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踩著鈴聲踏進教室,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姑娘。</br> “同學們，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一下新加入班級的同學。”</br> 講臺下的掌聲此起彼伏，都對新同學感到好奇。</br> 可很奇怪，這個新同學戴口罩遮擋了半邊臉,額頭也有劉海遮擋,唯一能看清的大概只有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br> 是以,眾人對這位新同學的興趣倍增,都好奇她為什么這幅裝扮,也都想看看口罩下的模樣。</br> 前面幾排的同學礙于老師在場不敢放肆,后面幾排的就開始竊竊私語,討論關于新同學的事。</br> 在老師的示意下,虞稚一站上講臺,“大家好,我叫虞稚一，很高興站在這里,跟大家成為同班同學，以后請多多指教。”</br> 言罷，她微微鞠了一躬。</br> 女孩的聲音軟糯婉轉，跟她的個子和身形看起來十分匹配。都說聞聲如見人,此刻能夠腦補出一副嬌軟柔美的模樣。</br> “哇~”后面那幾個不□□分的男同學故意發(fā)出聲音。</br> 坐在時奕前面的黎少舟配合周圍的哥們起哄，忽然感覺自己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腳。</br> 黎少舟猛地回頭,見班長時奕擺出一副警告的模樣。、他以為班長這是在維護課堂紀律，頓時收聲。</br> 班主任伸手拍了拍講桌,示意下面的人安靜，又指著教室里那唯一的空位，顏悅色的對虞稚一說：“虞稚一同學，你暫時先坐到倒數(shù)第四排那個空位上。”</br> “謝謝老師。”</br> 她抓緊手中兩份入學材料,不急不緩的走到倒數(shù)第四排空位上。</br> 昨日在寢室接待她的姜覓爾沖她招手，“嗨。”</br> 虞稚一對她笑，雖然看不清臉部表情，可她笑起來時眼睛彎彎像月牙，很明顯的示好。</br> 自打昨天晚上從喬樂芷嘴里得知虞稚一的另一層身份，姜覓爾就對虞稚一產生濃烈興趣，加上老師特別交代過要照顧這個同學，她作為體育委員兼室長兼同桌，在面對虞稚一的時候生出了一層使命感！</br> 虞稚一剛入座，發(fā)現(xiàn)抽屜里已經裝著幾本書。</br> 她將抽屜里的課本拿出來，翻開一看，果然是自己每天在使用的課本。今天早上跟時奕一起來學校的時候，時奕按照課程表給她拿了今天上課需要的課本，說剩下的，慢慢帶過來。</br> 她想著，高中課本數(shù)量多、又厚，一次性盤過來的確費力，所以贊同時奕的做法。</br> 如此一來，時奕就會每天早上遞給她幾本書……屬于她的書。</br> 姜覓爾就坐在旁邊，撇頭就能看清她的書本上面有不同顏色標注的筆記。</br> 姜覓爾有些好奇，“咦，你這是找的別人用過的書嗎？”</br> 她想，虞稚一耽擱了半學期才來上學，多半是在學校外面買了畢業(yè)生賣出去的舊書。</br> 聽到這話，虞稚一搖了搖頭，將第二頁右下角的名字翻給她看，“這是我自己的書。”</br> 兩人輕聲聊著，講臺上的班主任拍了拍手，“好了，接下來打開課本，反倒昨天學習的文言文。”</br> 姜覓爾細心地發(fā)現(xiàn)虞稚一沒筆，她翻了翻自己的抽屜，想起之前丟了一支筆，現(xiàn)在沒有多余的。</br> “你帶筆了嗎？沒有的話我?guī)湍憬枰粋€。”姜覓爾已經迅速進入“照顧人”的狀態(tài)。</br> 虞稚一沖她點頭，“我有帶筆的。”</br> 只不過書包在時奕那里。</br> 她回頭往后望，時奕就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她也不明白時奕為什么把書放抽屜，卻忘記把書包一并給她。</br> “嗷——”黎少舟感覺自己的背被戳了一下，扭頭，見時奕遞出一黑一紅支筆。</br> “遞給虞稚一。”他說。</br> 黎少舟不明所以，時奕再次重復，“把筆遞給虞稚一。”</br> 黎少舟懵逼的將兩支筆遞向前排斜上方的虞稚一。</br> 虞稚一無聲道謝。</br> 她本身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可后面這幾排坐的同學不這樣想。</br> 剛才他們可是親眼看著時奕拿了幾本書來，又放到空位上。一開始他們以為時奕身為班長才會做這件事情，現(xiàn)在看來，事情不！簡！單！</br> 可現(xiàn)在是班主任的課，他們有疑惑也得憋著！</br> “叮——”</br>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鈴響，班主任還在拖堂，占用休息時間三四分鐘。</br> 班主任整理書本教材，朗聲道：“好了，下課。一會兒課代表來我這里領作業(yè)本，大家把文言文抄寫兩遍，明天上課之前交給我。”</br> 直到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前門，班上同學參差不齊的站起來。</br> 有人結伴去上廁所，有人癱在位置上，還有些人有意無意的擠到后排來，想看看虞稚一的模樣。</br> “嘿，虞稚一，你戴口罩干嘛？”</br> 說來也奇怪，在教室都不允許戴帽子、戴口罩的，老師親自把虞稚一帶過來居然沒說什么。</br> 那么多道目光落在身上，虞稚一忽然心跳加速，想起被人當做異類看待時的情景，有些緊張。</br> “咚——”</br> 耳邊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動靜，竟然是時奕拎著她的白色書包，放在桌上。</br> “班長，你和虞稚一是不是認識啊？”</br> “哇，關系不一般哦~”</br> 時奕淡定的掃了眾人一眼，“就你們話多，都給我站遠點，別圍在這里！”</br> 他的語氣并不兇，周圍幾個玩得好的也不怕他，“那不行啊，你們兩個到底什么關系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br> 虞稚一嘆了口氣，將書包塞進抽屜里，對著時奕喊了聲：“哥哥。”</br> 眾人驚：“哥哥？”</br> “班長，這是你妹妹啊？”</br> “早說啊，既然是班長的妹妹，那咱們也算朋友了。”</br> 虞稚一知道時奕從小到大人緣都很好，沒想到沾他的光，大家這么快就接納她這個插班生了。</br> 時奕但笑不語，既沒特意承認，也沒否認。</br> 大概是默認他們對虞稚一的友好。</br> -</br> 知道虞稚一跟時奕有關，大家更想看她的模樣。</br> “虞稚一，中午一起去食堂呀。”</br> “好。”面對熱情邀請結伴的人，她乖乖的把抽屜里的食盒拿出來。</br> 跟同學一起到食堂打飯之后，她就要回寢室吃。</br> 準備趁她吃飯取口罩的人：“……”</br> 虞稚一口罩換得勤，但在白天上課的時候都是戴著的。</br> 他們私下去找虞稚一的室友們，想從她們口中探出點什么，可三位室友對此絕口不提。</br> 好不容易等到有體育課的周五，大家想著上體育課跑步，虞稚一肯定得取下口罩了吧？</br> 可是偏偏到了下午，天空就開始下雨，體育課老師拿著口哨悠悠噠噠的走進教室，對同學們說了聲：“這節(jié)課自由安排。”</br> 準備看她上體育課取口罩的人：“……”</br> 虞稚一在眾人心中變得越來越神秘。</br> ——</br> 周五放學，她得跟時奕一起回家。</br> 應該說，終于可以跟他一起回家了。</br> 聽到老師喊下課，她就開始收拾東西。</br> 需要預習的課本、要做測試的練習冊、筆記本等，幾本書裝進去，分量還真不輕！</br> 現(xiàn)在時奕不用再幫她做筆記，簡直是一身輕松，到了周五甚至只帶了必須要做的幾科作業(yè)。</br> 他將作業(yè)文和練習冊放桌上，等著前排的虞稚一收拾東西。</br> “一一，書包拿過來。”</br> “哦。”她乖乖的把自己書包交出去，時奕拎起書包掂量了兩下，還挺重。</br> “帶了這么多？”</br> “都是老師說過要預習和做題的書。”</br> “還真是老實。”</br> 班上有幾個人會真的聽老師的話去預習的？</br> 偏偏虞稚一就是其中一個。</br> 打開拉鏈，他不客氣的把自己的作業(yè)本塞進虞稚一的書包，沒等她拿回去背，已經單手將書包拎起，單根系帶掛在又肩。</br> 動一動，拉鏈扣上的粉色吊墜搖搖晃晃，十分可愛。</br> “一一，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把掛飾去掉比較好。”</br> “啊？這掛飾很可愛呀。”</br> “是可愛，但……你覺得哥哥背著一個掛著粉色娃娃的書包真的好嗎？”</br> 虞稚一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抿嘴一笑，連忙將掛飾取下。</br> 兩人同班，毫不避諱的并肩而行。</br> 有人感嘆，“哇，班長對他妹妹真好，還幫她背書包，我哥只知道跟我搶電腦！”</br> “別說了，我跟我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差點就要跑去醫(yī)院驗DNA了。”</br> 光看這些，大家都覺得時奕對虞稚一不錯。</br> 唯有喬樂芷連連搖頭，“不對勁，不對勁。”</br> 剩下三個人的寢室，她們聊到了唯一不在場的虞稚一。</br> 姜覓爾根據(jù)自己這兩天的觀察得出結論，“我看班上很多人都以為時奕跟虞稚一是親戚吧，班長對鄰居小青梅確實不錯，但也沒你說的那么夸張。”</br> 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他們在班上也沒有過多接觸，關系是好，可沒看出來有喬樂芷形容的那么……那么令人羨慕。</br> 喬樂芷咬唇，不斷搖頭，“這兩天確實不太對，但我說的都是真的！”</br> 她今天就把話撂在這里，“我絕對沒有夸大其詞，不信你們等著！”</br> “嘁……”</br> 姜覓爾不是不相信時奕跟虞稚一關系好，只是覺得喬樂芷講出來的故事有點不真實。</br> *</br> “這兩天在學校住的怎么樣？”</br> “還可以。”寢室的確不如家中自由，但好在室友都是好相處的人。</br> “食堂飯菜都還習慣嗎？”</br> “也不錯。”她對食物并不是很挑剔。</br> “那你覺得班上的同學好相處嗎？”</br> 接二連三的問題拋過來，虞稚一楞了一下，反問道：“哥哥不是跟他們更加熟悉么？”</br> 時奕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悠悠的抄起手，“可某人不是說，讓我在學校收斂一點，免得大家對你過多關注么？”</br> “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時奕在學校太過出名，她便提醒他稍微的收斂一點，免得到時候同學八卦、老師還要找她談話。</br> 這些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br> 那時候的她還挺天真，每次都傻傻的跟人解釋一遍，把自己跟時奕的關系說清楚。</br> 后來她才明白，這種關系真的說不清楚啊，除非直接告訴其他人兩人是親戚，但她又不像這樣做。</br> 說不清為什么，就是不想跟時奕綁在“親戚”關系上。</br> 時奕上學都騎自行車，虞稚一選擇住校的時候就沒有單獨買，她也不想再讓時家人給她花錢，所以這會兒……只好同乘咯。</br> 時奕把書包遞給她，將自行車鎖打開，大長腿跨上去，兩只腳可以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br> 他讓自行車穩(wěn)穩(wěn)固定，虞稚一便抱著書包坐在后座。</br> 她下意識的抓住前座底托，前方卻傳來時奕的聲音，“抱好。”</br> 少年嗓音清醇，包裹著別樣的溫暖。</br> “嗯嗯。”她隨即應聲，乖乖伸出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br> 跟時奕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br> ——</br> 大約二十分鐘后，兩人到家。</br> 時奕直接從虞稚一的書包里掏出鑰匙，熟練地將鑰匙對準鎖孔插入，開門。</br> 兩人彎腰換鞋，卻聽見屋里有幾道別的聲音，好像來了客人。走進客廳一看，坐在沙發(fā)上的兩個人還真是……出乎意料。</br> 從暑假受傷出院到現(xiàn)在，這是虞稚一第一次跟父母見面。</br> 時隔幾月，在看見虞凱的時候，她仍然感覺脊背發(fā)涼。</br>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么。</br> 倒是虞凱跟阮晴在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的時候立即站起身，朝他們走了過來。</br> 虞稚一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時奕不著痕跡的擋在前方，語氣毫無感情的喊了聲：“叔叔阿姨。”</br> 這是畢竟是時家，虞凱跟阮晴面對時奕的時候，還是笑著的，“小奕，好幾不見，又變帥了。”</br> 無論這是客套話還是真心話，時奕都沒放在心上，他只是護著身后的小姑娘。</br> 虞凱跟阮晴尷尬的對視一眼，虞凱搓了搓手，沒開口。</br> 還是阮晴繞到虞稚一身旁，試探性的問道：“一一，爸爸媽媽想看看你。”</br> 虞稚一搖頭。</br> “我們只是想關心你。”阮晴下意識伸手去拉女兒，卻被虞稚一避開。</br> 她從時奕懷中奪過書包，似想要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br> 虞凱見人要跑，下意識伸手拉住她。剛觸碰到，虞稚一便嚇得尖叫。</br> 時奕心中一急，直接動了手，強制將兩人分開。</br> 時奕轉身抱著她，將她護在懷中，輕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br> 尷尬了許久的寧素雅也終于站出來，讓兩個孩子先進屋，自己則留在外面。</br> 等兩個孩子去了房間，寧素雅直接跟兩個大人把話攤開講：“你們兩個也看到了，一一她仍然無法接受你們。”</br> 其實這幾個月來，虞凱跟阮晴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可虞稚一都不愿意跟他們見面。</br> 她尊重孩子的意見，每次都拒絕了這兩人。</br> 可不知道怎么，這兩人今天自己找上門來，還守在門口不肯走。</br> 能怎么辦？</br> 還不是讓他們進屋了唄。</br> 阮晴抬頭朝那臥室方向看了一眼，深深嘆氣，“也不知道隨誰了，這孩子脾氣怎么那么犟啊……”</br> 阮晴到現(xiàn)在都么想明白，女兒為什么連她都要躲避？</br> 她當初做的選擇也是為了大家考慮，并沒有故意傷害虞稚一，怎么就不體諒她這個媽媽呢！</br> 寧素雅聽著這話，只覺得心里泛堵，“是你們拋棄女兒在先，還差點毀了一個女孩的一輩子，你們憑什么要求她釋懷？”</br> 被一個外人這么指責，虞凱的大男子主義冒了出來，抗議道：“我們是她的親生父母，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br> 他知道自己犯了錯，可當時是在喝了酒不清醒的情況下，那只能算是個意外。他也因此愧疚了許久，多次想跟女兒接觸都被拒之門外，這心里頭多多少少有些不爽。</br> 寧素雅覺得自己沒辦法跟這兩人溝通了，“行了行了，剛才是你們非要留下來，現(xiàn)在看到女兒了，是一一不愿意見你們，可不是我故意阻攔。”</br> “阿雅，你能不能再去跟一一說說，你看我這大老遠回來一趟也不容易。還有剛才他們兩個進屋，我看她還戴著口罩，我都沒看到她的臉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能怎么樣啊，當初虞凱做的那事兒你們都是親眼看見的，縫了那么多針……”寧素雅對這個話題表現(xiàn)出不耐。</br> 聽到這話，阮晴也聽明白了。</br> 她一轉頭，幽怨的瞪著虞凱，“都是你干的好事！”</br> “我都說了我當時喝醉了！”</br> “你還在狡辯，你這么沒用！真沒用！”</br> “等一下，這里是我家，如果你們兩人之間有什么問題需要爭論，麻煩另尋他處。”寧素雅直接下了逐客令。</br> 虞凱怒，“一一是我的女兒，我就算把她帶回家也是名正言順的！”</br> “也行，那就麻煩虞先生把這幾個月的費用結一下。”寧素雅忽然笑起來，“你們等等啊，這幾月她去醫(yī)院換藥、復查的繳費單我還留著，還有在我家吃的用的，包括上學花費的費用，麻煩先結清一下。”</br> 一聽這話，虞凱立即消了聲。</br> 他現(xiàn)在靠做苦力活賺錢，自己都還緊巴巴的，哪里還得清醫(yī)院的帳。</br> 兩人最終沒見到女兒，灰溜溜的離去。</br> 送走這兩個看不順眼的人，寧素雅扶額，覺得腦袋疼。</br> “這都什么事兒啊……”</br> 一開始就不愿意讓他們進，可那兩個人即便站在門口也要等著女兒回來，她想著這兩個到底還是關心女兒情況來的，才勉強讓兩人進來坐坐。</br> 可現(xiàn)在事態(tài)發(fā)展不妙，虞稚一見到父親還是恐懼，怕是影響了情緒。</br> ——</br> 再次見到父母，虞稚一沒有一點好心情。</br> 曾經她那么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注和愛護，哪怕是一點點，她都會因此欣喜不已。</br> 父母不能經常回家，她告訴自己：爸爸媽媽在外面辛苦賺錢都是為了這個家。</br> 媽媽給她買了一件新衣服，即便不合身，她也會高興地說喜歡，然后安慰自己：媽媽心里有我。</br> 后來她跟著爸爸，即便爸爸對她發(fā)脾氣，她仍然安慰自己：爸爸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工作而心情不好。</br> 直到她進了醫(yī)院，心情的恐懼全都被挑了出來。</br> 媽媽照顧不了太多人，卻選擇了更需要照顧的妹妹。</br> 爸爸心情不好，為什么要用責罵她、打她的方式發(fā)泄？</br> 如今見到父母，她是從心底里抗拒和畏懼。</br> 總覺得一旦靠近了，不知道父母什么時候揭開面上的假笑面具，變成猙獰面孔將她撕得支離破碎。</br> 虞稚一雖然心里堵得慌，可到底沒有哭。</br> 時奕原本都想好了哄她的話，到最后化作一句夸贊和鼓勵，“我們一一今天好勇敢啊。”</br> “才沒有……”她明明就膽小得躲起來了。</br> “讓哥哥看看，眼睛有沒有掉珍珠？”他是知道小姑娘沒掉眼淚的，不夠這反應著實可愛了些，讓他忍不住想要逗逗。</br> “沒有！我不會哭的！”</br> 若是以前，她現(xiàn)在應該多在角落委屈的給自己擦眼淚。</br>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br> 她有時奕。</br> “哥哥你別小看我了，我現(xiàn)在很堅強的！”總是難過的在他面前哭鼻子的話，那也太丑了。</br> 兩人有交流，氣氛緩和許多，不過小姑娘一直垂著腦袋，顯示著心情的低落。</br> 時奕手一抬，動作熟練又自然的在她那頭柔軟的黑發(fā)上揉了揉，輕聲道：“一一，哥哥可能要食言了。”</br> “什么？”</br> “不想再跟你假裝關系一般般好，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時奕跟虞稚一天下第一好！”</br> 最后那句話聽起來頗為得意。</br> 小姑娘被逗笑，“哥哥你好幼稚。”</br> 他微微彎腰，貼近她耳邊，輕緩的語言節(jié)奏格外溫和。</br> “聽說，女孩子被特別寵愛的話，就會感覺到幸福。”</br> “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就算所有人都在討論也沒關系，畢竟想要守護的人只有你而已。”</br> “我希望明目張膽的偏愛能讓你安心，讓你可以毫不遲疑的向我表達出你的情緒。”</br> “開心的時候跟我撒嬌，難過了就吸吸鼻子躲進我懷里。”</br> “這樣就很好。”</br> 他低頭，雙手繞到她的耳邊，將掛在耳邊的白色松緊帶勾出來。</br> 口罩揭開，露出一張幾近無瑕的臉蛋，紅彤彤的仿佛抹了層胭脂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