粉色小豬,作為泡泡機,它當然是好看。</br> 時奕點頭,直接跟老板說:“要這個,多少錢?”</br> 老板爽快報價:“25塊一個。”</br> 見時奕拿錢,虞稚一連忙叫住他,“現在買這個干什么?”</br> “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玩這個嗎?比較有少女心?”他笑了笑,將零錢遞給老板,交易成交。</br> 時奕直接牽開泡泡機的系帶,將它掛在虞稚一的脖頸上。</br> 女孩的心,怦怦亂跳。</br> 她想起了聞聽語給她寫的那句話:我也想穿上情侶裝,背著我的兔子包,拿著泡泡機,一路狂奔撲到我喜歡的男生懷里。</br> 如今也算是……實現二分之一了吧?</br> *</br> 寒冬臘月,虞稚一終于迎來她人生中第十七個生日。</br> 今年冬季下了雪,走在校園里,腳下一踩一個腳印。</br> 她這個生日算是趕巧了,在周日。室友們提前在周六替她慶生,周日就可以在家里吃蛋糕。</br> 寧素雅是個豁達的家長,即便是高三也沒時時刻刻逼著孩子學校,反而大大方方的贊助兒子五百塊錢,讓他帶虞稚一出去玩,放松放松。</br> “謝謝媽。”時奕坦然接受了這筆“巨款”。</br> 上半年時父又升了職位,連孩子的零花錢都多起來。</br> 虞稚一不肯要,他們也尊重孩子的自尊心,但會通過其他方式……比如時奕花錢,從來不是虞稚一拒絕得了的。</br> 因為他基本不用問虞稚一需要什么,買來的都是對她有用的東西。</br> 就像生日這天,虞稚一完全不知道寧素雅給了時奕五百塊讓他帶她出來吃吃喝喝玩。</br> 上午,時奕帶她去了電玩城,虞稚一終于練就當初那個男生所說的“多玩幾次,你也可以”的手速。</br> 幾局音樂玩下來,身體都起了汗。</br> 時奕跟老大爺似的,一副悠閑姿態靠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全程守著她。</br> 手指在椅托邊緣輕輕敲擊,和成節奏。</br> 虞稚一從音樂機臺上走下來,時奕將手中的水瓶往前一推,“過來,喝水。”</br> “我還不口渴。”</br> “不口渴也要喝!”</br> 叮囑她這么多年,竟還沒養成習慣。</br> 小姑娘雙手抱著溫水瓶,喝了一小口。</br> 時奕就直直的盯著她。</br> 于是,她又喝了兩大口。</br> “玩累了嗎?”</br> “嗯,有點累了。”她老實承認。</br> 時奕差不多懂了,接下來就該挪地兒了。</br> 他問道:“等會兒還想去哪兒?”</br> “不玩了,今天已經玩了幾個小時了。”虞稚一還是比較有時間觀念,一般都不會貪玩。</br> 時奕摸了摸她的腦袋,“行,我先網上預訂吃飯的位置,我們慢慢走過去。”</br> 點開app時,又問:“想吃什么?”</br> “都可以。”</br> “不吃可不可以?”</br> 小姑娘瞪大眼,“不可以!”</br> 她今天過生日,怎么可以不吃飯!</br> -</br> 習慣了電玩城的暖和溫度,走出大門那刻,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br> 她搓了搓手,趕緊把手揣進衣兜。</br> 周末人多,這里又是商業中心,預定好吃飯的那棟樓,兩個樓梯都排著長長的隊伍。</br> 他們站在外面等,不免要吹涼風。</br>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飄雪,輕如柳絮,落在身上毫無感覺。</br> 小姑娘下意識縮起脖子,“又下雪了,好冷呀。”</br> “你的耳朵凍紅了。”他提醒。</br> 虞稚一瞬間從兜里抽出雙手,捂了捂耳朵,感覺到了耳朵冰涼的溫度,“啊……耳朵也冰冰的。”</br> 時奕將暖和的棉服拉鏈從上往下拉開,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領毛衣。</br> 少年挑起桃花眼,漾起絢麗的笑容,雙手張開,向她敞開懷抱,輕聲誘哄,“來,抱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