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運可以重來, 廖振羽一定不會邀請夏夢歡去湖城玩。
    她不去湖城玩，也就不會知道他從黎語冰那里坑來兩雙限量版球鞋，她不知道這些, 自然也不會趁機敲竹杠, 把其中一雙球鞋以折現(xiàn)的方式據(jù)為己有。
    雖然在廖振羽的心目中，夏夢歡的人設(shè)一直不怎么樣，可這個時候, 她的人設(shè)又崩壞了一些, 更加的不怎么樣了。
    廖振羽隱隱有種感覺，他和夏夢歡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是老鷹和小鳥, 而是貓和老鼠。
    ——他是老鼠。
    這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事實。
    不過，生活正如層巒疊嶂的山群，總是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廖振羽萬萬沒想到, 被夏夢歡坑走的那雙球鞋，后來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他手里。
    ——
    開學(xué)后不久，驍龍俱樂部聯(lián)合經(jīng)管學(xué)院和霖大校團-委，舉辦了一個滑冰推廣活動系列，系列的第一站是一場頗具聲勢的冰雪創(chuàng)意策劃大賽。
    大賽的主題很務(wù)實：如何讓更多的人走進(jìn)滑冰場、去接觸和嘗試這項運動。
    比賽分為海選和決賽，決賽設(shè)一二三等獎，不僅有獎金, 還有創(chuàng)新學(xué)分。
    創(chuàng)新學(xué)分是本科生們學(xué)分體系的一部分，本科四年必須修夠一定數(shù)量的創(chuàng)新學(xué)分才能拿到畢業(yè)證，所以這個還是蠻重要的。
    身為滑冰館的兼職工、俱樂部的一分子, 廖振羽和夏夢歡自然是踴躍報名了。
    兩人組成一個團隊，報完名，就約在醫(yī)學(xué)院附近那個小花園的涼亭里，面對面坐著，頭腦風(fēng)暴。
    廖振羽問：“你說，讓普通人第一次走近滑冰館的關(guān)鍵是什么？”
    夏夢歡噠：“關(guān)鍵是要能吸引他們的目光。”
    “怎樣才能吸引他們的目光？”
    “要有噱頭。”
    “比如說？”
    夏夢歡想了一下，“老板帶著小姨子私奔了，員工發(fā)不出工資，滑冰館門票全場五折！租用裝備折上折！”
    廖振羽扶額，“太老套了！來點新意。”
    “老板帶著小舅子私奔了，員工發(fā)不出工資，滑冰館門票——”
    “……不行！”
    “老板帶著丈母娘——”
    “噗咳咳咳……”廖振羽絕倒，“你就不能放過老板嗎？”
    夏夢歡對手指，問道：“那你說怎樣比較好呢？”
    廖振羽現(xiàn)在滿腦子都被老板和他的親戚們占據(jù)了，思路很亂，一時也說不出個什么。倆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廖振羽無奈道：“算了，先寫作業(yè)吧，我得緩緩。”
    “哦。”
    兩人于是掏出課本。
    夏夢歡手扶著課本，托著下巴仰望天空。這涼亭并沒有實質(zhì)的屋頂，頭頂上方只用鋼管整齊地搭著架子，鋼架上爬著紫藤。這時節(jié)紫藤只剛剛長出新葉，尚未成蔭。初春的陽光透過疏落的枝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瞇著眼睛發(fā)呆，大腦放空，心底一片寧靜。
    廖振羽翻著翻著書，抬眼看她一眼，輕輕一哼，“傻樣兒。”
    ……
    廖振羽寫了會兒作業(yè)，腦子終于清楚了，用筆頭輕輕一敲桌面，頗有點小和尚敲木魚的架勢。“我知道了。”他笑道。
    “唔？”夏夢歡看著他。
    廖振羽正色：“我認(rèn)為，我們可以不必去想怎么用噱頭吸引人。不如從自身出發(fā)，想想自己喜歡什么，把自己愛的元素加進(jìn)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夏夢歡點點頭，“然后吶？”
    廖振羽問她：“說說吧，你喜歡什么？”
    “我……”她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樹玉蘭花，“我喜歡……”也許是大好的春光給了她勇氣，這一刻她太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想憋著了。于是她低下頭，小聲說道，“我喜歡……你。”
    因為緊張和心虛，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那個最關(guān)鍵的字時，聲音輕到幾不可聞，還有些含混，好像沒張嘴一樣。
    廖振羽：“哦，你喜歡魚？”
    夏夢歡：= =
    廖振羽摸著下巴仔細(xì)思索怎么往滑冰館里加上魚的元素，一邊想，還一邊用筆在作業(yè)紙上胡亂畫著，過一會兒，突然眼前一亮，“啊，有辦法了！”
    夏夢歡呆呆地看著他一連串神奇的表演，默不作聲。
    廖振羽：“我們可以在滑冰場的冰層里放魚。”
    “……哈？”
    “當(dāng)然不是說放真正的魚，只要做得像真的一樣就好了，這個應(yīng)該可以實現(xiàn)。大家滑冰的時候，一低頭就能看到腳下有成千上萬的小魚。魚雖然固定在冰層里，但是因為人在冰面上滑動，兩者之間有相對運動，如果以人作為參照系，魚就相當(dāng)于是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啊？”
    “這樣人在冰面上滑行，從視覺上看，腳下的小魚就好像是在游動。我想想，除了魚，還可以放別的，比如蝦，螃蟹，貝殼，水母……”他像個水產(chǎn)批發(fā)商一樣羅列了不少東西，接著又說，“啊對了，我們可以把冰場做成主題冰場的形式，除了海洋世界，還可以是蝴蝶谷。你想象一下，你滑冰的時候，腳下有成千上萬只漂亮的蝴蝶，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情形？”
    夏夢歡目瞪口呆。
    她不會滑冰，但是認(rèn)真想象了一下在群魚和蝴蝶上方穿行，那感覺……很令人向往啊。
    她就是隨便表白一下，竟然激發(fā)出他這么多靈感，果然，這就是愛的力量嗎？夏夢歡有點震驚。她揉了揉臉，順著廖振羽的思路想了想，加入討論，說道：“常用的室內(nèi)滑冰場的冰層比較薄，如果底下加進(jìn)一比一仿真的魚肯定不合適，不如用圖畫或者浮雕，厚度好控制。而且這些可以做成3d的形式，視覺上更真實。”
    “對，還有，我又想到，做冰的水里可以加入染料，把整個冰體做成蔚藍(lán)色，人在冰面上滑行，會真的有一種在海面上行走的感覺。”
    “對對對，還有……”
    ……
    倆人興高采烈地討論了一會兒，仿佛下一刻就能站在決賽的最高領(lǐng)獎臺上。討論完畢，他們倆打算回去就著手做這件事，經(jīng)過滑冰館時，恰好遇到棠雪。
    棠雪看到他們紅光滿面的樣子，有點好奇，“你們倆干嘛呢，撿到錢啦？撿了多少，拿給我，我去幫你們交給警察叔叔。”
    “老大，不好意思哦我們可能要比你先一步修滿創(chuàng)新學(xué)分了。”
    “什么意思？”
    廖振羽于是把他們剛才的討論成果毫無保留地跟棠雪說了。
    棠雪一聽，樂了，搖了搖頭，抬起食指點了點廖振羽，又點了點夏夢歡，一邊說道：“大傻子。小傻子。”
    夏夢歡問道：“大王，你覺得不行嗎？”
    “你們不知道嗎？水是透明的，但冰不是，冰最多是半透明。你把那些東西凍在冰里面，根本看不清楚。到時候你們在冰層下面放東西，就模模糊糊的一個輪廓，別人搞不好會以為是垃圾呢。”
    “啊？不會吧？”
    “真的。你們這兩個傻白甜，不會觀察生活嗎。”
    夏夢歡想了一下，“可是我在冰箱里凍的冰塊都是透明的。”
    “冰箱是冰箱，冰場是冰場，不信你們?nèi)タ纯矗醋屑?xì)點。”棠雪說著，指了指滑冰館的方向，“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廖振羽滑了那么多次冰，還真的沒有注意過冰層的透明度。這會兒他跟夏夢歡進(jìn)了滑冰館，趴在冰面上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行跡十分可疑。
    觀察了一會兒，倆人失望地坐在冰面上。夏夢歡蔫蔫地看一眼廖振羽：“怎么辦？”
    廖振羽指著冰面問她：“為什么是半透明的？”
    “還用問嗎，當(dāng)然是因為水里有空氣，這是初中物理學(xué)的，只不過被我們忽略了。”
    “既然是因為空氣，那么想辦法把空氣弄掉就好了。”
    很好，現(xiàn)在他們的計劃分裂出了第一步：降低水里的空氣含量，增加冰的透明度。
    不僅要方法，還要可行性，還要考慮成本控制……
    夏夢歡想到后續(xù)種種，一陣糾結(jié)。原來，要把一個美好的想法實施起來，需要經(jīng)歷如此多的磨難和曲折。
    比如讓冰變成海。
    比如讓你喜歡我。
    這就是人間真實啊。
    作者有話要說：　　驚不驚喜？
    本來想一口氣發(fā)完的，不過我后面還有點東西沒寫完，所以剩下的明天發(fā)。
    然后呢，文荒了對不對？給你們推薦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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